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蘇穎帶著顧念回洛坪祭拜顧維。
逗留了幾日,返回邱化市。
鄭冉腿傷基本痊愈,寒假過去,她照常上班,隻是職專院校課程沒那麼緊湊,相對多出不少空閒時間。蘇穎就像塊牛皮糖,課程安排比鄭冉自己都清楚,隻要她在家,她一準笑嘻嘻來敲門。
鄭冉已經習慣了,多餘的情緒都懶得給,不過對她的堅持和努力倒有些刮目相看,也許她本身聰慧又有幾分天賦,上周竟用胚布做了件傳統襯衫。
她沒有繪畫基礎,鄭冉幫她畫草圖、打板,剪裁、鎖邊、縫製都是由她獨立完成的。
蘇穎拿著成品回家時也頗有成就感,站在鏡子前左扭右扭欣賞好半天,脫下後,沒一會兒又穿上試起來。
倆小孩正湊在一起寫作業,蘇穎近期留意顧念的時候比較多,怕他從洛坪回來情緒受影響,好在他接受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至少表麵上依舊快樂開朗。
蘇穎溜過去找存在感,“念念。”她身體慢慢從門框後移出來:“看媽媽穿這件襯衫好看嗎?”
顧念毫無懸念地捧場說:“好看!媽媽穿什麼都好看。”
蘇穎心裡直冒泡,又滿懷期待去看晨晨,晨晨咬著筆頭,尋思了會兒:“是和大姑學來的嗎?”
“是呀,不過這件我自己完成的。”
晨晨說:“還需要努力啊,奶奶都不穿這個樣子的衣服啦。”
“.…..”太不給麵子了。
蘇穎走過去,手指挑開那支鉛筆,故意板著臉:“你,彆咬筆了,趕緊做作業。”
她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倆小孩的偷笑聲。
郭尉還在書房辦公,外麵的動靜聽著不太真切。他與南非那邊開視頻會議,結束已經一個小時後,捏了捏眉心,一時煙癮犯了,順手開抽屜取煙盒。
抖出一支含著,郭尉眼睛望了下窗外,卻沒點著,半晌,又放回煙盒裡。
他關掉電腦,拿著水杯走出書房,蘇穎正窩在沙發裡翻教材。
郭尉去倒水,折返回來,微弓身,垂著手臂輕輕捏她的臉。
蘇穎起先沒理睬,誰知這人捏起來沒完沒了,便縮著肩膀躲開。
郭尉笑了笑,又用食指撥弄她嘴唇和下巴。他指尖的氣息很好聞,家裡慣用的沐浴露味道裡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指腹微涼,卻不太粗糙。
他另一手還拿著水杯,修長雙腿擋在她眼前,就那樣鬆散隨意地站著,好像對逗弄她這件事樂此不疲。
蘇穎抬眼瞪他,張嘴企圖咬住那截手指。
誰知郭尉反應十分敏捷,手腕一收一翻,隨後兩指快速捏住她臉頰。
蘇穎嘴唇被迫嘟起來,隱約露出幾顆潔白牙齒:“你可真幼稚。”她吐字不清。
郭尉大笑,這才撤回手坐到沙發上。
“念念和晨晨都睡了?”郭尉問。
蘇穎點頭。
他喝著水:“看什麼呢?”
蘇穎抬起腳很自然地搭在他大腿上:“款式設計和服裝製版。”忽然想起身上的衣服他還沒看過,坐起身來,抻著下擺問:“看看,這襯衫怎麼樣?”
郭尉稍微偏頭正式看了下,已經猜出來:“你做的?”
蘇穎點頭。
郭尉說:“平整合體,乾淨舒服,比我想象中學得要快些,還不錯。”
“是吧。”蘇穎揚了揚下巴,壓低聲音告狀:“你兒子說她奶奶都不穿這種衣服了,意思是說款式老土。”
郭尉好笑:“那你覺得呢?”
蘇穎努努嘴承認:“是挺老土……不過新手當然從基本款開始啊。”
他點頭讚同:“隻是這料子……”
蘇穎說:“是之前廢棄的雪紡料子,質量自然不過關,原本是做來當假樣,看看哪裡不協調再改進,結果試了試還挺合身的。”
因為他真的不懂,所以聽時比較認真。
“明白了。”郭尉說。襯衫是米白色,他抬起一截衣擺搭在手上,不用借助燈光,隱約能看見掌心的暗影:“家裡穿穿就好。”
說完,他瞧她一眼。那目光蘇穎太熟悉。
她抽回衣服,小聲:“臭流氓。”
郭尉無辜:“我什麼也沒說。”
“眼神代表一切。”
郭尉搖頭失笑:“那問你個問題,如果有個男人對你有很多副麵孔,時而幼稚,時而色迷心竅,看你做錯事想訓斥,看你受委屈又心疼……”他扭頭看她:“你說這男人怎麼了?”
蘇穎想都沒想:“瘋了。”
郭尉微頓,隨即朗聲笑開,肩膀也跟著不自覺抖動。
隔了會兒他才收住笑,擱下杯子起身,捧著她的臉抬高了幾分。
蘇穎下巴被迫仰著,脖頸拉出的弧度格外纖長。
她嗚嗚兩聲,拍他手:“脖子斷了!脖子!”
郭尉俯身,低沉著嗓音調笑:“之前還奇怪自己怎麼了,原來是瘋了。”
他隨即貼過來,在她唇上快速啄吻了下,卻沒想蘇穎圈住他脖頸,又將他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