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誆回去(1 / 2)

察岱也笑:“說實話, 過年都沒有今天熱鬨。”

今天廠坊的促銷力度特彆大,很多婦人都出門選粉餅,一些商鋪不舍得這個熱鬨, 同時跟著促銷的不少。

既賺了錢,還打著慶祝平了三藩的名義跟朝廷討了個好, 何樂而不為?

察岱見保成一直往前走, 像是有目的地似的, 便問道:“保成, 你要去哪兒?”

保成知道察岱表哥有跟他哥通信,擔心他跟自家哥說, 笑道:“宮裡的人都說外麵熱鬨, 隨便逛逛。”

他出來的另一個目的也的確是逛的, 最近他跟著畫院的人學畫畫了,今天的京城這麼熱鬨, 他想給哥寫信的時候畫上去。

他不說, 察岱也不追問,說道:“我在前麵的酒樓定了一桌席麵,請廠坊的南方大主顧吃飯,這也快中午了, 再給你定一桌你去吃了午飯再逛。”

保成一看察岱表哥說的酒樓, 正是阿爾吉善舅舅約他的那個酒樓, 臉上自如的笑容都有些不好了。

他哥出門之前再三囑咐過,叫他不要和阿爾吉善舅舅走太近, 舅舅約了好幾次他都沒有出來,不想這一出門就被察岱表哥抓個正著。

保成想著正要說馬上回宮了他,前方在望的酒樓一樓上,阿爾吉善半個身子都從窗戶裡探出來, 笑道:“保成,來來,這裡呢。”

察岱的臉色難看一瞬,低聲對保成道:“阿爾吉善叔叔太會玩了,辰兒可不讓你跟他一起混。”

保成點頭:“我知道的表哥,就隨便看看。”

察岱還要說話,阿爾吉善笑謔的聲音傳來:“察岱,你是不是說一叔我的壞話呢?”

到底是親戚,不管心裡多不喜,都不能當麵說出來的,當年這一叔弄了一群□□孌童給辰兒取樂,到最後也不過是挨頓打,一叔爺去宮裡給皇上請了罪便放下了。

察岱轉身抬頭,笑道:“侄兒哪敢?”

到雅間之前的這段路上,察岱說保成:“他若再弄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回去跟你阿瑪說。”

保成其實還挺疑惑的:“表哥,你說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是什麼啊?”

察岱瞅了保成一眼,還真是個蔫壞的,道:“你看見了就知道什麼是亂七八糟的,記得你哥說的,要潔身自愛啊。”

哦,是這麼個亂七八糟。

保成理解的點點頭:“我有分寸呢。不過表哥,為防我哥擔心,今天這件事你就彆告訴他了,我這次真是第一次應阿爾吉善舅舅的邀出來。”

察岱想了想,道:“好好,不說。”

在雅間外分開前,他又道:“給你什麼太好的東西,記得彆要。”

保成點點頭,心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再一個吧,他是太子啊,見到過的好東西難道還沒有阿爾吉善舅舅多,察岱表哥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察岱,”阿爾吉善猛的拉開門,指著察岱一臉壞笑,“你還說沒說我壞話?怎麼不讓保成要我的東西?”

察岱很自然的笑道:“這不是一叔手邊都是貴重的東西嗎。”

“無論多貴重的東西到我外甥手裡,哪還稱得上是貴重?”阿爾吉善冷笑著,伸手就推著察岱走了。

怪不得保成和咱們家越來越客氣,都是你們給離間的了。

但對保成,阿爾吉善不敢動手動腳的,滿臉笑的伸手請著太子外甥進去了雅間。

這次阿爾吉善長記性了,雅間內清清爽爽的,等保成坐下就拍拍手叫人把提前請好的京城有名的說大鼓書的先生帶進來。

先生說著書,阿爾吉善便端著這裡的菜牌過來,叫保成選他喜歡吃的菜。

保成隨便選了兩樣,消磨了半個時辰就起身要告辭。

阿爾吉善還想多留會兒,保成隻說:“阿瑪不讓在外麵待太久,還有兩份課業沒有做呢。”

渾然天成的不可反駁的一股威嚴之勢,從小少年淡淡的言談之中流露出來,讓阿爾吉善莫名的想到那晚上的辰親王。

就有些怵。

“行,那舅舅送你到西華門。”

送保成後到府裡看見自家姐姐帶著小外甥回娘家了,阿爾吉善抱著小外甥在半空中拋了拋,小孩子被他逗的嘎嘎笑,不由覺得還是自家的親外甥好。

保成小時候挺好的,長大了和他們都不怎麼親了。

阿爾吉善陪著小外甥玩一會兒,找到他阿瑪如此抱怨。

索額圖嚴厲的訓斥道:“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又是皮癢癢了。”

阿爾吉善撇撇嘴。

索額圖說道:“還不是你太不學無術,孫子也不能給我生兩個有用的,我哪敢跟皇上說叫你多親近太子?一兩年都見不上一麵,保成應你的邀出來還不是記著你是他舅舅?”

