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獅子大開口了嗎?
東淑有些忐忑,卻也不願這麼快改口退讓,便咳嗽了聲,決定挽回些顏麵:“我倒不是為了錢,畢竟這是我心愛之物,若是蕭大人你……”
話音未落,蕭憲道:“我當然知道,這個李大人已經對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也並不是為了錢,也是覺著那古銅鏡實在是跟我投了緣,這樣吧,我再加五百兩,一千兩如何?”
東淑目瞪口呆:這是怎麼回事?
蕭憲笑道:“少奶奶想必是同意的,既然如此,那就成交了。”
他春風滿麵說了這句,又笑問:“不知是要銀票,還是要現銀,或者金子?”
東淑悻悻道:“蕭大人準備的還挺齊全的……是從一開始就篤定這買賣會成?”
蕭憲道:“這個倒不是特意準備的,我一向出行,都要帶些金銀在車上的。”
東淑差點沒忍住翻個白眼。
東淑畢竟不是傻子,看到蕭憲這反應就知道自己開價低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讓她再討價還價,也實在是沒臉。
而且蕭憲主動加了足足一半,也算是夠意思,而且若是陡然暴富,恐非好事,一步步來就是了。
她這樣拚命的自我安慰,想了想到:“我要兩錠金子,剩下的要銀票。”蕭憲打了個響指,屋外兩個小廝端著匣子走進來,從一個匣子裡取出兩錠小元寶,另一個拿出幾張銀票。
蕭憲並不接,隻叫放在桌上,道:“少奶奶請親自過目。”
東淑看著這種做派,真是歎為觀止,便看甘棠。
甘棠雖然一直陪在旁邊,可聽東淑說五百兩的時候,整個人靈魂出竅,差點暈厥,感覺自家主子簡直是在訛人,還膽大包天的訛到了吏部尚書頭上。
好不容易撐過來,突然間又聽蕭憲主動加了五百,她簡直像是在做夢,呆若木雞,哪裡還能看見東淑對自己使眼色。
東淑見她整個兒呆住了,扶了扶額,反而笑道:“蕭大人做事兒,妾身自然是信任的。”
蕭憲哈哈一笑,心裡痛快之極,細看著她,除了最初相見時候那份驚心動魄,此刻是越看越覺著順眼了,難得的是說話脾氣很對自己的心意。
蕭憲便道:“少奶奶在這裡修行,不知幾時回城?”
東淑因覺著自己的鏡子賣虧了,很不願意跟他多話,便道:“有勞下問,妾身的身子向來差,大概要多調養幾日了。”
蕭憲竟道:“少奶奶缺什麼補品之類的麼?回頭我叫人送些來。”
非親非故,他說真的?還是故意得了便宜還賣乖。東淑忍不住又瞪他一眼。--
蕭憲給這帶著嗔怒的一眼看的心裡一晃,不禁又想起了妹妹,這才沒了取笑的心思,便淡淡道:“既然事成,我便不叨擾少奶奶清修了。”
東淑起身:“恕不遠送,蕭大人慢走。”
蕭憲也站了起來,沉默地看了東淑片刻,略一頷首,邁步往外去了。
等蕭憲走到門口,東淑才想起:“蕭大人請留步。”
她從袖子裡掏出那塊玉佩,想了想,又從桌上抓起一張銀票,特意打量了眼,見是一張一百兩的,忙送回去,另取一張五十兩的……這實在是因為沒有麵額更低的了。
蕭憲則一臉莫名:“這是……”
東淑道:“這玉佩是李大人的,買銅鏡的錢也曾是他替我付的,我當時曾說一定會還給他。既然銅鏡歸了蕭大人,這玉佩也該物歸原主,銀票嘛,算是我還他的,請蕭大人幫我帶給李大人。”
蕭憲垂眸看了看那兩樣東西,笑意在眼睛裡又將漾出來,終於,他抬手把那銀票接過去,卻沒有收玉佩。
東淑不解。
蕭憲意味深長道:“銀子嘛,我可以幫忙,至於李家的金烏佩,則是我不能輕易沾手的。請少奶奶妥善保管,以後有機會自己還給李子寧吧。”
他說了這句後,含笑點頭,轉身出門。
等到蕭憲走後,甘棠總算清醒過來,她看著桌上的元寶跟銀票:“少奶奶,我不是做夢吧?這些錢真的是咱們的?”
東淑道:“瞧你那點出息!”
