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先勝 晉江首發(1 / 2)

張鶴齡這一路往西北去, 路上都是急行軍,畢竟是押運糧草過去,耽誤一天對於大軍來說就是生死攸關的事情, 因此張鶴齡自己也不敢有絲毫放鬆。

哪怕每日急行軍讓他自己的身體也有點扛不住, 但是張鶴齡都咬牙堅持住了,也是在此時他終於意識到, 什麼叫在家百日好出門萬事難。

他就這麼扛了大概半個月多,終於也習慣了這個趕路的強度。

就這麼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到寧夏,剛到地方, 突然就聽人說,蒙古人跑到固原去了。

張鶴齡心中大震,急忙前往大將軍賬下。

他到總兵府的時候, 朱暉正在和手底下的人商議這次該如何出兵,聽到壽寧侯求見,他微微蹙了蹙眉,隻道:“讓壽寧侯先等一會兒,我這兒還有軍情要處理。”

張鶴齡聽到這話,心裡有些焦慮, 但是也知道現在不好和朱暉交惡,因此索性就跟著傳話的人去了側間門等候。

等了大概有一個多時辰,正堂裡終於有動靜了, 五位將軍一前一後的從正堂裡出來,每個人麵上的神色都十分嚴肅。

張鶴齡心下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商議出了個什麼結果。

正在思索間門,有人來傳話,大將軍可以見他了。

一聽這話,張鶴齡立刻收拾好心情, 跟著傳話之人往正堂去了。

等入了正堂,便看見朱暉站在書桌後麵,正一臉凝重的看著桌上的一副地圖,張鶴齡瞄了一眼,發現正是寧夏的地圖,而且在固原的地方還畫了一個圈。

“下官見過保國公。”張鶴齡略施一禮。

保國公朱暉也在此時抬起頭來,他神色平靜,語氣溫和:“大軍之中,稱呼大將軍即可,不必稱呼爵位。”

張鶴齡這還是第一回和保國公朱暉打交道,並不了解他這個人的性格,但是此時聽他這般說話,他心裡就大概有了個模糊的印象,應該是個十分謹慎的人。

“是。”張鶴齡恭敬應下。

而朱暉對於這位壽寧侯也不敢小看,畢竟到底是皇帝的小舅子,還十分得皇帝的信任,掌控著皇家的錢袋子,這樣的人他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壽寧侯請坐。”朱暉一擺手,十分客氣。

張鶴齡便也順勢坐下,然後將皇帝的密信以及這次押送過來的糧草單子奉上。

“還請大將軍過目。”

糧草單據朱暉早有所料,但是在看到其中一封明顯是禦筆親書的信封時,朱暉的眉尖還是忍不住跳了跳。

皇帝給他的書信?怎麼這麼突然?

他心中複雜萬分,但是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將那一堆東西接了過來。

不過朱暉也不當場就拆開看,隻是笑著道:“這次勞煩壽寧侯了,壽寧侯一路風塵仆仆,本該給你接風洗塵的,隻是如今軍情如火,實在是脫不開身,今日就請先回去歇著吧,改日我們再聊?”

原本這話張鶴齡應該答應的,但是想到今日聽到的事情,還是忍不住道:“我剛剛入城,聽聞蒙古人跑去了固原?”

朱暉一聽這話,麵色微微一沉,他清了清嗓子:“這幫賊寇,四處擄掠,壽寧侯放心,本官已經命人前去救援。”

張鶴齡聽到他已經讓人前去救援,心中便也鬆了口氣:“之前下官離京,皇上就曾對下官說過,大將軍用兵如神,有宣平王之風,如今果真見了,才知道皇上所言不差,將軍雷厲風行,下官佩服,想來再過幾日就能聽到凱旋之音。”

張鶴齡直接一句話把朱暉給架起來了,朱暉聽完麵色有些發青,但是卻也不能表現出什麼不妥,最後也隻能客氣幾句。

倆人就這麼花花轎子人抬人互相恭維了一番。

很快張鶴齡就從正堂裡出來了,他一出來,立刻有人領著他去驛館歇息,張鶴齡自己此時也是實在有些疲乏,因此並不拒絕,跟著人就離開了。

而留在正堂中的朱暉,卻是皺著眉頭左思右想許久,終於讓人將監軍苗逵請來。

有明一朝,大軍出征,總有中官監軍,而所謂的中官就是太監,這個苗逵在此之前就經常出任監軍,而且與保國公朱暉關係也十分好,兩人是老搭檔了。

苗逵今兒也聽說了糧草要來,而且押運糧草的還是皇帝的小舅子,因此一直關注著此事,結果才剛聽聞壽寧侯入了驛館,後頭朱暉那邊就傳他過去說話,苗逵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難道是這位壽寧侯鬨了什麼幺蛾子?

