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有刺客(1 / 2)

三日後, 一行騎著肥壯大馬的人進入應縣縣城,榮廣騎馬在最前麵導引,此時看了看天色回轉馬頭, 走到最中心一副普通富家老爺打扮的康熙近旁:“老爺,這裡是應縣,咱們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不如在這裡稍作休整。”

康熙轉頭問兒子的意見:“辰兒, 你說呢?”

“歇歇唄,”蘇辰□□是一匹半大的白馬,他在外兩年, 對這種風塵仆仆的趕路方式早就習慣了, 反而是他阿瑪明顯有些吃力。

康熙對榮廣道:“前麵去找家客棧,第二天再趕路。”

這麼一行個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經過縣城, 效果堪比後世一隊邁巴赫駛入三線開外小城鎮, 頓時便引起無數轟動。

路兩邊,無論是剛買好菜準備回家的婦人, 還是正忙著做工的漢子, 都自覺的在這些馬匹經過時往旁邊躲避。

在馬兒走過去之後又伸著脖子去看。

一個道士站在路邊, 捋著胡須看著馬兒消失在前麵的街口, 轉頭便對窩在牆角的一個小乞丐道:“八餅, 你去跟著, 看他們在哪裡落腳。”

小乞丐並不是那麼聽話的, 聞言動也未動。

道士拿著毛禿禿的拂塵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罵道:“你個貪癆鬼, ”說著從衣襟裡掏出來個油紙包裹的乾餅子扔過去。

八餅抱住,打開油紙包現在乾餅上咬一口,隨後才揣到懷裡邁著輕快的步子往前麵追去。

道士嫌棄的罵了句什麼, 抬腳進入前麵的巷子,七拐八繞的從另一個出口出來,最後走向窄小街道裡一個黑漆大門前。

三長兩短的叩聲響起,門內很快有聲音響起:“地振高岡,一脈溪水千古秀”。

道士說道:“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門吱呀打開,道士一腳就踹了進去,開門的大漢被踹的直退三五步才停下來,臉上玩笑的笑意也被踹沒了,罵道:“臭道士,你窩裡鬥是不是?”

喊著就要動手,旁邊一個瘦小的漢子把鐵大漢抱住:“哥,算了算了。”

“算個屁,”鐵大漢還待罵,正堂屋的門裡走出來兩個人,兩人皆目光清明一身正氣,左邊那個身著棉麻白衫更顯文雅些的說道:“出塵,好好的為什麼動手打人?”

出塵道人嫌棄的看了鐵大漢一眼,道:“大哥,這大白天的,我又是剛出去不久,敲門時已經帶了咱們約定好的暗號,這人還用咱家的暗語相對,簡直是在拿我們天地會取樂。”

陳求索看向鐵漢子,道:“張兄弟,咱們此次行動,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切不可有這種玩笑的心態。”

鐵漢子唯唯稱是,低頭認錯。

此時東邊廂房裡又走出來一個白衣刺繡白紗遮麵的女子,她走到鐵漢子跟前,揮手就是一巴掌,而後看向陳求索和他左手邊的中年男子蔡德忠。

“這一巴掌是給出塵道長的交代,現在,”她看向道士,“能說正事了嗎?”

出塵道長訕訕,道:“你們的消息很準確,那一行人正是狗皇帝和他那個小小年紀就被封了親王的兒子。”

聞言,鐵漢子搓手,期待又狠辣道:“今日便是為我三位兄弟報仇之時了。”

陳求索皺眉說道:“然而我們一路北近,偶爾聽到有人議論辰親王,說的沒有不好的話,況且那還是個孩子,韃子皇帝尚且能留耿家婦弱一命,這個孩子就不要動了。”

這話是征求白衣女子的意見,白衣女子眼中卻已經見了淚光,咬牙道:“陳大哥難不成覺得那韃子一窩還有好的嗎?狗皇帝之所以不殺耿家婦弱,不是心存仁慈,而是不能寒了其他降將的心。”

蔡德忠這時忍不住說道:“大哥,斬草要除根,那狗親王和那鄭經的兒子鄭克塽一般大,你覺得他還小,但看看鄭克塽那小子,還不是他爹一死,第二年就向這狗朝廷遞了降書。如果咱們不把他一起殺了,誰知道他是不是比鄭克塽那慫逼更強些呢?”

陳求索被說服,緩慢的點了下頭,吩咐左右道:“拿好兵器,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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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辰剛從後院卸貨出來,就看見酒樓裡接連進來三五波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很熱鬨呀。

不過女的隻有兩個,小的一個。

其實這種情況也不稀奇,這時候禮教規矩森嚴,女人能到酒樓的,□□成都是什麼行院唱歌的或是青樓的。

但蘇辰在他們身上收回目光的時候,心裡還是湧上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覺。

出塵道人湊近陳求索,低聲道:“大哥,那便是狗王爺。”

陳求索目光看去,蘇辰正看著他們這些人,不免的就和這個人對上了目光,這氣質好像有些熟悉啊。

蘇辰又瞅了這人旁邊的道人一眼,這個卻是個長得眼熟的。

出塵道人被看的心中一陣發虛,不自覺抬手摸了摸下頷粘的一綹胡子,心想隻見過那麼一麵,自己還做了這麼好的偽裝,這狗王爺看不出來吧。

蘇辰的確是不大記得了,隻是有種眼熟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的感覺。

陳求索身旁的蔡德忠這時候喊道:“小二呢,給爺們先切兩大盤子白肉來。”

