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絕不肯相信,認定是阿若生他的氣,氣他這麼久不去接她。
他親手掘開了墳墓,不顧手下人的阻攔,撬開了單薄的棺材,親眼目睹之後,他才心灰意冷,接受現實。
帶著阿若的屍首,一路北上,回到幽州,將她葬在戰氏的墓園,以他的發妻的身份入殮。
而現在,有人告訴他,阿若為他留下了一個女兒。
他和阿若有一個女兒,活在這個世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長大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娘子。
戰胥猛的起身,快步出了門,拋下一句,“我去徐州找你妹妹。”
戰瑾反應不及,追著出去,隻看到自家父親翻身上馬,疾速飛奔出去的模糊身影,麵上露出無奈神色。
他早就知道,要是父親知道夫人還留下一個女兒,定然會是這種反應。
至於戰家的事務,他便是不想扛,也得老老實實替父親扛著了。
……
交州陽郡
陸錚匆匆從戰場上下來,將沾滿血汙的盔甲和戟拋給親兵,踏著沉穩的步子,有條不紊安排著戰後的事宜。
陳氏父子是塊難啃的骨頭,如今全天下都在觀望著這場戰爭,想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但在陸錚眼裡,這場戰,隻能贏,沒有輸的必要,更沒有輸的餘地。
從開打至今,他已經以極快的速度,攻下半個交州,方才的戰場上,更是直接砍了陳氏長子的腦袋。
血腥之氣猶如還在鼻端,陸錚蹙蹙眉,強按下心中的不適,看向帳內出謀劃策的謀士們。
管鶴雲迫不及待拱手道,“恭喜侯爺,拿下陽郡。”
陸錚倒沒多少欣喜之色,頷首點頭,示意管鶴雲繼續說。
他手下的謀士,以管鶴雲未首,其餘的都甘願屈居其下,倒也秩序井然,不似旁人帳下那樣,文人相輕,勾心鬥角。
管鶴雲又道,“陽郡乃交州至揚州的必經之道,如今陽郡已落入主公之手。且交州南邊密林瘴氣,實在凶險。主公不如按兵不動,北上將陳氏占的西揚州納入勢力範圍。”
揚州是塊寶地,無論誰都想咬一口,其地理位置還是其次,政治上的意義卻極其重大。
“另,主公雖打的順利,可還需警惕北地戰氏忽然出手。”
陸錚低頭看著輿圖,目光一掃而過。
陳氏難打就難打在南交州,西南為密林瘴氣,南為交海,全年雨水豐沛,一到春夏之交後,便格外的難打。但一旦進了冬日,氣候倒又比兗州等地更適合打仗。
但在此之前,無論是從徐州出發,還是兗州出發,大軍南下,路上耗費的時日都擺在那裡,加上後備軍糧物資,冬日開打,對陸錚反倒不利。
最好的法子,便是如管公所言,暫時休戰,將北交州和西揚州納入勢力範圍,清掃乾淨陳氏殘留的勢力。等到入秋時,便可以北交州為據地,直接向陳氏發起猛攻,一舉拿下整個交州。
管鶴雲等謀士一番爭論,得出一致的結論,便是暫時不打。
陸錚聽罷,起身,沉聲道,“那便如諸位所言,張猛何青留守陽郡,其餘人隨我北上。”
沒幾日,陸錚便帶著大軍浩浩蕩蕩北上,到達西揚州。
陳氏在揚州占據的地界並不多,軍力在先前幾場戰爭中,幾乎耗儘,陸錚倒也沒費多大功夫,便從陳氏父子手中奪走了原先陳氏占據的幾座城池。
就在入主西揚州的那一日,陸錚收到了一封信,來自徐州,來自他心心念念的妻。
展開信,娟秀的小字,讓陸錚微微一怔,顧不得看內容,先在腦海中勾勒出了,妻子是如何在朝陽的書房內,一筆一劃寫下這封信的。
他冷硬的麵上露出一絲柔情的笑,叫進來送水的小兵看得都傻在那裡,被另個年長些的士兵拍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出了帳子,小兵還道,“方才侯爺定然是在開捷報!心情那樣好。”
年長的士兵嗤地一笑,拍拍他的肩,搖著頭,看傻瓜似的看著他。
“等你成親了,就知道侯爺在看什麼了。”
二人正說著閒話,就見侯爺披著一身還未換下的盔甲,大步從帳中邁出,沉聲吩咐,“請管公來。另外,去備馬,我立即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