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一時沒搭話,向後靠去,轉頭看了看窗外,今天的陽光似乎格外溫柔,直到這一刻,她心底的喜悅情緒才徹底釋放出來。
蘇穎搓搓手,揚起笑臉:“所以,工作室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鄭冉反應幾秒,瞧她一眼,也驀地笑了。
最後,她們給工作室取名“映染”,簡單且好聽,來自兩人名字的諧音。
蘇穎和鄭冉都是行動派,辦起事情不拖泥帶水,有股乾脆利落的勁頭。她們經過許多個日夜的商討策劃,進行工作細分。選店址,跟進工作室的裝修和內部布局,注冊商標及其他手續,與阿澤合作拍樣照,聯係宣傳……這些事基本都蘇穎一手攬下,鄭冉則專心負責改進原有旗袍和新款旗袍的設計,並儘快做出樣衣。
兩人都拿出孤注一擲的態度,認真做著這件事。
蘇穎幾乎投入全部積蓄,她手裡還有一張存折,是顧維活著時留給她的,後來有了顧念,蘇穎就把這筆錢全部存起來,想著做他的成長基金。蘇穎斟酌良久,最終又把存折收起來,將來萬不得已,她向郭先生尋求幫助才是正確的。
時隔半年後,蘇穎再次忙碌起來,甚至根本抓不到人影,無奈之下,兩個小孩又恢複到保姆管接管送的狀態,而郭尉深知這是她所享受的一種狀態,即便心有怨言,也大度地表示理解支持。
她壓力很大,外麵的事情好跑些,但本身技術不過硬,擔心將來太拖後腿,隻有利用餘下所有時間拚命學習和練習。
剛開始那段日子蘇穎和鄭冉幾乎住在工作室,每天的事情都瑣碎而重要,兩人隻睡三四個小時,有時看著彼此蓬頭垢麵眼下青黑的樣子都能笑出來。好在初期工作進展得很順利,蘇穎也進步驚人,除了設計部分,她基本可以獨立完成旗袍製作,而且手藝蠻精細。
一轉眼到了六月末,某天蘇穎去鄭冉家裡送一批服裝配飾樣本。
進門她先脫掉被汗打濕的連衣裙,又從果盤裡拿蘋果,咬一大口,慢悠悠走到鏡子前左照右照:“我是不是瘦太多了,胸都小了。”
鄭冉正用珠針固定麵料,轉頭看她:“太大是負擔。”說完又忍不住多瞧兩眼,正是午後,客廳裡灑了許多陽光,那女人站在大片暖色光束下,穿著內衣褲,“小蠻腰”安她身上一點不誇張,胸挺臀翹,大腿與小腿曲線過度明顯,不是乾巴巴的細,緊實且並不骨感。她頭發一直沒有剪,隨意在頭頂揪了個丸子,頸後的碎發在陽光照耀下像是孩童的絨發。
緊湊而忙碌的生活並未將她變狼狽,她精力充沛,神采飛揚,光著腳,腳掌一抬一放間,像是個活力四射的少女。鄭冉開始相信,一個人的魅力可以由內而外散發出來。
她說:“你現在的樣子很美。”
蘇穎嘴裡鼓滿蘋果,吐字不清:“乾嘛誇我?”
鄭冉語氣微揚:“不願意聽啊。”
“願意。”蘇穎抿嘴笑,朝她一擠眼睛:“我師父也不賴。”
她在鄭冉家待到傍晚,接了通郭尉的電話,這才急急忙忙準備離開。
一開門與人撞了個滿懷,嚇得心臟撲通直跳,包包也掉在門外走廊上。蘇穎抬起頭,對方正看著她,目光裡帶幾分打量和探究。
短短幾秒,兩人站著都沒動。
那女人杏色V領襯衫加黑西褲的知性打扮,一頭長直發未加漂染,發尾呈現幾個自然弧度,不是十分驚豔漂亮的長相,但五官精致,勝在舒服耐看。
隔了會兒,對方先蹲下,左手拎著手袋,所以用另一隻手幫她撿散落在地的東西。蘇穎包包裡多是些書本教材和布料板卡等笨重物品,那人頓片刻,把自己手袋放地上,用左手去拾。
蘇穎反應過來,跟著蹲下:“我自己來吧,謝謝。”
對方一句話都沒說,起身前隻彎唇笑了笑。
鄭冉聽到門口動靜,快步走來,一愣。
“……這麼早就到了,趕緊進來。”她笑著,沒喚對方名字,也沒為彼此介紹,把人迎進去,回過頭來囑咐蘇穎:“小心開車,到了發個消息給我。”
蘇穎應聲,不由再次看一眼那女人背影,轉身下樓。心頭的奇怪感覺隻維持到走出樓棟口,郭尉電話又打來,她才加快步伐去取車。
郭尉與人應酬,要她陪同。
蘇穎迅速趕回家中,簡單衝澡化妝換衣服,出門時,郭尉的車子已經等在地庫門口。
她拉開後座的門,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端坐於另一邊,疊著腿,腰板筆直,目光隨動靜幽幽睇了過來,一臉不苟言笑的樣子,渾身上下自帶一種正經的禁欲氣息。
蘇穎心中竊喜,提著裙子坐進去,先傾身在他臉頰上吻了下。
郭尉不為所動,瞥她:“您哪位?”
