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先勝 晉江首發(2 / 2)

張鶴齡一邊喝茶一麵笑眯眯的聽著這些話,心中也開始迅速分析起如今的情況來。

看起來明軍如今在機動能力和情報能力上麵對蒙古軍隊還是略有不足,否則也不至於每次都被蒙古人戲耍,最後隻能仗著城池來抵抗。

或許這其中,還有他們自己不敢麵對蒙古騎兵因此每次都救援不力有關。

那如此,自己的細作就可以發揮很大的用處了,如果能提前知道蒙古軍隊的襲擊地點,然後埋伏好大軍,以逸待勞,或許就可以一次性擊潰這股蒙古勢力。

想到這些,張鶴齡心中也是鬆了口氣,看起來自己這次的提議總算是沒有白費。

而苗逵一邊說這些,一邊也是觀察壽寧侯的反應,隻是看他總是一臉笑眯眯的,好像對自己的言語都認同,他心中反倒是有些拿不準了。

說到最後,卻是苗逵自己有些忍不住了,將屋裡伺候的人都遣了下去,然後令人守住門,這才低聲道:“侯爺,皇上的密信咱家已經看過了,其中所言細作之事,不知侯爺是怎麼安排的?”

苗逵雖然是個太監,平時還喜歡虛報軍功,但是要說他多麼壞,那還是沒有的,他打心底裡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建功立業,因此昨日在看了那封信之後,雖然心中有對張鶴齡前來的不安,但是同時也有一絲希冀,希望可以接著這次機會,真的立下不世功勞。

張鶴齡見他也知道了此事,並不驚訝,隻是笑著道:“監軍請放心,此事我與皇上還有內閣的諸位相公們早有議論,等人到了,一定會給監軍還有大將軍一個交代。”

張鶴齡意識到朱暉應該和苗逵關係很要好了,否則也不會自己昨天才剛把密信給朱暉,苗逵今天就知道了。

苗逵見這件事竟然連內閣那邊都驚動了,便知道應當十分穩妥,因此便也不問了,笑著拍了拍張鶴齡的肩膀:“侯爺行事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兩人又是一番宴飲,等到天都快黑了,張鶴齡這才準備回驛館。

苗逵見他要回驛館,卻是強力要求他來自己的住處住下。

“那驛館如此簡陋,哪裡能讓侯爺如此委屈,不如侯爺來我府上,雖然不如京中的宅邸,但是總比驛館要好些。”

張鶴齡卻是搖頭拒絕了:“多謝監軍體貼,隻是出門在外的,住在哪兒不是住呢,而且我這次出門也是有皇命在身,如何還敢挑剔住處,監軍的好意我心領了。”

苗逵見他拒絕,心中慨歎一聲,真是個謹慎之人啊,竟是一點破綻都不露出來。

若是他住在自己家,那他日後想要看到什麼,或者能看到什麼,還不是自己隨意安排,可是他既然拒絕了,那苗逵也不敢再強逼他,隻能笑著讓人奉上了許多家常用的物品,以表心意。

這些東西張鶴齡自然也就不好拒絕了,笑著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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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暉這一去救援就是好幾天,張鶴齡也趁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的住處好好安排了一下。

他這次出門,也不是獨自一個人就過來了,除了他從自家裡帶過來的護衛和仆從之外,皇帝還給他拍了幾個侍衛護送。

張鶴齡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自己的幾個仆從喬裝打扮,仔細將整個寧夏鎮裡的消息打探一番。

寧夏鎮為大明九邊之一,治所便是現代的銀川市。

如今張鶴齡入了寧夏鎮,雖說是來主持情報打探工作的,但是對於寧夏鎮的基本情況還是得了解一下。

他這次帶出來的人也都是機敏聰慧之人,聽到他的這個吩咐,立刻喬裝打扮一番便都散了出去,至於皇帝派給他的侍衛,他倒是沒有指使他們做這些事,畢竟這些人目標實在是太過明顯了,還是放在身邊老老實實當侍衛吧。

張鶴齡住的地方是驛館的一個小院子,這是朱暉他們提前給他準備的,不過這些人在他來之前並不知道他要常住,因此隻是讓驛館騰出來一個小院子,收拾的挺精致,就是地方有點小。

因此張鶴齡便讓驛館重新給他換了一個大院子,同時將自己帶來的人也都安排在各個院子裡住下,甚至驛館裡伺候的人他也全部換成自己帶來的,直接將自己住的地方打造成一個無堅不摧的堡壘,不給人留一絲一毫的空隙。

就在張鶴齡收攏自己身邊勢力的時候,朱暉那邊也終於救援完固原回來了。

這次朱暉日夜不息趕到地方,又整體休息了一晚上,然後趁著夜黑風高,襲擊了掃蕩村寨的蒙古軍隊。

不僅斬殺一千餘人,還搶回了被蒙古人擄掠走的牲口四千餘,人丁一千餘。

這對明軍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大勝,畢竟之前朱暉的帶兵思路就是堅守不出,以逸待勞,就是在這兒和你耗,每次蒙古人來搶劫,他們也就是出去收拾收拾爛攤子,人是追不上的,隻能把東西搶回來。

