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親與否(2 / 2)

胤禛點點頭,他明白春子的意思了,是不是說不管他的額娘是誰,他在這裡都是有親人的,他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春子,我知道了,”小孩認真的說道。

春子鬆口氣,提醒道:“爺知道這些就好,以後這樣的話,便萬萬不要再提起,等您長大了,不用問奴才您也什麼都知道了。”

“嗯。”

“阿哥爺沒午睡嗎?”這時門被輕輕推開,富貴懷裡抱著一堆東西進來了。

春子站起身,笑道:“爺剛就眯了一會兒,富貴哥,你拿的這是些什麼東西啊?”

說著就上前來接著。

富貴說道:“都是些民間的小玩意,辰親王不是去了五台山了嗎?過年不回來,給咱們各宮的小主子都帶了年禮。”

胤禛提上鞋下來,最先看見的就是一捆細細的圓棍子,好奇的拿起來抽出一根來:“這個是什麼?”

富貴看了看,也不認得,這麼小一根棍子,有十來根捆成一捆,難道是跟七巧板一樣的玩意兒?

“是搭屋子玩的吧?”富貴這麼說道。

蘇辰忘了讓閻山他們給他弟弟們的每份年禮上都寫一個用途說明書,因此拿到鉛筆的大阿哥阿哥四阿哥,都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用的。

保成經常和他哥通信,倒是知道。

除夕,他和阿瑪去奉先殿祭祀過後,走禦花園去慈寧宮拜見太皇太後,然後就看見拿著一把子鉛筆,蹲在地上在那兒搭圓亭子玩的胤禛。

保成已經長成一個初露溫和儒雅氣質的小少年,看見才歲左右的小四一個人在這兒玩,就覺得很幼稚。

隻不過他怎麼把他哥給的鉛筆當玩意玩?

保成轉過腳步走到近前。

察覺到有人停在自己前麵,胤禛便仰頭順著黃色的衣擺往上看,然後忙起來有模有樣的見禮:“弟弟參見太子二哥。”

“免禮,”保成擺擺手,指了指他見禮也不忘抓著的鉛筆,問道:“你怎麼拿這個在混?”

胤禛看看手裡的鉛筆,道:“這是辰王大哥給我的,富貴說是搭著玩的。”

保成:“……”

怪不得也沒見大阿哥阿哥用過,應該是都不知道這是便寫字的筆。

一陣無語後,保成轉身向平瀾要了一個削筆刀。

昨天收到哥給的鉛筆,保成出門都隨身帶一根,如此身後的這些奴才們,荷包裡也多了削筆刀、橡皮、巴掌大的小本子等物。

看著太子二哥伸手招了招,矮著一個頭還多的胤禛滿臉疑惑,還以為是叫自己過去,就聽說道:“把你的鉛筆給我一根。”

這是,鉛筆嗎?

胤禛小腦袋上的問號噗噗冒出來更多,然後遲疑著遞出來一根。

保成拿過來,不太熟練卻很穩的給削出細細的筆芯來,平瀾很有眼色的把和包裡的小本子遞上。

保成半蹲下來,招手示意有些呆呆的小四上前,就拿著鉛筆在本子上畫了幾個簡筆畫。

有一個圓圈一圈線條的太陽,還有折幾折的樹,這些都是他哥在信上用鉛筆給他畫的東西。

“知道怎麼用沒?”

胤禛看著,點頭道:“知道了。”

“拿著吧,這不是玩的。”保成把鉛筆還給胤禛,“待會兒孤讓人給你送去一些削筆刀,你讓人給你做一些小本子,可以隨時拿著記東西。”

“謝謝太子二哥。”胤禛再次點頭。

記得大哥對這個小四很關注,保成便又吩咐胤禛身後的奴才:“彆讓他總玩這些,他現在這年紀可以開始認字了,叫他每天描兩張大字。此外,出來玩就騎騎車釣釣魚,像這樣蹲在這兒他自己玩,你們奴才倒是省事了。”

奴才們很有些冤枉,四阿哥並不是每次出來玩都是蹲著自己玩,很多時候他們都追不上的,今天是爺自己興致不高。

但太子爺訓斥什麼就是什麼,誰還敢跟太子爺分辨不成?

富貴等人隻能點頭應諾。

雖然同在皇宮裡,但這還是胤禛兩個月內第一次和太子照麵說話,小小的心靈不由得想靠近,他說道:“二哥,以後我可以去找你玩嗎?”

