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2)

第42章

“什麼?”蘇夫人大驚,“你說什麼?”

她瞪著李持酒,呆了呆又問道:“什麼毒?誰說的?”

蘇夫人愣怔著,心中一轉:“難道、難道是她跟你告了狀?!”

李持酒道:“若不是我發現不對,她早喝了,也早出事了。”

蘇夫人聽說燕窩有毒,本來甚驚,又猜是東淑誣賴她,正在怒火燃燒。

聽了李持酒這般說,她想了想終於問道:“原來你、你疑心是我?所以才來找我的?”

李持酒將手中那包燕窩用力一捏,聽到裡頭發出散碎的響動,他鬆手一丟,燕窩便被摔在地上。

當時他斷了那碗燕窩給東淑喝,卻聞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偏還是他熟悉的,當即借口拿出來先用銀針驗了驗,銀針即刻變得烏黑。

謹慎起見,他就又叫乘雲去廚下弄了一隻雞過來,喂那隻雞吃了些燕碎,不多會兒,那雞便抽搐著倒地死了。

東西畢竟是蘇夫人給的,且蘇夫人向來不太待見“江雪”,不是她做的又能是誰?

但是看著蘇夫人震驚的神情,李持酒卻又有些不太能確信了。

“若不是母親,還有誰?”李持酒問道。

蘇夫人張了張口,眼中掠過一絲驚疑,然後她氣急敗壞的說道:“什麼還有誰,我又怎麼知道?隻是你,你居然懷疑到我的頭上……你莫非是為了媳婦不要娘了嗎?好個孝順的兒子,因為她的病一直拖著,我才大把的好東西往那裡送,越發送出罪來了,竟還讓親生兒子來問我是不是害媳婦!”

蘇夫人越說越氣,看著地上的燕窩,便上前拿了起來,望著李持酒,顫聲道:“好好,你為了她這樣對你娘,既然這樣……這燕窩是我給的,若是有毒,那先毒死我罷了!”

蘇夫人邊說邊將燕窩打開,竟不管不顧的拿了一片燕碎要往嘴裡送!

李持酒見狀忙上前將那燕窩打落,又將那一包奪了過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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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夫人手上落空,卻更哭叫道:“我也是不活了,誰家的兒子竟為了媳婦疑心娘的?這府裡越發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還留著命做什麼?”

李持酒見她痛哭如此,忙笑勸道:“我隻是來問一句,母親何必這樣?這會兒也深了,小心叫彆人聽見了不像話。”

“你還知道不像話、你既然都做出來了還怕這些?”蘇夫人抬頭瞪著他,怒不可遏的道:“你若是嫌棄我還有這口氣礙了你的眼,你就直說!我自己就去投井……”

話未說完,李持酒笑道:“怎麼越發說出好聽的來了?我原先是氣急了,畢竟做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陰損了,我實則也不信母親會乾這樣傷陰騭的事兒。可一時又想不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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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夫人才要張口,李持酒又皺眉道:“可不管是誰,膽敢在我眼皮底下害人,我是絕容不得

的。母親放心,我自然會揪出來,不叫母親白受了這份冤屈。”

“你、”蘇夫人見他說的斬釘截鐵的,卻忘了哭,隻磨牙道:“你卻先不要忙著發狠,這東西是我經手的,怎麼會有錯,怕是有什麼誤會。也許是外頭送來的時候就不好的。”

李持酒道:“這個我自然也會查,隻怕不是誤會這麼簡單,怎麼恰好就送到她嘴裡呢,竟像是有的放矢的,我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這動手的人。”

蘇夫人聽見“有的放矢”四個字,眼神閃爍。

李持酒瞧在眼裡,便問道:“母親可有什麼懷疑的人嗎?”

“我當然沒有!”蘇夫人回答的很快,又忙道:“我隻是覺著,這事兒指不定怎麼樣,你千萬彆胡鬨。”

李持酒笑道:“母親放心,我有數。”

蘇夫人看了他片刻,才輕輕地歎了口氣:“酒兒,你過來。”

李持酒上前一步,蘇夫人便握住了他的手,回身走了幾步在桌邊坐了。

屋外的雨還在下,可見李持酒來的著急,發尾跟肩頭都給雨水打濕了,靴子也是濕的。

蘇夫人打量了半天,才說道:“上次你去了內侍司,我的命也幾乎嚇死了半條,僥幸你無事,從此後可安安分分的吧。”

李持酒答應:“母親說的是,我行事已經大有收斂。”

“嗯,”蘇夫人答應了聲,又道:“可是你今晚上忽然來鬨了這麼一場,我的心裡很不舒服。”

李持酒也有點兒後悔自己沒沉住氣,原本他也不信蘇夫人會乾這種事,但是在是因為在他眼皮底下差點兒發生的,一時竟沒忍住,直接就來興師問罪似的,於情於理,都不該這樣。

當下忙陪笑道:“母親知道我是個渾小子,從來辦事兒沒有章程,且就原諒些吧?”

