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過後, 也算是諸事塵埃落定了。
珠珠的封號,最後還是陸錚親自定的,選的“樂平”二字, 雖俗氣了些, 但寓意是極好的, 期盼珠珠一生平安快樂。
廷哥兒的太子之位,也火速便定了下來, 詔書一下,那些原本還算計著往宮裡塞女兒的士族們, 先放棄了一半了。
原本皇後出自戰家, 便夠眾人忌憚的了, 如今長女封了嫡長公主, 給了樂平的封號,長子則被立為了太子, 入主東宮, 早早選了名士重臣教導,擺明是當作未來國君,打小培養的。
如此看來, 皇後的地位穩若泰山, 誰都動搖不了半分。
這種情況下, 稍微疼女兒些的人家,自是不願意再推自家女兒入這個“火坑”了。
但疼女兒的放棄了, 另有一堆眼巴巴不服輸的還打著如意算盤。
皇後再受寵, 地位再穩,那也有老的一天, 色衰愛弛的道理, 還用再多說些什麼, 不過是遲早的事。
皇後一失寵,不就輪到各宮妃嬪了麽。
就是他們沒賭贏,也就是折進去一個女兒,於大局沒什麼損害。若是真出了個貴妃、皇貴妃之流,那他們可就是國丈了!
這樣想法的,不在少數,隻是見皇帝一直不提納妃之事,眾人心中也不免著急起來。
就有了今日早朝上的這一幕。
一個胡子花白的諫臣,手持笏板,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義正言辭指責起了陸錚。
“陛下登基以來,後宮空懸,子嗣單薄,獨一子一女,不利於朝堂穩定,當廣開後宮,廣納身家清白、身體康健之女,為皇家開枝散葉!”
諫臣說得吐沫橫飛,活像陸錚不納妃,就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罪不可赦一樣。
諫臣說罷,又有幾人站了出來,言裡言外倒與諫臣之言不謀而合一般,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該選妃了。
陸錚緩緩坐直身子,掃過底下各懷心思的群臣,此時的朝堂之上,可以說是涇渭分明。
隨他入射陽、後論功行賞的官員們,站在左側,以管相為首,眾人低垂視線,擺明了於另一方不同態度。
射陽士族及原本的官員,站在右側,出頭的不多,但關起神色,自然是巴不得他應下納妃一事。
左邊,是實權派,也是陸錚的人。右邊,則是老派,權力被架空得差不多了,也就剩個麵上好看,陸錚遲早要收拾他們。
“王卿的意思,朕明了。”掃過眾人,陸錚沉聲開口,淡聲道,“隻是,朝廷上下那麼多正事,卿等拿人食俸,不為人分憂,便也罷了,成日盯著朕的後宮……”
頓了頓,語氣瞬間變得嚴厲,“諸位,很閒麽?”
王諫官當了一輩子諫臣,從來都是他指著皇帝的鼻子罵,還是第一次被皇帝指著鼻子罵,你是不是太閒了,一時間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
作勢就要仰過去。
偏偏陸錚這人呢,最不怕這一招,有句古話不是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麽。陸錚便是武將出身,從來就沒怕過誰。
他大手一揮,“王大人年事已高,站都站不住了,也難怪閒得隻能關心朕的後宮了。朕也不是苛刻之人,準王大人告老還鄉。”
王諫官白眼一翻,現在是真的要暈過去了,偏偏昏過去的前一秒,還聽到皇帝十分關愛老臣的一句。
“王大人也該含飴弄孫去了,來人,摘了王大人的官帽,扶王大人下去。”
王諫官昏了個徹底,然後立即被太監摘了官帽,取走了笏板,就那麼半拉半拽給“扶”了下去。
這一出,鬨得朝堂之上一下子鴉雀無聲了,也沒人敢提王諫官說句話,生怕陸錚這說一不二的皇帝,直接來一句“卿也想告老還鄉了”,那可就把自己都搭進去了。
甚至,不少方才站出來的官員都開始後悔了,早知新帝是這樣狠的人,他們就不該被駱唐幾家的銀子迷花了眼,蹚這趟渾水!
料理了打頭的王諫官,陸錚心情好了些,好整以暇看著瑟瑟發抖的群臣,忽的緩和了語氣,沉吟道。
“諸位雖不乾正事,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後宮空懸,的確冷清了些。這樣吧,納妃一事,便交給……”
陸錚看了眼人群中,回憶了下那幾個跳得最高的幾人,平日裡與駱家打交道最多,便拍板,“交由駱大人負責。”
此言一出,被餡餅砸中的駱家猛地一驚,大驚之後又是大喜,大喜過後,又忍不住開始懷疑,陛下是不是在給駱家挖坑?
再轉念一想,管他呢,這餡餅太香了,不啃都不是人了!
“臣領旨!”
駱家家主迫不及待上前,喜滋滋應了下來。
他高興過頭,自是沒瞧見皇帝是如何漫不經心、看跳梁小醜一樣看他的。
見眾人都“滿意”了,陸錚意興闌珊擺擺手,“沒什麼事,便退朝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