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知知這邊, 送走了戰胥,青娘便上前一步, 輕聲道, “還是讓奴婢抱小娘子吧。”
知知不解其意, 正欲回絕, 說自己抱的時候, 青娘卻壓低了聲音, 道, “大夫來了府裡,叫他給您摸一下脈吧。”
知知一怔,有些懵, 她最近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怎的青娘都請上大夫了?
青娘卻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她也隻是私底下推測的,低聲提了句,“娘子這個月小日子沒來,過去十多日了。”
回到後院, 大夫等了許久了,上前摸脈, 壓根沒猶豫, 直接便道, “恭喜夫人。”
這下知知是實打實怔住了, 青娘卻是喜不自勝, 麵上笑得合不攏嘴 , 對那大夫道,“勞煩您跑這一趟了。”又細細問了諸多,才揚聲叫了奴婢進來,送走了大夫。
等大夫走了,知知才漸漸反應過來,她這是有身子了?
青娘從外間進來,見知知坐在榻上發怔呢,喜盈滿麵上前,躬身道喜。
“恭喜娘子,賀喜娘子。這可是好消息啊!”
知知抬頭看了眼笑盈盈的青娘,麵上亦帶了點笑意,輕聲道,“多虧青娘你細心。”
青娘謙虛了幾句,很替自家主子高興,府裡一直隻有珠珠一位小主子,上上下下都期盼一位小郎君,尤其是青娘,她是拿知知當親女兒的,自然萬般的上心。
怔愣過後,知知也很是高興,想著等陸錚回來,要給他一個驚喜,卻等到天都黑了,也沒見到陸錚的人影。
珠珠被乳母抱走喂了奶,哄著睡覺去了,主房隻剩下知知,她心不在焉翻了下話本,心思並不在這才子佳人愛恨情仇的故事上,時不時抬眼看一眼外邊。
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青娘進來點燭,又怕知知吹風受涼,將窗戶掩上,見她朝窗外看,便道,“侯爺大概是府衙有事,要不叫了晚膳來,娘子用了再等?”
知知踟躕了一下,搖頭道,“算了,我還不餓。”轉念又冒出個念頭,索性起身道,“夫君定然也沒來得及用晚膳,你叫膳房弄些不容易涼的,我們去一趟府衙。”
反正出行都有馬車,青娘雖覺得這樣挺折騰的,但主子和侯爺親近,她也是樂見其成的,便起身道,“那奴婢這就去安排。娘子略坐著等會兒。”
過了會兒,知知踩著暗下來的夜色,乘著舒適的馬車,來到了府衙中。
府衙門房一見是侯府的車,立馬恭恭敬敬把人往裡請了,直接往陸錚辦事的院子裡送。
陸錚平素便在這裡辦公,此處也準備了寢房,以備他在此處辦公晚了沒處歇,但自打這寢房收拾出來,還沒有使用過。
因此,今日當陸錚突然說要在府衙歇的時候,奴婢們廢了好大的力氣,好一番收拾打掃,生怕這屋子久不住人,鑽了什麼蛇蟲鼠蟻之類的生物。
陸錚正坐在桌案前,看著跳動的燭火走神,忽的門被敲響,他微微蹙眉,抬頭,語氣夾雜一絲厭煩,“何事?”
外邊敲門的人道,“侯爺,夫人來了。”
陸錚心中一驚,還沒來得及想什麼,已經站起了身,快走幾步,推開門。
果真在院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暮春夜裡還有些許寒氣,知知披了件帶帽的披風,淺紅的料子,繡著星星點點的雪花,她手裡拎著一個食盒,身邊青娘手中還拎了個,在月色下,朝自己看過來,盈盈的眼睛,帶著淺淺的笑意。
霎時間,陸錚將什麼都拋之腦後了,上前幾步,接過知知手中的食盒,微微攬著的肩,“怎麼親自過來了?”
二人朝裡走,青娘眼疾手快將食盒送進屋裡,在桌案上擺好晚膳盤碟,隨即關了門,隨那府衙的下人下去了。
這裡是府衙特意為陸錚準備的住處,不單單陸錚第一次來,知知也是第一次來,她饒有興致打量了眼房間,不大,收拾得倒還算乾淨。
知知抿著唇,笑了一下,瑩潤眸子在燭光下顯得亮亮的,道,“我看夫君一直沒回來,便過來看看。”說罷,又好奇問了句,“今日府衙很忙麽?還是有什麼事很棘手,夫君是打算今夜歇在這裡了?”
陸錚眸中劃過一絲不自在,道,“是有些忙。”
知知一聽,露出溫婉的笑意,給陸錚夾了幾筷子的菜,到他麵前的碗裡,柔聲道,“那夫君快快用了晚膳,等夫君用了,我便跟青娘回去了,不打擾夫君辦正事。”
陸錚沉默一瞬,悶頭用晚膳,他一貫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好養活得很。
兩人用好晚膳,青娘進來收拾好了,知知也站起身,回頭對陸錚道,“那我不打擾夫君忙正事,就先回府了。”
說罷,朝外走了幾步,離門還有幾步之遙。
陸錚忽的快走幾步,抓住了知知的手腕,語氣中帶出一絲焦灼,低聲道,“我送送你。”
知知愣了下,溫柔一笑,“好。”
青娘快走幾步,馬車早已在門口候著了,丫鬟提著燈籠,為眾人照亮腳下的路。
知知踩著矮凳,上了馬車,才從窗戶中探出個頭來,輕聲道,“夫君回去吧,我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