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第28章

蕭憲疑惑的看著李衾,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整個人變了臉色。

“難道你……”蕭憲忍不住坐的端直了起來,他瞪著李衾,欲言又止,最後緩緩傾身過去:“是彩勝說了什麼嗎?”

李衾聞言,才微微地露出了幾分笑,可是那笑卻充滿了苦澀淒楚的意味。

蕭憲顧不得了,猛然抓住李衾的手:“你快說!真的跟太子有關?”

李衾定了定神,才終於說道:“是。”

上回蕭憲到這裡的時候,彩勝還有些神誌不清,但是這段日子裡因為調養得當,已經大為好轉。

李衾怕如上次一樣,操之過急反而刺激的她不敢說話,便儘量同她多接觸,慢慢地讓彩勝適應。

終於在那天晚上,彩勝鬆動了。

雖時過境遷,彩勝的眼中仍是透出無邊畏懼之色,小聲道:“姑爺,姑爺我不敢說。”

李衾絮絮善誘道:“為什麼不敢,是害怕說出來後,會有人害你?還是怕我沒有能力給你小姐報仇?”

彩勝的眼睛泛紅:“都、都有的……不過,不過我不是怕姑爺沒能耐給小姐報仇,隻是、隻是不想你為難,我怕你也出事。”

“我會有什麼事?”李衾盯著她。

當初他在邊塞,正是跟狄人一觸即發的時候,無法分心。

所以在聽見那個消息之後,李衾愣了愣,然後心中立刻響起另一個聲音:“這不是真的。”

他堅持這麼以為,竭儘全力聚精會神的指揮戰事,畢竟這一場大戰,關係著朝廷跟百姓的安危,他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全力以赴。

直到所有都塵埃落定,李衾望著城外殘屍斷骸,旗幟零落,戰馬四散,在城中守將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裡,他的心卻沒有一絲一毫勝利的喜悅。

當繃緊的那根線終於鬆懈,京都的報信,那句“急病而亡”,便血淋林地又出現在心底眼前。

李衾當然知道,那不可能是誤傳,更不會出什麼錯。

這就意味著那是真的。

原先他的震驚,憤怒,甚至於悲慟欲絕都因為要麵臨的生死決戰,給他死死地擋在了刻意建起的屏障之外。

可隨著敵人慘敗,邊城無恙,這口氣鬆下,那高高築起的心防也在瞬間土崩瓦解!

這一次在他心底,潰不成軍的那個人,是他李子寧!

那一口心血在胸口奔湧,好像會刺破胸膛衝出來。

在倒下的刹那李衾感覺到雙眼有些潮潤。

但他覺著慶幸。

還好,他流的不是淚,而是血。

他畢竟是軍人,鐵骨錚錚,寧肯流血也不能落淚。

但同時他心中卻又清楚的很,那一口心血之中,到底摻雜著多少強咽下的苦澀淚水。

或者……是他一輩子的。

於是李衾看著彩勝,溫聲道:“你隻管把你所知的都說出來,要

怎麼處理,我自然會量力而為。但若是解不開這個謎,我這輩子都不能安心。”

——蕭東淑當初本是太子妃人選,隻是皇後從中作梗。

但太子對於蕭東淑卻一直都是念念不忘的,隻不過心裡惦記,嘴上不敢說罷了。

在李衾去巡邊後,那日朝臣家眷進宮給皇後請安,中午皇後娘娘在鳳棲宮宴請眾人,宴席過後眾人告退出宮。

麗妃娘娘獨傳了東淑前去說話,本來彩勝是伺候身邊的,隻是麗妃念她伺候了半天,便叫她下去歇息了,因為麗妃是李家的人,彩勝便謝恩隨著宮女退下。

誰知下午時候裡頭傳彩勝,她隻當是要回去了。

然而到了麗妃的宮內接了東淑,卻見她臉色很不好,眉眼裡居然透著惱怒。

等到出了宮門,彩勝悄悄問是怎麼了,東淑卻並沒有告訴。

直到晚上伺候她沐浴,才發現她的手腕跟肩頭都多了數道青紫的痕跡,像是給人用力掐出來的。

彩勝嚇了一跳,想到她今日在宮內的神色不對,忙問究竟。

給她聒噪的無奈,東淑才淡淡的說道:“不打緊,遇到了個喝醉了的下流胚子罷了。”

彩勝魂不附體,那是在宮中,不是什麼龍蛇混雜的市井之地,怎麼會有喝醉了胡鬨的人?她本以為是麗妃宮中的小太監、或者是侍衛之類有什麼誤會,便忙問:“吃虧了沒有?有沒有讓娘娘綁了那賤胚子趕緊打死?”

