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衾卻乾淨利落地說道:“那好吧,不說了。”
東淑目瞪口呆,按照她預計,在她說“不敢勞煩”後,李衾一定會追問那“不情之請”到底是什麼。
然後她就可以正大光明提出要求了。
誰知他居然一聲不響的就要吐鉤跑了。
東淑錯愕地瞪著李衾,渾然忘了自己剛剛還在裝傷心。
李衾問道:“怎麼了?”
東淑咽了口唾沫……啊,演砸了,是自己演技太好了嗎。
李衾道:“前頭快到宮門了,我就不送少奶奶回府了。”
東淑這才發現果然快到午門了,糟糕,難道就這麼無功而返?
她心裡一急,就顧不得了,便厚顏無恥的說:“你、李大人難道不好奇我想求什麼嗎?”
李衾雲淡風輕道:“少奶奶這麼善解人意,既然不好開口,我當然不敢強求。”--
“也沒什麼強不強的,”東淑皺眉,半帶抱怨的:“可是你連道歉都沒有,這件事兒就這麼完了嗎?而且、而且我的古銅鏡根本就不止是一千兩!李大人是不是跟蕭大人聯合起來仙人跳,騙我這樣的無知女子呢?”
李衾實在忍不住,轉身背對著她笑了一會兒,才又回頭:“好吧,少奶奶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東淑眼中流露狂喜。
李衾看著她流光溢彩的眼睛,道:“你提什麼,我都會儘量做到,隻是……你若是想要我把鎮遠侯從內侍司帶出來,卻不能夠。”--
很明顯的,他看到東淑眼中的光芒寸寸黯淡下去。
她有些愕然的:“你、李大人你……”
直到現在東淑有點醒悟,李衾從一開始大概就看破了她想提什麼,所以故意作弄她。
“你早猜到的對嗎?”東淑問。
李衾並未否認:“差不多吧。”
他實在太了解她了……咦,怎麼會這麼想。
應該是因為他本來就擅長洞察人心吧,不獨獨對她,對任何人都是一樣。
比如方才皇帝為何會那麼巧的正好來到了鳳棲宮。
無非是他使喚了一個小太監去龍寢處多了一句嘴而已。
東淑則停下步子,她看著李衾:“那李大人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能救侯爺。”
李衾道:“因為我插手的太多了,會適得其反。”
東淑想起皇帝在殿內的那句“李子寧你也不能相信嗎”,她咬了咬唇:“可李大人已經插手了,難道還能站在岸上,獨善其身嗎?”
李衾的雙眼微微眯起,透出幾分懾人寒芒:“你……是在威脅我?”
“我隻是在求李大人。”東淑回答。
皇後在殿內說的那些話,東淑最在意的,是內侍司“煉丹爐”的比喻,雖然這比喻聽著不吉利,但李持
酒再竄天頑劣,到底不是有七十二般神通的孫武功,他不是鋼筋鐵骨,也沒有吞吃老君仙丹,給內侍司的刑罰折磨,將會如何?
東淑不敢去想。
就算是有百般不喜歡李持酒都好,但那是她的夫君,夫妻本是同命鳥,但她從不是那種“大限來時各自飛”的。
且李持酒是對他們姐弟有恩的,知恩圖報,隻要有點良知的生靈皆都會如此。
她務必要李持酒好好的,哪怕她還在私下籌謀如何
離開他。
李衾長長的歎了聲:“少奶奶這樣求人的方式,真是獨特,竟像是要強買強賣一樣。”
東淑欲言又止,隻凝視著他喚道:“李大人。”
這一聲,竟是纏綿悱惻,萬種情意。
可是李衾明知道,就算萬種情意也不是向著他的。
東淑定了定神,暗暗的勸自己不要著急,道:“我曾經對侯爺說,李大人對他有知遇之恩,因為李大人的賞識跟破格提拔,我們才能從雲南回到京城,鎮遠侯府的人,永遠都要對李大人心懷感激。”
李衾眼神變化,嘴角微微一動。
東淑正色道:“實不相瞞,曾經因為在歲寒庵裡、關於李大人先夫人那些話,我很怕侯爺得罪了大人您,所以曾經規勸過他,但是侯爺卻不以為意。那時候他是怎麼評價大人的,您想知道嗎?”
