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江如珊麵前駛過,她卻沒像她所言的回去取什麼重要東西,抬手攔下一輛裝物的車,衝那車夫厲聲道,“讓我上去……”
江家車隊剛出街,便被一**逃難的人流,衝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到了城門口時,又被一隊等著撿漏的蠻族給盯上了。
江家是官宦人家,馬車精致奢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大肥羊。
“哈哈,兄弟們,肥羊來了!”
說話間,一撲而上,江家家奴俱圍著主母所在的馬車,拚儘全力,將人護送出城。
而緊隨其後的馬車,上麵坐著江如蓉和江如柳的那輛,則無人顧及。
“三姐,你推我!?”
“啊——!我是郡丞府的四娘子,你這臟人敢動我!你彆碰我!”
那蠻子哪管什麼郡丞不郡丞的,如同捉小雞一般,將江如柳和江如蓉姐妹拎出來,不顧姐妹二人的掙紮,扯著嗓子哈哈大笑。
一眾蠻子俱眼饞壞了,將江府那些姨娘丫鬟個個抓在手裡,吵鬨嬉笑聲越發嘈雜。
江如珊躲在一堆布匹中間,瑟瑟不敢發聲,尤其聽到江如柳和江如蓉姐妹慘叫哭嚎的聲音時,更是臉色驟然一白,雙股戰戰。
外邊肆虐聲越甚,江如珊這輛車,卻因為看上去毫不起眼,而沒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有驚無險地出了城門。
卻不說郡丞內官員家眷俱卷了細軟逃難去了,陸錚這邊卻是帶兵進了城。
蠻人見來了救兵,殺心更起,衛所將士則是看見同胞的慘狀,被糟蹋了的婦人、被捅死暴街的男子,心中恨極了蠻人。
兩方很快打到一起,刀戟之聲不絕,隻片刻功夫,城門口那百餘名蠻子便全殲了。
陸錚收回戟,拂手示意,繼續往城內去。
正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女子聲音,“我是郡丞的女兒,我是江家女兒,求大人安頓我們。”
江如柳喊完,見那領頭的高大男子翻身下了馬,衝自己這邊走來,心中不由得高興得戰栗,牙齒打顫道,“我——我是郡丞府的三小姐,方才同家人走散了,還望大人——”
話未儘,陸錚已不耐煩打斷了,“郡丞府江家?”
江如柳滿懷期盼,“是,求大人——”
然後,又被陸錚打斷了,他站直身,掃過一眾蜷縮在一處的女眷,“青娘是誰?”
江如柳仿佛一頭涼水澆在頭上,神色茫然的看著青娘被眾人從人群中推出來,又被那男子派人帶走,由始至終,那男人都未曾多看她一眼,比起那胖婦人青娘,她猶如空氣一般。
倒是李多同情看了眼這嬌小姐,派了幾人守在這裡。
到底是郡丞的家眷,雖說這回事一出,這丟下郡逃命的郡丞官帽肯定不保了,連項上人頭也未必保得住……
……
酣戰至天明。鄖陽終於被守住了。
安居樂業的郡,一夜之間滿目瘡痍,蠻族素來推崇“非我族類皆牲畜”的說法,手段殘忍,殺的殺,搶的搶,帶不走的,一把火連人帶房子燒了。
而最無辜的,莫過於郡中被屠戮的百姓,以及那群最開始被利用逼迫攻城的流民。
郡守郡丞皆逃了,郡尉倒還有些風骨,蠻子攻入城內時,親自帶兵戰鬥,雖然死了,但好歹給自己留了些身後名。
郡中無人坐鎮,陸錚不得不在鄖陽多留了幾日,直到李多黃巍扒拉出幾個保住一命的官員,他才得以脫身。
回到衛所,陸錚營中尚有事未處置,便叫身邊人將那青娘先送回陸家。
青娘死裡逃生,這幾日吃喝雖有,但也嚇破了膽子,夜不能寐,整個人瘦了一圈。
知知見她的第一眼,鼻子一酸,眼睛霎時紅了,撲上去,抱住青娘,哭著喊她,“青娘!”
青娘呆怔,半晌才哆嗦著手,兩行淚滾下來,“六娘子……真的是你,六娘子!”
知知抱著青娘哭了許久,兩人情緒才緩和下來。
青娘此時才發現自家小娘子梳的婦人頭,想起來問她近況,知知便把自己離開江府後,如何找到父母,後來又是如何嫁到陸家的事,全都說了。
青娘一時還不能接受,自己照顧大的小娘子,居然就這樣嫁了人。
“那救我的那位大人,便是您的夫婿?”
知知嗯了一句,點頭道,“他待我很好,青娘你日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