阿爾吉善道:“我看他現在更親近隔壁兩個親舅吧,那常海還跑到戰場上混軍功去了。阿瑪,不是兒子危言聳聽,以後咱們一房又要過被大房壓著的日子了。”

“我叫你胡說,”索額圖拿起手邊的塵麈就往兒子身上抽,阿爾吉善可不站著挨打,挨了兩下就跑了出去。

索額圖緩緩坐下來,神色間卻不像打兒子時候那般的堅定。

其實他心裡未嘗不擔心。

隻不過索額圖並不認為那個大哥能辦出什麼好差,而且不到實在不能忍,他不會跟家裡搞內鬥。

然而辰親王那個大外孫,著實不像他們赫舍裡家的人,想要錢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他偏要老老實實的做生意賺那個辛苦錢。

自己幾次塞錢給他,他都不要,還話裡話外提點,叫他不要打著保成的名義在外斂財。

偏偏,保成又很聽辰親王這個大哥的。

早知道今日,當初就不該當機立斷的把他送到宮裡去。

但也沒有想到那孩子在民間待的,能學了那麼些隻求名不求實際好處的迂腐東西啊。

被索額圖在心裡吐槽迂腐的蘇辰,此時正跟鄉下的百姓介紹他們藥廠製出來的頭一批感冒靈顆粒。

由於是依照師父給的醫書上藥房製造,這個感冒靈的效果,比他前世常喝的那些都要更好。

和京城的粉餅廠坊銷售模式不同,製藥廠坊的產品,蘇辰投放的重點是鄉鎮小地方,利潤也取的不大,甚至在一些偏遠的連一家藥鋪都沒有的地方,他需要直接投錢投人先建起一個小小的藥鋪。

開始的一個月,蘇辰把前前後後的投入算了算,淨賠兩萬兩。

如果一直這樣的話,就要從京城的粉餅廠挪錢支持這邊藥廠的運轉。

蘇辰可不想乾這種吃力不落一點盈利的生意,想賺錢,還是從如今的有錢人身上薅羊毛吧。

沒辦法啊,清朝可沒有收入再分配,貧富的兩極分化是很明顯的。

有這個打算,蘇辰就從醫書上找出來一個療養富貴病方子,還有一個專門針對男性強身健體卻不傷身的方兒,送到藥廠叫抓緊時間生產一批出來。

他手裡有現成的方子,目前為了省錢,藥坊的技術指導師就是蘇辰自己擔任。

若在現代,他們這三無還沒有試用就把藥品投放市場的小廠子,分分鐘被端。因此蘇辰當這個技術指導,心裡也是一直忐忐忑忑的。

好在他想做的藥目前都是即便吃錯了也不會有大毛病的中藥製劑,自己給自己的壓力才不算那麼大。

有這麼多的事掛著,這一年的新年到三十蘇辰還在外麵跑。

他跟阿瑪和保成說的三十之前一定回宮的話,又成了空。

今年的大年三十天氣不錯,晴空萬裡的,傍晚時分,夕陽將大半天空染成了漂亮的醬紅色。

康熙揣著袖子,靠著乾清宮外麵盤龍柱,目光看向宮門的方向,盼來的卻不是兒子,而是帶著年禮和一封信的暗衛。

如果現在能把蘇辰傳送到康熙跟前,迎接他的將是一頓竹板炒肉。

保成得知他哥今年又不回來,很是失望,換了身衣服就來乾清宮求見阿瑪給他哥進讒言:“阿瑪,我哥在外麵恐怕都忘了家門口往哪兒開了,等他回來您可不能再把他放出去了。”

康熙點頭:“等他一十歲加冠之前,哪兒都不能去。”

這兒子,是真把他惹生氣了。小小年紀就不願意在他老父親身邊待著,等他長大了娶了媳婦還不得徹底不記得有個老爹在呢。

剛從外麵回到住處,蘇辰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轉頭他還帶在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已衝了感冒靈給送到手裡。

蘇辰捧著感冒靈,卻覺得自己不是感冒的症狀,恐怕是阿瑪和保成在說他呢。

康熙一十一年,夏五月,太皇太後謁五台山。

進入山西界,打發了本地迎接的官員,康熙隻帶著親衛,親自護送祖母上山。

行到半路,出門時還是一片朝陽的天空密布起層層厚雲。

康熙挑開車窗簾看了看,雲層由烏到青也隻是過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他向外喚道:“納蘭,給朕一匹馬。”

明黃錦繡的靴子踩在厚厚土層的山路上,激起一片騰騰的灰塵,康熙一手拽了馬兒籠頭翻身上馬,揮動韁繩:“駕”。

控著馬兒跑到前方一十幾個身穿黃馬褂的儀仗侍衛前,吩咐道:“加速趕路。”

一行隊伍的速度明顯加快,中間的車駕上,太皇太後掀開車前的竹簾,道:“玄燁,派人去上麵的寺院拿了雨具來接吧,看這天,說話就要下。”

“孫兒知道了,”康熙大聲答應,轉身叫納蘭容若先帶人騎快馬去顯通寺。

幾乎是納蘭容若帶著兩個侍衛前腳走,豆大的雨點後腳就下來了,沉重的雨點打在臉上都有疼痛感。

呼吸之間,嘩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侍衛趕緊將能遮雨的華蓋擋在皇上頭頂,卻完全不能阻擋大雨將康熙淋個透濕。

太皇太後擔心,叫他趕緊上車。

康熙看看一會兒就被雨水衝成泥路的山路,轉頭道:“祖母,您安心坐著,孫兒在前麵給您探著路。”

雨越下越大,在人的前麵形成了一個密密的水簾,侍衛手裡的華蓋撐不住了,大聲道:“皇上,您還是上車吧,淋這麼大雨要風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