蘇夫人聽他沒皮沒臉的這麼說自己,才嗤地一笑,卻又道:“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自己的兒子我當然清楚,我倒是不怪你,隻是……”

說到這裡,眼神暗了暗。

李持酒仿佛也猜到她要說什麼:“母親……既然不怪兒子了,那時候不早,不如早點歇息罷。”

蘇夫人冷笑了聲:“你鬨了這一場連個交代都沒有就要走了?我從小拉扯你長大,今晚上反而給你看成賊了?就這麼算了?”

李持酒雙膝一屈,索性跪在地上,仍是帶笑道:“母親要怎麼樣才能消氣?不如打我幾下,或者罰我到那祠堂裡跪著去。”

“呸,”蘇夫人啐了口,又冷哼道:“你不要跟我東拉西扯的,你很知道我要說什麼,從小到大,你不慣在外頭怎麼鬨得天翻地覆,回到家裡,你對我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非常的孝順,但像是今晚上這樣跟對待仇人似的……卻是頭一遭兒!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你變得這樣,你不說,我不說,你我卻都知道!”

李持酒見她說到這裡,臉上的笑才減了幾分:“這個……”

蘇夫人道:“當初你娶了江雪,我就不太喜歡,但

是你高興,那就由得你去了,可是自打娶了後,她三天兩頭的病,如今從雲南回了這裡,還是這麼著,隻是病倒也罷了,偏偏還會惹禍,歲寒庵的事情,差點兒連累的你丟了性命,這會兒,又讓你為了這子虛烏有的事情來質問我,我著實是有些心寒了。”

李持酒沉默。

“何況,她嫁了這三年,竟連個子嗣都沒有,白白的占著正房夫人的名頭,傳出去都是笑話!叫我看以她的身子來說,彆說三年,就算再三年也是白搭,酒兒,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蘇夫人深深地看了李持酒一眼,道:“如今我跟你說句掏心窩的話,不如,就休了她吧。”

最後一句,才是她說這麼多最明確的目的。

李持酒其實早就猜到了,所以先前才說些彆的攔著。

蘇夫人見他不答,複長歎了聲:“因為她的病,弄的我心裡也總是不痛快的,加上你先前出的那場事,我真怕哪天我就一閉眼去了,可你至今仍沒有個兒子,叫我怎麼能安心閉眼去麵對列祖列宗?”

“母親怎麼說到這些上頭來了。”李持酒苦笑。

蘇夫人攥住他的手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是說不定的。而你……當初你執意要娶她,無非是見她長的好,圖個新鮮罷了,如今已經過了這麼久,這新鮮勁兒怎麼說也該過了吧?你喜歡好看的,以後再多納幾個妾就是了!”

李持酒很無奈,終於笑道:“莫非是因為若蘭年後進門,母親才生出這念頭的?”

“胡說!”蘇夫人斥責:“我這念頭也不是一朝一夕了,隻是今晚上給你這場胡鬨才又引起來,才得閒跟你說的!你不要又推到朱家身上去!”

李持酒不語,蘇夫人道:“既然已經開口了,你索性給我一句話,娘說的,你覺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是休妻的話。”

李持酒擰眉沉思片刻,複又一笑:“她娘家都沒了,這會兒休妻,叫她怎麼活?”

“當然不止於沒有活路,”蘇夫人道:“無非是給她些錢罷了。隻要你肯舍得這個人,把這家裡的一半給她,我也是肯的。”

李持酒皺眉想了半晌:“母親,這件事且讓我再仔細考慮一下。”

蘇夫人聽他雖然沒有立刻答應,但說“考慮”,已經跟上次那不由分說的口風起了變化。

她心中微微一動,忙道:“酒兒,你可要好好想想。娘也是為了你好。”

李持酒點點頭

:“我當然知道。隻是母親也要保重身子,有些不相乾的事情不要操心,免得傷神傷身的。”

蘇夫人道:“你但凡做點兒讓我舒心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操心。”

李持酒才笑著起身:“那母親早點歇息,兒子告退了。”

鎮遠侯離開了老太太上房,腳步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