李衾仍是緘默著,眸色如海。
東淑瞧著這個男人,他的身量挺拔,肩膀寬厚,加上相貌清正,氣質沉和,看著是個很能給人安全感的人,不像是李持酒那樣鋒芒畢露,這樣的韜光隱晦內外兼修,正是她所欣賞的。
東淑道:“侯爺那時候說我是婦人之見,他說:‘李大人若是那種偏私狹隘的人,就不會破例召我回京了,他是很公私分明、宰相肚裡能撐船的人物’。”
當然,在這之後還有一句關鍵的“除非”。
可是如今東淑想要打動李子寧,當然要發揮出“斷章取義”的優良作風,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自然不能提半個字兒。
果然,在東淑說完之後,李衾喉頭微動……他果然有反應了!
東淑道:“大人對於侯爺有知遇之恩,可侯爺對於大人也是同樣的……說句僭越的話,也是暗暗把大人當作知己,甚是敬重的。就算是為了這個,大人也不能棄侯爺於不顧,大人,算是我替侯爺求您。”
她說到最後,便微微屈膝,向著李衾行了一禮。
假如李衾知道鎮遠侯在那句“惺惺相惜”後麵還有一句“精華高論”,此刻他也不至於輕易給東淑打動。
但是本來因為歲寒庵設計太子,選擇了犧牲李持酒,這是違背了李衾素日的行事規則……雖然也是他因為聽說東淑的遭遇,怒不可遏所下的決定,為了蕭東淑他不惜一切,哪怕是太子,哪怕是李持酒,哪怕是眼前這個人!
雖然這世間隻有蕭憲一人知道此事,但對李衾而言,他心裡也是無法忘記的。
此刻又聽東淑說了這番話,李衾複長歎
了聲,目光在東淑麵上逡巡了片刻,隻淡淡道:“先出宮吧。”
因為事情是皇後授意而為,內侍司行事又隱秘,因此鎮遠侯入內侍司的事情外間竟極少有人知情。
蘇夫人那邊兒,隻聽說東淑給皇後傳入宮去,還不知是因為什麼,加上蕭夫人撫慰得當,蘇夫人甚至以為是好事呢。
等東淑回了府內,蘇夫人忙問究竟,東淑隻含糊搪塞道:“原本是娘娘聽說我的樣貌有幾分跟蕭家的那位夫人相似,有意要
見我一見,看過了也就叫我出宮了,沒有他事。”
蘇夫人完全不懷疑還有彆的可能,聞言搖頭道:“怎麼人人都說你像,可惜我沒見過那位蕭家夫人,不過今兒看了順義侯夫人,似乎也沒多像,他們畢竟是姊妹,按理說該有些酷似的。”
東淑因想著李持酒的事,隨口道:“雖是姊妹,不過是堂姊妹,不是一個房的,自然不像,彆說是跟她,其他的幾個兄弟姊妹,相貌也都沒有多像的。”
蘇夫人見她自然而然侃侃而談,呆呆道:“你、你怎麼知道?”
“嗯?”東淑回神,才反應過來,眨眨眼道:“這……呃,我看蕭大人就很不像嘛,所以才這樣猜的。”
蘇夫人笑道:“你說是猜的,我還以為你都見過呢,說的那樣煞有其事的。”
外頭一直沒有鎮遠侯的消息,東淑提心吊膽,也不敢跟蘇夫人說。
幸而鎮遠侯常年的在外頭飛,所以蘇夫人半點兒也沒疑心。
東淑卻有點熬不住了,才過了一天半,她就覺著艱難的很,以前不想見鎮遠侯,但知道他在外麵好好的,不管怎麼興風作浪,橫豎無恙這就罷了,哪怕他去飛上一年半載,更好。
但現在知道他在內侍司裡捱苦,竟覺著時時刻刻煎熬,度日如年!
沒有消息的話,可見自己宮內跟李衾的那一番話是白說了。
本來還有點兒指望呢。
確信了自己的失敗,東淑有點喪氣,可旋即又想到:“難道就在一條繩上吊死?就算李大人不肯幫忙,不是還有個蕭大人嗎?”
雖然那天在順義侯府裡有些“不歡而散”,但是這會兒是非常時刻,而且蕭憲還便宜得了自己的四獸獻瑞古銅鏡,勉勉強強也算是欠了她一個情。
東淑打定了主意,立刻叫甘棠:“吩咐門上備車。”
甘棠詫異問:“都已過午了,這時候去哪裡?”
東淑一刻也不能等:“去……去蕭府!”
作者有話要說:被子:唉,救~不救~(揪花瓣)
持久:看媳婦兒多疼我,樓上那隻單身狗羨慕不!
被子:算了你還是多關幾天吧~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二更君麼麼噠,大家早點睡哈,希望我也儘快改變這個不健康的更新作息,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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