保成心裡卻是不想和這些弟弟親近的,隻不過他哥對他們很好,他才想管一管罷了,但讓他陪著玩是沒有時間的。

“孤平時很忙,你可以去找阿哥一起玩。”

“哦,”胤禛失落的點點頭。

他還想問問那個在五台山也記得給他捎東西的辰王大哥,不過剛才的話已經耗儘了他全部的勇氣。

保成見小孩這樣,想到自家哥以前常做的,伸手給他腦袋上揉了揉,說道:“等孤有空了,叫平瀾去帶你去毓慶宮玩。”

欣喜又衝上來,胤禛雙眼明亮的點點小腦袋。

離開皇宮的蘇辰用一次年禮,在宮內諸人跟前刷了一次存在感,然後就又很快被那些和他沒有直接關係的人給忘在腦後了。

康熙二十年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康熙和保成都覺得沒有兒子、哥哥跟著過的第一個新年沒有多大意思。

初一康熙早起去奉先殿給先祖上香的時候,還跟梁九功說:“辰兒這孩子跟落在外麵似的,他是不是早就盼著出宮呢?宮裡真有這麼無聊?”

梁九功笑道:“皇上,奴才想著,今年辰親王一定會回來的。”

再說您若是真想王爺了,給暗繡閣一道旨意,叫王爺回來不就是了?

康熙長長歎口氣,道:“兒大不由娘,也不由爹啊。保成今年都八歲了,辰兒現在著實是個少年人,該出去長長見識了。”

意思就是您不舍得逼王爺回來唄。

梁九功諂媚笑道:“王爺肯定也是想您的,說不定等想您想的不行了就回來了。”

康熙點點頭,他覺得梁九功說的有道理。

但是這個期望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就成空了,隨著前線的捷報一個又一個傳到京城來,兒子的信也在這一個月的中旬送來。

信中,兒子說他已和他小舅告彆,離開了四川,打算慢慢遊曆著回京城來。

還說什麼?

阿瑪向宮中諸人說兒子此去是到五台山祈福,不能叫阿瑪的金口玉言打破了,今年回宮之前他準備再去五台山遊一遊。

康熙氣的直罵:“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

罵完了,囑咐梁九功道:“暹羅國進貢來榴蓮,彆白放著了。”

被蘇辰帶的,現在皇宮裡喜歡吃榴蓮的不少,而且這一熱帶水果的名字也從明朝的留戀果定型為現在的榴蓮,暹羅國今年一入夏就進貢來大筐,但一宮分一個還不夠呢。

且說現在,梁九功聽萬歲爺這話,還以為是要他把特地給辰王剩的一筐榴蓮都分出去呢,沒想到下一句就是:“白放壞了可惜,他們現在要繞道去湖北,最遲半個月後能到施南府。你找人,給送到當地的驛站去。”

梁九功這麼機靈的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道:“誒,好嘞。”

康熙想讓他兒子及時吃上當季的榴蓮,蘇辰卻不知道老父親的一片心,一路向東出川之後,看到有水泥廠設立的地方便去看看,不知不覺便在路上逗留很長時間。

蘇辰主要是看水泥廠對於汙水的處理,以及對做工人員的各種待遇。

然後真在兩個廠坊發現很多弊端,管事的拿回扣,壓榨員工工錢,汙水處理不規範等等問題是兼而有之的。

幾百年後依法治國的時代,還有那麼多人鑽空子,更彆提現在,蘇辰氣了一陣也就想開了。

好在他現在的身份對於地方這些水泥廠坊的管理人員來說,是碾壓級彆的,根本不用打他的名號,榮廣出麵兩下就把一個到處是潛規則一言堂的地方整理的乾乾淨淨。

至於他們離開之後會不會舊態複萌,那便是之後的事情了。

蘇辰在外麵行走的這些日子,唯一的感覺就是現在的朝廷係統,好像那荒野之中沒有人打理的野田,實在是太不規範了。

就一個小小的縣城來說,隨便貪汙拿好處的官吏十個裡能揪出來八個。

而且現在的人他在貪汙的時候還一點不害怕,那叫一個理所當然膽大包天。

他們出來四川後又經過小縣城的時候,因為蘇辰好奇,榮廣帶著他們去衙門口看過縣太爺審案,基本上水平和明朝時期就流行的話本“十五貫”差不多。

明明不是什麼複雜的案情,明鏡高懸下的縣令也能給他們審出十八彎來。

但蘇辰認為,應該不是審案的縣太爺腦子糊塗,能考上進士又從進士中廝殺出來授官到地方為一地父母官的,哪個能是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