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皇,即便是氣運之子又如何,還不是隻能被玩弄於指掌之間?”
“野王,你身上氣運浮動,快要成皇了。但你是新皇,要數百年才能追趕上西萊莎,那時的她估計已垂垂老矣。”
女人目光靜靜望向他,唇瓣勾起:“你不該錯過她最好的年華,我可以幫你更快同她比肩。”
“隻是有件小事,事關吾等空族大計,需要你來幫忙。”
“西萊莎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留。你們會有很漫長愉快的相處時光,想要收養哪族的孩子都可以,不必非執著於生下一個怪物。”
不同種族的血脈真的不能相融嗎。
過去的野荊不明白,現在的他付出了無數代價,才隱隱明了。
東皇生於純粹,源於純粹,自然見不得任何不純的東西。
更彆提還可能是兩名皇者之間的血統融合,在根源上就必須阻止。
但真的隻是因為孩子嗎。
也並非。
西萊莎本就與南皇交好,若是北皇再是野荊,四族平衡將蕩然無存。東皇不會坐視這件事發生。孩子不過是個引子,野荊向來是老好人,輕易不會生氣,如果不是東皇口中‘怪物’那兩個字,他斷不會立刻翻臉。
所以他以瀆皇的罪名被挖去眼珠,取了鮮血,拔了皮毛,拋入囚牢。眼珠,鮮血與皮毛便是野荊的權柄化身,落到了他的摯友安哥拉身上。
權勢會瓦解世間最真摯的友情。
即便是野荊將安哥拉從白族奴隸裡贖出,又教了他野族與安哥拉族的文字和一身武藝,兩人曾歃血為盟,發誓互為後背,永不背叛。待野荊成皇,安哥拉便會是他座下第一門徒。
世人皆說安哥拉好運氣,一次意外進入皇域,碰巧進入一座隕落皇者的遺跡,獲得了傳承,出遺跡後權柄加身,天地偉力齊聚,成就皇者。
沒人知道那權柄是野荊的血與皮,那天地偉力東皇隨手便能拈來。
東皇無所不能。
世人又說野荊也是好運氣,成皇的安哥拉沒有忘記舊日恩情,明明野荊因為權柄反噬能力跌落,卻仍他被一把推到野王的位置。旁人都無法隨時麵見北皇,唯有野荊擁有前往北皇宮的秘鑰,極致榮寵。北皇宮金碧輝煌,北皇最喜愛金色,最喜愛金子,不過因為野荊曾經的皮毛在陽光下如璨璨黃金。
他為了至高無上的地位背叛舊友,又因為心中的愧疚拚儘一切對他好。野荊多看一眼什麼東西,第二天就會立刻送到他麵前。有人趁野荊體弱多病,想殺他占據王位,第二天舉族都會慘死家中。野族勢弱,野荊發誓殺野族者,雖遠必誅,沒過多久那些取野族血製藥的大藥材販子就都死了大半。
‘野荊,你恨不恨我?’
至高無上,坐擁一切的皇者。問出這句話時佯作漫不經心,目光卻小心翼翼又討好。就像當年野荊剛將他從白族奴隸販子手中救出時,那隻毛發亂蓬蓬的安哥拉小兔生怕被厭棄的模樣。
‘我不恨你。’
野荊很平靜,他確實沒什麼可恨的——棋子之間,有什麼好恨的。他和北皇,不過都是東皇手中的棋子。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那幾年野荊拚命打聽西萊莎的蹤跡,他想過很多,失約後西萊莎會不會找過他,是不是也和東皇對上了。她如此倔強,又那般好強。
後來還是北皇得知他心中所想,派人查出了那日發生的事。
“‘聽說曾有一對身份不低,恩愛至極的情侶想要回憶過往甜蜜記憶,女方是南皇冕下的朋友,冕下自然欣然同意了。沒想到出來之後兩人卻反目成仇,一對愛侶生生的斷了’——南海那邊都這樣說。”
北皇擰眉,不斷瞥野荊的臉色,低聲道:“西皇她……沒有子嗣。”
“要不要我把她給你找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出乎北皇預料,野荊鬆了口氣
忘了他也好,沒有子嗣更好,這樣便不會被東皇針對。而他也沒有牽掛了。
野荊知道,自己對付不了東皇。西萊莎將他遺忘,能力喪失,他不過是一顆廢棄的棋子。
想要攪亂棋局,必須首先重回棋盤上。
“昆侖美倫美央,遍地都是奇花異草,珍奇走獸,玉石黃金俯拾皆是。”
野王淡淡向北皇描述起東皇居住的昆侖。
“東皇高居銅雀台上,氣運與華國綁定。華國能存在多久,他便能活多久……真是好運氣。”
世間但凡皇者帝王,全都有個貪心的毛病。
誰不想活的更長久?
即使是年齡最小的北皇,也想長長遠遠活下去。
野荊看到了北皇眼中勃勃野心。
能從奴隸到皇者,在他看來,從北皇到東皇也算不得太難。
“阿荊,我需要你的幫助。”
北皇親切喊他的名字,重大消息被他渾不在意告訴野荊。
“有個自稱牧羊人的老頭找我合作,說世上隻有氣運之子才能對付東留。”
“現在那個氣運之子好像叫喬雙鯉吧,你設計把他引到北域看看,這氣運之子到底長啥樣,咋還來咱們禁區當王了呢?”
又一代氣運之子出生了,野荊恍惚發覺時間竟過去這麼久了。他應下,張口卻是一連串咳嗽,引起北皇擔憂關切:“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