東淑聽了卻笑看她一眼:“我能吃虧嗎?瞧你這魂不附體的樣兒,我不愛跟你說就是怕你沉不住氣。”

彩勝見她輕描淡寫的,才稍微鬆了口氣,可是看她肩頭的痕跡又格外醒目,便道:“奶奶還沒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處置了那人?”

東淑並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半晌才長長地歎了聲:“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我也沒吃虧,以後加倍小心就是了。”

自那之後宮內又有兩次傳召,東淑一直稱病未去,府內的人不明所以,聽說她身上不好,上下都極為在意,隻是叫了太醫來看,卻也說不出什麼,隻說是時氣所感,一時五內鬱結之類的話,又配了許多調理身體的藥丸,每日服用。

彩勝猜測是跟那日宮中的事有關,隻是不敢亂想,她怕東淑心情不好,便攛掇叫她不如回蕭府住兩天,東淑起初還是肯的,可一夜過後又改變了主意。

彩勝問為什麼,她也不說。

後來彩勝又勸了幾次,東淑才淡淡地:“既然已經嫁出來了,

要回娘家,自然是得風風光光的,這麼悲戚頹喪的、跟鬥敗了的公雞似的回去養傷,我可不喜歡。”

彩勝竟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而東淑說話的時候手指上拈著一朵玫瑰花,渾然不覺有一枚小刺劃破了指頭,已經有血滲了出來。

後來發生的事情,彩勝說起來,又有些斷斷續續,語無倫次的。

但李衾連聽帶猜,總也知道了個大概。--

淑因一直足不出戶,倒也安生無事。

隻因老太太一直擔心在外頭的李衾,有意去城外的廣恩寺燒香祈福。

偏那些日子老太太也身上不安穩,眾人勸止了老太太,便叫李衾的母親韋夫人,帶了東淑自去,其他兩個妯娌因為許久不曾出門,也有意一並隨行前往,二爺李珣一路護送陪同。

入寺廟上了香,磕了頭,又捐了錢,寺內人眾便領了女眷們到後院歇息。

才坐了不多時,忽然說太子殿下駕到,一時驚動了韋夫人,忙起身恭迎。

當時彩勝還不知怎麼樣,隻也很惶恐太子竟這麼巧也來了寺內,轉頭看東淑的時候,才見她臉色雪白。

說話間太子楊盤已經到了,略說了幾句話,安撫了韋夫人,便自帶人離開,倒也並沒有逗留。

可東淑從那時候起就有點心神不屬。

因為當時外頭突然雷聲不斷,竟下起雨來,大家便都聚在屋內,喝茶吃點心閒話,此後袁少奶奶自去外房更衣,又叫東淑一起。

那時候雨下的更迷了,天地間都是嘩啦啦的水聲,院子裡的景致都看不真切。

袁少奶奶跟東淑一向交好,便道:“今日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到這幽靜地方,觀賞這樣難得的雨中景致,倒是叫人起了一種要歸隱的感覺。”

東淑道:“這雨雖好,隻是回去的路上隻怕要難走了。”

袁少奶奶道:“這怕什麼,我倒是巴不得就在這裡歇上一夜,好不容易出來了一趟,到底給人多透透氣兒才是。”--

兩人說笑著,便進了屋內。

才進門,就嗅到一陣香氣撲鼻,袁少奶奶還皺皺眉,她性子恬淡,不太喜歡那些過於奢華的東西,熏香之類的也都是很淡的,跟方二奶奶的性子正好相反。

聞到這樣的濃香,當時道:“這些僧人也是無知,房子裡弄的這麼香是做什麼。”

東淑打趣道:“多半是怕這屋子臭,把嫂子熏到了。”

袁少奶奶才要笑,忽然有些暈眩,身形微晃。

然後,跟著她的丫鬟也站不住腳,連彩勝也覺著渾身無力,一個勁兒往地下委頓。

她滿心糊塗,隻聽到袁少奶奶說:“我、怎麼忽然發困……”這一句話,弄的彩勝也困的要睡了。

但東淑卻道:“是怎麼回事?!”

彩勝聽她聲音不對,便試著睜眼看去,卻見東淑捂著口鼻後退:“這香氣……”

話沒說

完,就聽到東淑道:“是你?!”

彩勝拚命扭頭,模模糊糊看到了一角熟悉的袍擺,從裡屋飄了出來。

雖然李衾用了十足的耐心哄著彩勝,讓她好好回憶那段不堪經曆。

但是丫頭說到這裡的時候仍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彆逼我了三爺,我不知道,我不想說,我不知道!求你了彆逼我說!”她哆嗦著抱著頭,又將身子縮了起來。

等她平靜下來,李衾便跳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