“隻是,我想和鄭冉合作。”
他不由瞧她一眼:“這可有難度。”
“所以你去幫我說說吧。”
郭尉一時沒言語。
蘇穎雙手合十,上下搓了搓:“行麼?”
郭尉不忍拒絕,卻不得不客觀說:“你知我與她合不來,平時碰麵問候兩句已是極限,她嫌我礙眼,彼此之間也沒什麼交情可言,說不準能成的事兒,經我傳達過去,就沒下文了。”
她哼道:“不知你們有多少恩怨瓜葛。”停了停,又說:“你都不成,恐怕我更沒戲了。”
“那倒未必。”
“老……”
郭尉豎起食指抵住她的唇,含笑說:“這次叫老公沒有用,自己解決。”他安慰寵物一樣揉了揉她頭頂,係上西裝紐扣準備離開,完全沒有幫忙排憂解難的意思。
蘇穎不由跪坐起來,著急地問:“那我應該從哪裡入手呢?她怎樣才會願意跟我合作?”
郭尉說:“無非是利益與共鳴。”
中午時,郭尉打來電話問她情況,蘇穎身體素質好,退了燒,病好大半,當時已經化好妝,正和周帆在約定地點見麵,身邊帶著顧念,嘮嘮叨叨好半天,晨晨才肯給麵子一同出來。
找了家中餐廳,大病初愈,隻能點一些清淡菜係。
周帆說:“穎姐,我準備回老家了。”
蘇穎並不意外,一個女孩子隻身在外,經曆過那樣的事,最終歸宿還是要回到親人身邊的。
周帆:“我爸媽都知道了,他們要我立即回去,說寧可養我一輩子,也不能留我在這邊瞎胡鬨。”
蘇穎是有些羨慕的,她從小缺少家庭關懷,北方的舅舅也不時常見麵,雖獨立慣了,但偶爾也覺得孤獨。
她說:“回家吧,什麼時候走?”
“等......等那混蛋的事情處理完。”
蘇穎若有所思地“哦”了聲:“那要很久。”
“年後再過來。”周帆慢慢嚼著米飯,沉默了會兒:“對不起,穎姐。”
蘇穎搖搖頭,又笑笑。
兩個孩子並排坐在餐桌裡側,邊吃邊聊些大人聽不懂的內容。
周帆放下筷子,從背包裡拿出一張卡片,兩手推到蘇穎麵前。
蘇穎看了看:“什麼意思?”
“彆拒絕,穎姐。”周帆說:“我知道裡麵錢不夠,是我的積蓄和我爸媽給的一部分,他們叫我一定交給你,剩下的我會每月轉賬過來。”
默了默,蘇穎把卡片輕輕推回去:“沒必要的周帆,這本來......”
“千萬彆說不怪我,萬事總有因果關係,要不是我招惹上他,他也不會燒了店又傷了你,這對你來說也是無妄之災。我知道以我現在的條件逞強有些可笑,自尊不值錢,但我還是希望能保留一點。穎姐,你當初為護我打張輝,在小旅館裡陪著我,店被燒後沒責備更沒提賠償的事,這些我會一直記得,感激一輩子的。孩子們都看著呢,就彆爭來爭去了。”
周帆是個知道感恩的人,經曆過才明白受傷時的安慰陪伴有多重要,她明白這個世界的麻木和冷漠,所以才倍加珍惜雪中送炭的恩情。
蘇穎一直都覺得她們在某些方麵很相似,過得坎坷,又好像誰都打不到似的,想了想,她說,“張輝那邊的賠償不見得全落空,這樣吧,卡我先收著,剩下的你也不用給,明年如果順利開新店,你那時還在邱化市或能從老家過來,不如繼續跟我做,最多......少結報酬。”
周帆很意外:“你還願意用我?”
“為什麼不呢?”
好一會兒,周帆笑起來:“行,隻要穎姐你開口。”
吃完飯後,各自分開。
蘇穎帶顧念和晨晨逛書店,給他們買了各種課內及課外書籍,自己也挑一些服裝方麵的讀物,之後又被央求著去甜品店買慕斯蛋糕,蘇穎原本想拒絕,但考慮到晨晨今天如此給麵子,便勉強同意。
到家時已經晚上五點鐘,鄧姐在廚房準備晚飯,蘇穎感冒又有反複跡象,腦袋昏昏沉沉的。
客廳的電話響了幾聲,蘇穎起身去接。一般沒人會打家裡座機,除了仇女士。
蘇穎也原本以為是老太太,接起來,喂了兩聲,那邊卻遲遲沒人開口,細聽之下,隻有極輕極緩的呼吸聲。
蘇穎心中莫名升起一絲異樣,忍不住抿了抿唇,等片刻,一道舒舒緩緩的聲音飄過來,沒介紹自己是哪位,更沒問蘇穎是誰,隻道:“請問,郭尉在麼?”
蘇穎微滯,半天才說:“他在公司還沒回來。”
不知是失望還是怎樣,那邊輕輕“哦”了聲,又道:“那請問,郭誌晨在麼?”
女人語速緩慢輕柔,仿佛通過聲音就能想象出一副溫靜隨和的模樣。
蘇穎有些厭惡自己的第六感,她已經猜出對方是誰。
她說:“在的,稍等。”
對方有禮貌道謝:“麻煩了。”
蘇穎不死心地側耳傾聽,直到郭誌晨那聲“媽媽”喊出口,才坐實了內心的感應。初次接到一直存在卻相對陌生的女人電話,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
晚上她同郭尉說起時,抬眼偷偷觀察他。
然而郭尉表情並無變化,從她腋下抽出體溫計,對著燈光認真看,甚至連她想象中的目光閃爍或躲閃都沒有。
蘇穎清楚郭尉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還介意或是完全釋然。她從未主動打探他的過去,不知兩人感情如何,又因何而分開。
蘇穎抿抿嘴,拿起床邊的雜誌:“晨晨媽媽不經常打電話給他吧?”
“可能比較忙。”
“她現在在做什麼?”
“不常聯係,具體不太清楚。”郭尉說:“低燒,待會兒再吃一次退燒藥。”
蘇穎翻著雜誌,點點頭:“哦。”
過了幾日,蘇穎感冒終於痊愈,心想著給仇女士打個電話,創造機會和鄭冉見一麵,誰知那邊忙得不可開交,說鄭冉健身時小腿骨折,在家休養,她正炒菜煲湯準備送過去。
蘇穎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湊巧,仿佛冥冥中一個特意安排,雖然有點趁虛而入的意味,但未必是壞事。
她說:“那我送您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