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雲跟在他身後,因為先前並未進門,所以不知道他在裡頭跟蘇夫人長談了些什麼。
可是見鎮遠侯走的慢慢的
,像是在想事情,乘雲竭力把傘擎高,又小聲提醒道:“主子,這秋天晚上風冷雨濕的,您的身子又沒好利索,不如且先回去歇著。”
“回去?”李持酒重複了一句,“回哪裡去?”
乘雲愣了愣,本來想回答去少奶奶那裡的,可想起方才他似乎是在那鬨得不太痛快,於是便機智地改口道:“去哪兒都成啊,阮姑娘那裡,還有兩位姨娘那裡……”
李持酒眉頭一蹙,擺了擺手。
乘雲忙噤聲。
秋風颯颯,裹著那雨點子一陣急一陣緩的衝入廊下,李持酒在臉上一抹,將冰冷的雨水擦了去。
至於東淑這邊,在李持酒帶了燕窩去後,她便翻身從枕頭邊上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甘棠撐著傘在院門口打量了半晌,本想找個丫頭來問問李持酒去了哪裡,隻是天兒冷又下雨行動不便,所以竟沒抓到人。
她隻得悻悻的回來,見東淑氣定神閒的看書,便道:“少奶奶怎麼一點不著急呢。也不知道侯爺去了哪裡。”
東淑道:“去哪兒跟你有什麼相乾。”
“跟我沒有關係,可跟您有關係啊。”甘棠在桌邊坐了,拿起繡花的繃子。
“跟我也不相乾。”東淑說了這句,問道:“院門關了嗎?”
“當然沒有,提防著侯爺回來的。”
“他不會回來……”才說了這句,迎著丫頭吃驚的眼神,東淑改口道:“算了,就先開著吧,再等上半個時辰他若不回,就關了。”
甘棠這才答應。
東淑複又低頭看書,又問:“明值帶回來的炒米糖還有嗎?”
甘棠忙去櫃子上取了一個油紙包,又去倒了一杯滇紅給她放在床邊的小桌幾上。
夜雨細細密密的,聲音透過紗窗傳了進來,屋內也變得冷颼颼的。
甘棠在地上,格外冷些,便放下手中針線,跺了跺腳道:“一場秋雨一場涼,若還這麼下下去,就要生爐子了。”
東淑“嗯”了聲:“要茶。”
甘棠試著這個已經冷了,便忙又去取了熱水,給她倒了水,自己也捧了一杯在掌心取暖。
東淑見她冷的縮著肩頭,就說道:“地上冷,你不如也回去歇著吧,又沒有彆的事兒了。”
“那怎麼成,侯爺還沒回來呢。”丫鬟搖頭。
東淑啞然,以她的推測,這晚上李持酒未必會再回來。可見甘棠這樣堅持,便拍拍被子:“那你到這裡先暖一暖。”
甘棠又笑道:“奴婢可不敢,少奶奶本就畏寒的,我上去了,更給你身上沾帶了寒氣兒了。我握著這被子倒是暖暖的,不打緊。”
她為不想讓東淑擔心,便低頭看向她手上的書,正看見那一頁上畫著個斑斕的瓷瓶。
這倒是讓甘棠想起來,當即歪頭問道:“少奶奶,上次蕭大人拿走的那幾件東西,到底是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啊?”
東淑道:“誰知道,從上次他去了就沒見著。”
甘棠道:“我看多半是呢。”
“怎麼說?”
“上回蕭大人叫人送了那麼些上好的補品,還有那兩件寶物,光是那一個黃金的首飾,那麼沉甸甸的,至少也要五百兩銀子了吧?”
東淑抿嘴一笑:那個何止五百兩,隻怕都不止千兩呢。
對於這種首飾而言,黃金寶石倒是其次,隻看那精致絕倫的做工,便已經是世間難得了。
蕭憲出手如此闊綽,可知當時也把東淑嚇了一跳。
甘棠又出神道:“我本來以為這次白給了蕭大人,沒想到他倒不是個總占人便宜的,還算是個好人。”
說著便喝了水,又回到桌邊,仍舊做活計。
東淑聽她說起蕭憲,才把注意力從那書上轉開了,想到蕭憲的言談舉止,竟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親切之感。
再加上蕭家的周老太太……東淑將書抵著下巴,凝眸看向烏漆漆的窗戶上。
正在出神,冷不防甘棠慌張起身道:“侯爺?”
原來她刺繡了會兒,隱隱地覺著有冷風,無意中抬頭,卻見身前多了一人。
竟是李持酒悄無聲息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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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東淑轉頭,見他去而複返,也有些意外,便忙把手中的書緩緩放了回去。
李持酒對甘棠道:“不用伺候了,你下去吧。”
等丫頭退了下去,李持酒走到床邊上:“這麼好精神,還看書?”
東淑沒想到他居然又回來了,便道:“一時睡不著,打發時間的。”
李持酒道:“還是上次看的那本?”
“不是,已經換了。”
李持酒便沒有再問,隻是把外袍解開扔在了衣架上。
東淑見這樣,自然是在這裡定了,於是小心的往內挪了挪,給他讓出了一大塊地方。
李持酒取了一塊帕子擦了擦頭上跟臉上的雨水,等脫了外裳回到床邊,見她已經縮到裡間去了。
他打量了會兒,卻沒有做聲,便脫了靴子,將帳子也放了下來。
東淑背對著他,有些後悔看書看的太投入了,又仗著篤定李持酒不會回來,所以竟大意了,沒有及早裝睡著。
雖然已經格外的讓出了一塊地方給鎮遠侯,但是在他躺下的時候,仍能感覺他的臂膀若有若無的蹭過後背,旋即便是淡淡的熱氣兒散開。
過了有兩刻鐘,背後的人毫無動靜。
帳子外院中的雨聲卻仿佛大了些,嘩啦啦的像是水流成河,更顯得帳內這彆樣的寂靜。
東淑正在發怔,誰知一隻手臂探了過來,壓在腰上。
她下意識的僵住了,那隻大手卻攬著腰,稍微用力,竟輕而易舉的讓她調了個個兒,從背對著外頭,到正麵相對。
猝不及防,東淑竟忘了裝睡,睜大的雙眼驀地對上了李持酒凝視的眼神。
李持酒捧著她的臉,目不轉睛的看著,東淑給他看的發毛,隻好先開口道:“侯爺怎麼還不睡?”
“你知道……”李持酒盯著她:“我為什麼娶你嗎?”
東淑本來正想法兒把他安撫下去,讓他安靜快睡,突然聽了這句卻更加意外:“嗯?”
李持酒的目光像是粘在了東淑的臉上,這本是個有點危險的預兆,可是因為給他剛剛那句問話分了神,東淑一時竟不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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