苗逵也不敢耽擱,急忙就往總兵府去了。

他到的時候,朱暉已經將皇帝的那封密信看完了,他眉頭緊皺,麵色看起來十分不好。

苗逵看他這個樣子,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大將軍,可是出了什麼事?”苗逵與朱暉自來相熟,也就不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直接問道。

朱暉指了指桌上的書信:“這是皇上親筆,你看看吧。”

苗逵心下一驚,皇帝的親筆信,難道是壽寧侯帶來的?這到底有何用意?

苗逵不敢深想,急忙拿起信仔細看了起來。

等看完之後,他神色頓時平靜了許多:“皇上令壽寧侯行細作之事,這是好事兒啊,大將軍為何滿臉憂色?”

朱暉歎了口氣:“皇上言語間門雖然對我還是依舊信任,可是既然壽寧侯人都在這兒了,那我們的一言一行又如何能瞞得過他去。”

這話說出來,苗逵心裡咯噔一下,他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這次出兵,他們兩人就早就商議好了,踞城以守為主,絕對不能主動出擊,如此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但是現在有一個不知深淺的人在邊上盯著,那他們的一言一行豈不是都被人看在了眼裡。

而且他和朱暉為了安撫大軍,還存在虛報軍功的行為,這事兒現在隻怕也是做不成了,可是若是不虛報軍功,又如何能壓得住底下那幫虎狼之士呢?

苗逵想到這些,隻覺滿頭大汗,他看向朱暉,語氣乾澀道:“那國公爺覺得該如何?”

此時朱暉倒是不讓苗逵稱呼他軍職了,隻是歎了口氣道:“這次到底還是得出些力了,蒙古人跑到固原的事兒壽寧侯也知道了。”

苗逵心下一驚:“他不過是一個紈絝外戚,竟然還關心此事?”

朱暉搖了搖頭:“不要小看他,我看他不止非常關心還很在意這件事,這次救援固原,不能留力了,吩咐下去,我親自率兵三萬前往救援,一人兩匹馬,急行軍!”

苗逵一聽這話,便立時明白了朱暉的用心,一臉苦色道:“公爺,蒙古人圍點打援,您若是太過著急,隻怕會被蒙古韃子以逸待勞。”

朱暉搖了搖頭:“放心吧,我帶兵多年心中有數。”

想著朱暉用兵向來謹慎,苗逵便也沒有多言了,兩人又繼續商議了一下這次具體的出兵細節,苗逵這才從總兵府離開。

而張鶴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到來竟然引起了這樣的蝴蝶效應,他美美的在驛館裡睡了一覺,等到第二天前往交接糧草之時,這才聽人說,大將軍一大早就領了兵馬前往固原救援了。

張鶴齡聽了不由感歎一聲,這位大將軍還真是身先士卒啊,竟然親自領兵救援。

張鶴齡花費了一上午這才將糧草交接好,那些人自然也是不敢為難張鶴齡的,而且這些糧草本身也沒什麼問題,等順利交接完之後,那個負責在一邊登記的太監突然笑道:“侯爺,昨個苗監軍聽聞您入城,本想著給您接風洗塵的,但是又怕打攪了您休息,今兒糧草也交接完了,不知侯爺可否賞光?”

張鶴齡來寧夏之前,對這邊的人事自然也是了解過的,尤其是大將軍朱暉和監軍苗逵他都是深入了解了一下,知道苗逵深受皇帝信任,因此此時見著苗逵向他示好,他自然也不會不給他麵子,便笑著點了點頭。

“有勞苗監軍關心,既是監軍所請,我哪有不至之理?”

見著這位壽寧侯如此好說話,傳話的太監也是鬆了口氣,之後兩人有說有笑,往苗逵早就準備好的酒樓去了。

張鶴齡到了酒樓時,發現苗逵早就到了,他見著張鶴齡進來,竟是起身相迎。

“侯爺不遠萬裡押運糧草,奴婢有失遠迎。”

張鶴齡對著這位大太監拱了拱手:“苗監軍客氣了,皇上總是和我提起苗監軍為國征戰,監軍如此辛勞,該是我來拜訪監軍才是。”

倆人表麵上看起來客客氣氣的,場麵倒是顯得格外的和諧。

苗逵也是趁著這個機會想要試探一下這位壽寧侯,於是對於他的恭維也不敢真的信,轉頭邀請他入席。

席間門觥籌交錯,場麵片湯話那是一個接著一個,而張鶴齡應對的也十分得體,不露絲毫空隙,苗逵心中對這位壽寧侯也終於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的確是個厲害人。

等用完了飯,兩人表麵上看起來到底是親近了一些,苗逵便接著酒意和張鶴齡說起了他們這次出征的難處。

“那幫蒙古韃子,仗著有馬是神出鬼沒,我和大將軍也隻能勉強四處維持,每次他們出來搶掠,我們接到消息,等到了地方,他們卻已經跑了,如此已經好幾回了,我和大將軍心裡也是著急啊,總盼望著能有個機會,徹底將這幫蒙古韃子打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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