蘇穎笑嘻嘻:“登徒浪子。”
郭尉輕輕嗤笑一聲,示意老陳開車,默了半刻才扭頭打量她:“幾天不見,郭太太倒是有了另外身份。”
“一直都貪戀郭總美色。”她聲音膩膩的,說這話時與郭尉貼得很近,黑暗裡去握他的手,他不配合,她便把手指硬是從他指縫間穿進去,強製與他十指相扣。
慢慢的,郭尉手骨軟下來,回握住她的,懲罰性輕捏了下。
蘇穎小聲狡辯:“哪有幾天,明明昨天在家吃的晚飯,隻不過……去工作室時你還在公司。”她再忙傍晚都會回來看一眼念念和晨晨,連著幾天郭尉下班晚,她就出去與鄭冉碰麵了。
半刻,郭尉態度有所緩和,輕聲問:“你也知道?”
“我想你了。”
四個字,把郭尉要講的大小道理全部堵回去,這女人能耐見長,總有辦法令他心軟妥協。
車子在立交橋上穩穩行駛,老陳打開廣播,聲音恰到好處,既不會打擾到後麵說話的兩人,又不至於聽到些夫妻間的曖昧私語。
蘇穎腦袋枕著他的肩:“等工作室步入正軌,我保證每天按時接送他們按時回家,我做晚飯,我幫孩子默寫,我給你擦背揉肩,給你暖床,好不好?”
郭尉瞥她:“說的虐待你一樣。”
“我怕家暴。”
蘇穎說完抬眼觀察他的表情,郭尉這次真沒忍住,嘴角一彎,露出幾顆潔白牙齒,他無奈搖著頭,胸腔不自覺微微震顫。
見他樂了,蘇穎也抿著嘴直笑。
郭尉敲她腦門,隻說一句:“投入時間和精力沒有錯,但我希望你所有事情都循序漸進去
做,切忌急功近利,更應該懂得照顧自己。”
蘇穎猛點頭,求安慰般趕緊告訴他:“我都瘦了。”
郭尉稍稍扭身仔細瞧了她一陣:“好像下巴尖了些。”
“胸也小了。”她全程口型說:“不信你摸摸。”
郭尉薄唇一抿,壓低聲音警告,“彆撩,打個電話應酬就能取消。”
於是蘇穎乖乖閉了嘴。
飯局在一處高檔的星級酒店裡,郭尉工作上的朋友,看樣子都是正經商人,各自身邊帶著老婆,沒有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一般這樣的場合郭尉都願意帶著蘇穎,吃頓便飯,簡單聊聊天,不見得涉及工作,卻總在無形中促成長期合作。
飯後去樓上開了幾局,結束時差一刻鐘零點。
回去路上蘇穎開始打盹,感覺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就到家了,郭尉把西裝脫下來將人裹住,摟緊了,任她閉著眼軟綿綿地靠在他懷中。
兩人半個多月沒有一起過,上次見她也在三天之前,理智告訴他她需要休息,又一時想確認她是否真的瘦了,尋求答案的過程愈演愈烈,到底哄著她鬨著她如了願,誰想她中途竟呼吸平緩眼皮發沉。
郭尉愣在當場,險些氣暈。
兩人分開來,蘇穎腦中還殘存最後一絲清醒,勉強睜了下眼:“要不你繼續,不用管我。”
郭尉給氣笑了:“我也是要麵子的。”
“那明天好不好?”蘇穎往他懷裡鑽:“太困了。”
郭尉側著身,手臂空懸著無奈攤了攤,懷中女人無尾熊一樣緊貼他,軟軟的,溫溫的,十分折磨人。
半晌,他手指慢慢梳理著她頭發,湊到她耳邊:“那它怎麼辦?”
蘇穎不負責任地嘀咕:“冷靜冷靜就好了。”又提要求:“拍拍我。”
“要不要再唱首搖籃曲?”
她閉著眼柔柔一笑,之後便沒再吭聲。
郭尉枕回去,終是在她背上極緩慢地輕拍著,很久後身體恢複如常,再低頭去看,她鼻息綿長,已經睡熟。
郭尉拉過被子蓋好,空調定時,關掉頭頂的燈。
黑暗中手機在櫃子上振動,郭尉拿起來看了眼,對話框裡一行字:蹉跎了幾年,我終於明白生活要往前看的道理。
郭尉回複:那很好。
他按掉屏幕,把手機擱回去。
不久後對方又發來一條,郭尉大腦已經停止思考問題,習慣性拍了拍懷裡那人,閉著眼,沒有理會。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