甘棠拿起小元寶,沉甸甸的滑不留手,又去看銀票,簡直喜極而泣:“一個破爛銅鏡居然賣這麼多錢,奴婢本來以為,這個東西賣上五兩銀子已經是撐死過去了,哪裡想到奶奶開口五百兩,可知我當時很怕蕭大人生氣翻臉?”
東淑撅了撅嘴,開價受挫,她心裡一直不舒服呢。
甘棠捧著元寶,對旁邊的明值感慨道:“少奶奶之前對這些東西一直都不屑的,隻說銅臭,今兒終於知道過日子了,竟能賺錢了。”
明值也讚歎道:“姐姐真能乾呀!若是我,打死我也不敢要五百兩的!”東淑聽兩人一唱一和,才慢慢地轉惱為喜。
當下故意道:“我本來想開一千兩的,可是看那個蕭大人,長相跟氣質都上佳,身份高貴不說,說話也客氣。我既覺著該好好地敲他一筆,可是又有點不太忍心……索性就半賣半送了。”
甘棠誤以為真,在旁咋舌。
明值人小鬼大,卻看出端倪,便捂著嘴笑。
東淑吩咐甘棠把錢都收拾起來,又叫她捐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給歲寒庵。
這些日子住在這裡,上下伺候的極為儘心,飯菜雖都是素齋,卻也是變著花樣的。
東淑知道這些尼僧都盼著她這位“侯府夫人”供奉香火錢,之前是一窮二白,現在終於可以闊綽行事了。
果然庵堂眾人大為歡喜,寺內的主持親自來謝,中飯也越發豐盛了,素鴨、東坡肉,炒素四寶、三鮮,羅漢上素,並一道雜菌湯,鮮美可口,又有益於身子。
明值邊吃邊說:“我感覺我都長胖了。”
東淑捏了捏他的臉:“你這小花嘴子,都是些素菜你也能胖?”
她想躲清靜,吃素也就罷了,隻是明值正長身體,卻是得吃點彆的。
正甘棠回來說:“奶奶,我聽外頭的人說,明兒又是大集呢。”
東淑扭頭:“你怎麼像是很高興?”
甘棠笑道:“咱們不如再去逛逛,若還能再得一麵銅鏡,或者彆的好物件兒,那可就吃穿不愁了。”
東淑也笑了,她正也想著給明值補補身子,當下便答應了。
這晚上,東淑洗漱過了,去瞧了明值,卻見那孩子還在秉燭練字,當下叮囑他早些安歇,便回到房中,上榻落帳。
帳子上還掛著那個竹篾籠子,隻是裡頭的叫蟈蟈已經放走了,之前掛了兩天,東淑怕餓死了它,叫塞了葉子它也不吃,索性讓明值拿去放走了。
沒了那清脆的叫聲,頗有點寂寥,想了想,從枕頭底下泛出了李衾的那枚佩玉。
東淑舉在眼前看了半晌,外頭還有沒熄滅的淡淡燭光,帳子內光線幽暗,那三足金烏在眼前光影迷離,隱隱泛著幽淡的金色。
“要怎麼還給他呢?”自言自語的,握住玉佩,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上頭光滑的紋路,不知不覺中竟很快睡了過去。
東淑已經睡了,在旁邊床的甘棠卻睡不著。
她頭一次見到這麼多錢,又是喜歡又是擔心,聽著東淑帳子裡無聲,就又起身去檢查了一番銀票,數著無誤,才躡手躡腳卷著回到自己床、放在枕頭下才安心。--
正要睡去,隱隱聽到東淑喃喃幾句。
甘棠以為她醒了要喝水之類,忙答應著起身。
到了床邊,卻見東淑並沒有醒,隻是皺著眉心喚道:“子……”
甘棠一愣,微微俯身,再三聽了幾遍,終於聽她悄聲喚道:“子寧。”
“子寧?難道不是叫明值少爺嗎?子寧……聽起來這般耳熟的。”
甘棠嘀咕著,猛然噤聲。
她突然想起自己哪裡聽過這名字了,那位蕭大人曾幾次稱呼李尚書的啊。
但是怎麼可能?
甘棠呆呆地看著東淑,正有些手足無措,卻覺身後一陣冷風襲來。丫頭驀地回身,卻見房門邊有個人靜靜地立在那裡。
</>作者有話要說:東寶: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
蕭·錢袋子·憲:我妹妹墮落了,區區五百兩也能開口~~
被子大人:你以為她要多少?
錢袋子:商業機密!
今天隻有兩更哈,大家勿等。
明天的更新會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