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看了這個人一眼,眼生,是阿瑪新選上的侍衛?
侍衛也有會作詩的,彆是納蘭容若吧。
沙喇道:“先請辰親王說他的詩。”
蘇辰剛才就想到了一首比較適合的,清前期的詩不稀罕,後期的你們誰聽過?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這麼幾句詩,立時震驚了現場的一大票文人。
“好一個,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張英喝彩,其實這詩也隻有辰親王敢說了,天公豈不就是皇上嗎?“辰親王從外麵聽說的這首詩,果真氣勢非凡。沙喇王子,這可值得你懸在室內日日背誦?”
沙喇不太懂這些卻也聽出來這幾句話很有氣質,他憋氣一會兒道:“會背一首少見的詩,也沒什麼。”
都沒有聽出來“不拘一格降人才”是對他剛才強調武力的回應。
納蘭性德還以為辰親王不會做詩找了個借口,才說在外麵聽到的一首詩,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首足可以傳世的詩。
他的那些詩詞此時說出來,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康熙心情大好,說道:“容若,沙喇難得好學,把你的詩啊詞的也來一首,助助興。”
蘇辰再次看向這個侍衛,他沒猜錯,竟然真的是納蘭容若,他的詞尤其是悼念亡妻的詞可是清詞的一座高峰。
哎,這可能就是“國家不幸詩家幸”的另一種表現吧。
失去了感情深厚的妻子,占了一個詞場的盛名。
不知道納蘭容若知道他在後世的大名,是會苦笑還是會有那麼一些慶幸。
在蘇辰出神的這會兒功夫,納蘭容若已經作出一首參與圍獵感受的詩。
這詩不算多出色,但卻也情感斐然,頓時引起眾人的喝彩。
高士奇喊著要聯句,還笑著請皇上出首句,要君臣唱和。
剛才被沙喇破壞的氣氛又好了起來,康熙心情不錯,仰頭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空,說了一句中規中矩的五言開頭。
高士奇立刻接一句有起伏的,把皇上平平的這起句也襯得不凡起來。
明珠笑著跟索額圖道:“不愧是索相選去做過幾日幕僚的。”
索額圖側頭看明珠,“你兒子也不差,你家文氣這麼高,都不用找參謀幕僚吧。”
明珠笑道:“小意思,我們家揆敘近來讀書也有些瘋魔,我發愁著呢。你家倆兒子,沒讓你有這個煩惱?”
索額圖咋看這明珠越來越欠揍呢?
不過想到兩個兒子,尤其是阿爾吉善,他心裡就氣。
阿爾吉善正跑到保成跟前說話,突然覺得後背一涼,回頭就對上自家阿瑪涼颼颼的眼神,匆忙對保成道:“舅舅待會兒讓人把山羊給你們送去,想要什麼獵物跟舅舅說,下午給你們獵。”
保成乖孩子的道謝,“我想要兩條紅色狐狸皮做圍領,舅舅幫我打兩隻來。”
阿爾吉善答應著走遠了。
察岱道:“下午我也給你們打兩隻狐狸,白色的如何?配玄色大氅很是好看,到時我叫人做好了給你們送到宮裡。”
保成看他哥,蘇辰道:“不是你想要圍領嗎?”
保成跟察岱道:“謝謝表哥。”
察岱受寵若驚,擺手:“不謝不謝。”
女眷聚集的營帳處,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帳子緊挨著,這一上午進來請安的、打了第一個獵物忙著送過來的孝敬的就沒斷。
堪堪到了正午,太皇太後和
皇太後才麵對麵坐著開始吃午飯。
餐桌上儘是些烤肉和大餅,太皇太後沒吃幾口,要了一碗粥慢慢喝,問道:“都這個時辰了,玄燁和孩子們還在忙著?”
說是不讓玄燁每天來請安,但一時晚了幾刻,太皇太後都要擔心。
因為她知道玄燁的孝順,沒有什麼事不會耽誤請安的時刻。
蘇麻喇姑剛才便叫人去問了,此時主子問起,笑道:“也沒什麼事,聽說是沙喇王子要考校咱們辰親王的文武功夫呢。”
太皇太後露出好奇的樣子,蘇麻喇姑詳細的說了說。
太皇太後皺眉,放下碗,沾了沾唇角道:“這個沙喇,跟他父汗一樣,狂妄自大不知收斂。”
對麵的皇太後吃烤肉吃得很香,聽到這話,嘴裡含著肉就問:“您要收拾娘家人了?”
太皇太後道:“沒有的事,隻是做人,該知道本分的。”
皇太後終於把嘴裡的肉嚼完,行為看起來很是粗疏,卻並不失禮,“你現在更看重的是婆家人,和那個話一樣。”
“什麼?”太皇太後好奇。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太皇太後笑起來,“你現在學的有些促狹了,挺好的。”
看她吃得香,又道:“喜歡吃這個就讓人做,怎麼好像幾年沒有吃過似的。”
皇太後說道:“宮裡的不是這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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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來的三個阿哥最大的就是蘇辰,也沒有過七歲呢,安排營帳的官員問了梁九功的意見,沒有給他們單獨設立營帳。
解決了沙喇,康熙叫自家的孩子跟著他到營帳換衣服,再出來,外麵就是煙火處處,燒烤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蘇辰出來帶的隻有複康和連山兩個,保成也是帶了兩個小太監,一個叫平湖,是常跟著保成的,另一個蘇辰不常見,好像叫富春。
另外保成還帶兩個保母,隻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吃奶了,倆保母跟著是給他穿衣服哄睡的。
但蘇辰剛回宮那會兒,保成是還吃奶的,蘇辰知道了覺得不好,就不讓他吃了。兩人現在是每天一杯牛奶,每天的飲料又是奶茶,生長期所需要的營養成分並不缺。
來之前蘇辰就讓人準備了兩個箱子,什麼鐵製的烤架、簽子,還有搭配著烤肉的菠蘿、梨、蘋果,林林總總的總之是裝滿了兩大箱。
自家的燒烤攤就在一出營帳右手邊,連山幾個人這時候都把水果和肉類切成山楂大小的肉粒,蘇辰一看切的比他還好,拿出鄭禦廚的特製醬料,切了些蔥絲薑片,將肉放到盆子裡。
隨後抓一把小茴香放到肉粒上,直接下手給抓抓勻。
轉身,連山端著一盆清水送上來,複康手裡拿著胰子,蘇辰洗了個非常方便的手。
卻沒想到他這過分流暢的一套程序,把旁邊的康熙看的沉默。
吃過兒子做的酸菜魚,但是他沒有看見孩子做飯的過程,竟然是這麼熟練,彆人不說了,他身邊的這些太監宮女,也沒有幾個熟練廚事的。
康熙是真的心疼了。
蘇辰洗好手,就拉過來一個小凳子坐下來,準備等連山他們穿好串開烤,他抓一把龍眼放到烤架上,再擱幾個桔子,才發現他阿瑪還站著呢。
“阿瑪,一會兒就好了。”他說道:“您坐著等。”
康熙在梁九功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笑道:“辰兒,你多大開始做飯的?”
蘇辰想了想,要說真話的話他前世是六七歲,這一世,不到三歲,“我師父閉關的時間比較長,他閉關後都是我做飯,不過師父做的飯很難吃,我也不讓他做。”
康熙心疼的一抽,他兒子竟然那麼小的年紀就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