這家酒樓最有名的一道菜便是蒜泥白肉。

蘇辰收回目光上樓,他怕再看這群江湖俠氣比較重的人幾眼,會引發一場鬥毆。

蔡德忠陳求索在中間門一張桌子上對坐下,小乞丐八餅從門外進來,跑到他們桌邊似乎是要飯的樣子,卻壓低聲音道:“他們共有十二個護衛,六個跟著去了樓上,還有六個不知道去哪裡看著去了,我隻看見兩個進去了後院。”

陳求索從腰間門掏出兩個銅板放到小乞丐手上,和善道:“拿著去外麵買個餅子吃。”

八餅露出一臉笑容,攥著銅板就跑了出去。

陳求索側頭向後麵一直跟著的一個年輕人微微點下頭,那年輕人立刻領會,抬腳出門。

大哥不忍傷及無辜,那麼在這個即將爆發一場廝殺的地方,最好不再有吃飯的人進來。

出塵道人目光追著出去的方平土,明白他要出去做什麼,便忍不住對陳求索道:“大哥,本來我們就沒能提前做安排,再叫平土出去,被看出端倪該如何是好。”

蔡德忠說道:“說起來這皇帝真是謹慎,一路而來從不令人趕在前麵打點住宿。”

否則他們就可以提前安排。

白紗女子看他們幾人如同看白癡:“聽說出塵道人用毒最為一絕,何不先控製了後廚的人,把加料的飲食給他們送上去。”

出塵道人狠狠翻了個白眼,起身往隔著一道布簾的後廚方向走去,掀開簾子的時候故意頓了頓,院子裡有兩個閒閒站著的人立即將目光投來。

看見了吧蠢貨。

出塵道人非常不滿意白蓮教才弄上來的這個聖女,又蠢又狠還不知道見好就收,手裡那個破兵符連一個有用的人都沒有拉攏到。

廢物隻是單純的廢物倒也不可怕,還是個狠辣的廢物,帶著她能成什麼事?

為了不被懷疑,出塵道人很隨意的去後院茅房出了個恭才回來,一坐在座位上就冷笑道:“看見了吧,那裡守著人呢。”

然後看向陳求索,道:“大哥,我突然想起來,那狗王爺頗有幾分好運道,咱們這次行動可務必要在各方麵都安排妥帖。”

在京城酒樓那件事,給出塵道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蔡德忠不知他心結,咬了一塊剛被小二送上來的白肉,說話聲音也沒有被刻意壓低多少:“再好的運道,也躲不開爺爺我的一顆鐵丸。”

蔡德忠一直在福建一帶活動,他一口吐鐵丸的絕技,在那邊連官府的狗官們都多有耳聞。

他的鐵丸百發百中,且力含千鈞,鐵丸於半空接觸到人體一準一個血窟窿,連弩箭都沒有他的鐵丸好使。

說完這話,蔡德忠就把手心裡的兩顆鐵丸滴溜溜轉個不停。

出塵道人知道他的厲害,低聲笑道:“一會兒德忠大哥就要費力給我們掩護了。”

二樓雅間門的門就在這時打開一扇,幾人連忙收聲閒話起來,餘光有個麵如冠玉的年輕人走下來,直接去後廚取了餐食再端到樓上去。

白紗女子身邊玲瓏俏皮的小丫鬟忍不住低聲道:“小姐,狗皇帝還真是怕死呢。”

白紗女子冷笑道:“那是他知道想要他狗命的人太多了。”

陳求索敲敲桌麵,都說些彆的,自然一些,彆先被上麵的人發現了不對。

蘇辰已經發現了。

他正抱著半塊甜瓜趴在窗邊啃,注意到這酒樓前麵幾百步的地方不知何時站了個年輕人。

有人將要走向這家酒樓,年輕人就左顧右盼的走上前把人攔住,然後交談幾句,那些人便會轉頭去前麵的一家小酒館。

難道這是小酒館派出來攔客的?

蘇辰懷疑,很快又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電光火石之間門想到剛才看見的那個熟悉的道人麵孔,以及前些天京城來人回稟的耿精忠外室女兒的出逃。

蘇辰麵色不變,抱著甜瓜從窗口退開,要去外麵查看樓下情景恰好在門口撞見端著菜進來的納蘭容若。

“少爺,飯菜都齊了。”納蘭容若說道,蘇辰已經錯身到門外麵,迅速的掃過一樓大堂,八張桌子隻坐了四桌,其中三桌還是剛才那群人占據的。

也就是說這中午的一會兒,再沒客人進來。

底下這些人,不會真是刺客吧。

手上一股冰涼的濡濕,甜瓜被蘇辰不自覺間門捏爛了,他神色平常的甩了甩手,對樓下擦桌子的跑堂道:“小二,我們這兒再來一盤牛肉。”

小二正疑惑呢,往常這個時候自家酒樓能滿一半,想著是不是出去拉拉客,不過聽見客人的要求,他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笑道:“好嘞,客觀您稍等。”

蘇辰便轉身關上門,飛快的思索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