這樣做當然穩,也幾乎立於不敗之地,但是也憋屈啊,就這麼看著蒙古人橫行無忌,哪個有血性的能忍得住。

因此這個消息一傳開,整個軍鎮都是歡欣鼓舞。

連苗逵也是激動不已,他沒想到,如此冒險出兵竟然還能大勝,因此立刻組織人出門迎接得勝大軍。

張鶴齡也跟著人一起出城迎接大軍回歸,看著走在最前麵,騎在大馬上的朱暉,張鶴齡心裡琢磨,其實這人還是有點本事的。

等到一行人回到總兵府,朱暉便和眾人說起了這次出兵的情況。

蒙古人雖然被夜襲,但是戰鬥力還是很強的,他們斬首一千餘,自己也損失了不少。

張鶴齡聽到這個結果雖然有些心痛,但是也並不驚訝,畢竟如今的明軍可不是當年打到斡難河畔的明軍了,能有這個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

所以在苗逵開口說要給這次征戰的將士們請功的時候,張鶴齡也沒有開口說什麼,這次的確算是一場大勝,底下的將士們也的確應該得到嘉獎。

等到說完正事,朱暉讓其他人都離開了,隻留下了張鶴齡和苗逵說話。

其中有些人十分不解,一些疑惑的目光也在張鶴齡身上浮動,不過張鶴齡自己卻很冷靜,他知道朱暉留下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之後,朱暉這才看向張鶴齡道:“張大人,皇上密信上所言的細作,如今可都準備好了?”

張鶴齡立刻點頭,就在朱暉出征的這幾日,張鶴齡的商隊也終於到達了寧夏鎮。

“人已經到了,隻是我不知蒙古如今勢力如何,還請大將軍指點。”

張鶴齡隻知道這次入侵的蒙古首領叫火篩連小王子,但是至於這是個乾嘛的,張鶴齡一概不知。

這個朱暉當然知道的就比較清楚了,他道:“此次入寇的賊首名為火篩,乃是蒙古滿官嗔部人,他乃是賊酋滿都魯的女婿,弘治十三年時入河套,其下號稱有三萬戶。”

張鶴齡一聽這個就理解了個大概,如今蒙古的大汗就是滿都魯,這個火篩竟是滿都魯的女婿,治下三萬戶人,看起來他是打定主意要在河套落根了。

張鶴齡眉頭皺的死緊,這可不成啊。

“即是如此,我就讓他們往河套而去,仔細打探一下這個火篩的底細。”

朱暉點了點頭,許久又道:“我能見見這些人嗎?”

張鶴齡卻搖了搖頭:“此等人物藏於暗處,最怕露出底細,大將軍還是少見為上。”

朱暉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是到底也沒說什麼,畢竟這件事可是皇上吩咐下來的。

“既如此,那再過幾日就讓他們出發吧,這次火篩受了重創,隻怕需得回去修整幾日才敢冒頭,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打探一下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張鶴齡笑著點頭:“將軍高見,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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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和朱暉這邊商議完,張鶴齡就找了個人去通知商隊,可以啟程了,同時還派了幾個弓馬嫻熟的護院跟著護送。

他一開始承諾了要用寧夏鎮的軍士護送他們,但是這話也就是個借口,要是真這麼高調,那估計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出來。

不過他反悔之前的話也是有借口的,隻說大將軍不許就成了,而且他還派了自家的護院護送,已經十分有誠意了,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麼,隻是心裡大概都在琢磨,看起來侯爺和大將軍之間門的關係不太好啊。

不僅是這些人在琢磨,就連朱暉手底下的幾個將軍也在琢磨這事兒。

大將軍自打從固原回來之後,隻在第一天見了一回這位壽寧侯,之後兩人就再沒見過麵,壽寧侯每日也是躲在驛館裡不出門,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們心裡都在懷疑,這個壽寧侯是不是皇帝派過來監視他們大將軍的,所以大將軍才這麼不待見他。

就在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有一條消息從大將軍府中傳了出來,大將軍下令,讓壽寧侯擔任參軍一職,入大將軍府參詳軍事。

這消息一傳出來,之前壽寧收來監視的結論立刻一下子坐實了,看起來果真如此啊,壽寧侯這回是真的不走了。

一時間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張鶴齡身上,想看看這位壽寧侯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借此機會在軍中擴展勢力。

而張鶴齡的表現,很出乎眾人的意料,同時也很符合他囂張跋扈的外戚身份,接到命狀之後,他先是去將軍府拜謝了一回,然後就借口身體不適,壓根不上將軍府的門,什麼見鬼的參詳軍事也根本理都不理,好像是將擺爛進行到底了。

這下子,大家都知道這位壽寧侯是個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了,因此即便他有監軍的嫌疑,也沒人再去理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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