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鑫見狀,嗤笑一聲,騎馬奔至兩方交戰處,待見到領兵之人是誰時,驀地沉下了臉。
他故作輕蔑道,“是你?跟在我屁股後頭撿了鄖陽的,也是你吧?我倒是小瞧你了,一介小小千戶,倒是有些本事。”
陸錚漠然著臉,麵無表情,絲毫沒被蔣鑫激怒,漠聲道,“兵不厭詐。”
這話猶如一口唾沫鋪頭蓋地砸到蔣鑫麵上,“兵不厭詐”這四個字,還是他入鄖陽時送給那李姓百戶的,如今卻被陸錚還了回來。他出自益州之主的蔣氏,年少一戰成名,未嘗有過敗績,鮮衣怒馬,是極傲氣的性子。
可這一回,卻跌了個大跟頭。
明明拿下了鄖陽,轉頭就被陸錚奪了。手下數名大將,俱落入陸錚之手,生死未卜。這於蔣鑫而言,是極大的羞辱。
“陸錚,我手下大將何在?”蔣鑫咬牙問。
陸錚語氣隨意,“他們不降,砍了。”
“你——陸逆!你居然敢!”蔣鑫氣急,麵色難看到了極點。
陸錚倒還慢聲答道,“我如何不敢?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敢不敢?”
說著,出戟,遙指馬上的蔣鑫,態度隨意道,“你,再加上手下兩人,隨你挑,來同我打,誰能傷我半分,我束手就擒。倘你傷不到我,立刻退出兗州,帶著你的人,滾回你的益州老家去。”
陸錚微抬下巴,唇邊帶著輕蔑的笑,“你——敢麼?”
蔣鑫氣急反笑,“你倒是張狂?!我有何不敢,待我拿下你項上人頭,血祭我益州大將!”
陸錚拂手,揮退身後人,輕踢馬肚,行至中間,抬抬下巴,“一起來,還是輪著來?”
蔣鑫快被他這輕蔑態度給氣瘋了,厲聲道,“蔣衷!”
隨著他一聲令下,一魁梧大將策馬出列,他身高九尺,手持雙錘,雙目怒視著陸錚,怒喝一聲,“小子,來戰!”
陸錚策馬而上,揮戟,與那蔣衷戰至一處,一人使錘,一人用戟,少頃,蔣衷被陸錚一戟挑落馬下,戟抵著他的喉嚨。
陸錚坐於馬上,不見疲色,冷冷丟出三字。
“下一個。”
少頃,又一名大將敗下陣來,陸錚仍然漠然神色,道。
“下一個。”
怒火、挫敗和羞恥幾乎將蔣鑫的腦子燒著了,他怒喝一聲,持刀逼近陸錚。
兩人胯下的馬腹幾乎貼在一處,兩匹馬兒俱焦灼地打了個響鼻。
兩方十萬大軍,俱屏息望著眼前戰至一處的二人,陸錚的玄色披風與蔣鑫的大紅披風絞在一處,在風的鼓動下,激烈的碰撞著,猶如打鬥中的二人。
蔣鑫擅刀,雪白的刀刃,刀刀氣勢洶洶劈向陸錚,恨不得將他砍成數段,剁成肉泥。
陸錚倒還沉著,連氣息都異常沉穩,起先避著蔣鑫鋒芒,待他力疲,提戟刺向蔣鑫肋下,向上一挑,連著他身上的盔甲,一同挑上了天,片刻,落了地。
“還打麽?”
陸錚拉著韁繩,朝後退了幾步,麵無表情望著露出肋下皮膚的蔣鑫,淡聲道。
蔣鑫咬牙,幾乎能嘗到口中的鐵鏽味,一字一字道,“我輸了!”
“退出兗州!”蔣鑫回身,策馬回到隊伍,拂手咬牙道。
至此,一場屠城危機順利被化解 ,蔣鑫含恨退兵。
鐘老爺子就守在城牆上,目睹一切,終歎氣,親自下了城樓,下令開城門。
城門大開,以鐘厲為首的鐘氏郎君,俱在城門內,迎陸錚同他的人馬進城。
陸錚卻沒策馬入內,到城門外,翻身下馬,敬重道,“鐘老爺子,小子來解廣牧之困了。”
鐘老爺子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彎腰,“君胸襟之廣,吾不及。今日起,吾鐘家不再主兗州,君可取之。”
“祖父!”
即便早就知道這事,鐘厲聽到祖父當真說出口時,還是忍不住喊出了聲,他身後的鐘氏郎君亦麵露羞憤之色,礙於祖母威嚴,俱撇開頭。
陸錚隻當沒看見,扶起老爺子,揚聲道,“好。”
鐘老爺子退至陸錚身後,陸錚看了眼仍麵露倉惶之色的百姓,揮手,“進城!”
至此,鐘氏據數十年的兗州,一夕易主,而這個曾經被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的州,也即將成為整個中部勢力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