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晃神,戰胥垂下眼,語氣微微緩和,“知知若不肯,我不會違背她的意願,帶她回幽州。”
陸錚冷冷一笑。
“但是,我要見知知。”
陸錚想也沒想,“不行。”
他才將人哄好,此時讓知知見到戰胥,隻會勾起她的傷心事。
戰胥抬起頭,看向陸錚,語氣不變道,“你沒有資格替知知決定。除非你日日夜夜守在她身邊,否則總有一日,我能見到她。你確定要將事情鬨得這麼難看?”
陸錚忍無可忍,“你非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麽?我們過得很好,我和知知有一個女兒,有沒有爹爹,對她而言,隻是件可有可無的事。”
戰胥仿佛不在意陸錚的口出惡言,堅定道,“知知若是不肯見我,我走。我可以等,等到她肯見我的那一日。但除此之外,沒人能阻攔我見我的女兒。”
陸錚瞪著戰胥,他雖不願意知知再為身世的事情傷神,但戰胥到底是知知的生父,他的確不能替知知做主。知知是他的妻,他保護她,尊重她的意願,絕不會不顧及她的意願。
片刻,陸錚咬牙頷首,“好,你等著。”
……
正房內,從陸錚滿臉正色進來的那一刻,青娘便抱走了還在軟榻上到處爬的珠珠。
此刻的正房內,一片寂靜,寂靜得叫陸錚有些心慌。
尤其是看到知知眨眨眼,兩顆晶瑩的淚滴沿著麵頰滾了下來,更是徹底慌神了。
“你若是不想見,那我們便不見,我去趕他走。”陸錚小心翼翼用自己的袖子,一點點蹭乾淨知知臉頰上的淚痕,動作小心得不行,連語氣都放輕了。
知知濕漉漉的眼,望著麵前滿臉擔憂的男人,心頭驀地有了底氣,撲上去緊緊抱住他。
陸錚一愣,立馬回抱住妻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順著她雪白的後頸,哄著她,“不哭了,我們不見他了。我這就去趕他走!”
陸錚現在都快煩死這忽然冒出來的嶽父了,身份礙事不說,還什麼都沒做呢,先把他媳婦給惹哭了,真夠出息的!
這爹當得一點都不稱職!
……
在他懷中的知知哭得鼻尖泛紅,抽了抽鼻子,堅定的道,“我見。”
“夫君,我要見他。”
她想見生父,她想問他,這些年為什麼丟下她們母女,為什麼這時候才突然出現?
……
陸錚推開門,看向站在院中,神色清冷,但看得出有一絲隱藏緊張的戰胥。
“進去吧。”
陸錚沉聲道。
戰胥微微一頓,仿佛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後,道,“多謝。”
他提起步子,邁開腿,仿佛毫不遲疑地朝前走,經過陸錚身邊的那一刹那。
陸錚忽的開口,他麵上沒什麼神情,但語氣卻異常的堅定,一字一句道,“彆弄哭她,彆欺負她。我會在這裡守著。”
被一個後輩這樣警告,本質上便是一種冒犯,但戰胥卻沒露出半點慍色,叫人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壓根沒聽到陸錚的話。
但就在越過陸錚的那一瞬,他“嗯”了句,緊接著是一句,“我不會。”
二人從見麵起,便一直劍拔弩張,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劍相向,立即打起來一樣。
但在這一刻,他們之間的對話,竟難得的沒有半點火/藥味。
一人態度鄭重的囑咐,另一人從容堅定的應下,彼此看不慣的兩個男人,為了彼此一樣珍視保護的一個人,放下了對彼此的成見,難得的達成了共識。
推開門,戰胥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年輕女郎,從她澄澈明亮的雙眸,還帶了一絲水色的睫毛,到她哭得泛紅的鼻尖……
戰胥甚至生出了一絲錯覺,仿佛是阿若回來了,站在他的麵前。
出神片刻,戰胥回過神,不舍得移開視線。
這便是他和阿若的女兒。
本該被他視作掌上明珠,不用受半點委屈,在幽州無憂無慮長大,卻被他弄丟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