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曉燕的資料裡有兩張卷子剛好掉在方沁腳邊,她撿起來遞給阮奕,順手把他撿的一摞本子拿過來理好,放在姚曉燕的辦公桌上。
老鄭說:“方老師來啦。”
“來辦公室坐一會兒。”
方沁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測血壓的儀器,熟練地把袖帶纏在胳膊上,然後拿了張印著蓮花和一首詩的紙擺在麵前。阮奕看到,那張紙上用加粗的黑字打印了一首詩:《莫生氣》。
老鄭也看到了,笑著問她:“怎麼了?”
“把教室安排在辦公室旁邊,本來是為了方便學生問問題,現在成了方便他們聽八卦。我們班今天這個晚自習算是白瞎了,我講題壓根沒人理,全在忙活著給你們當場外聽眾。我覺得我站在講台上特彆多餘,而且影響他們的吃瓜體驗。所以我走了,來辦公室冷靜一下。”
老鄭說:“十六七歲的小孩兒都這樣。我們班不止今晚,估計這兩天都要鬨騰著過了。”
他轉向阮奕:“我還有事和方老師說,你先回去吧。不用回班上了,你今天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一下。”
阮奕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與數學辦公室一牆之隔的教室,就是方沁的班。
方沁前腳走,他們後腳就開欄炸鍋了。
深藍的天空中是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麵是一望無際的瓜田。一群猹突突而出,橫衝直撞,交頭接耳的窸窣聲裡,夾著漫天飛舞的小紙條。
“辰哥,辰哥?”方潮用胳膊肘頂了頂陸炳辰:“你聽見沒有,剛才那幾嗓子?”
聽是聽到了,但也沒聽多清楚,就是“你閉嘴”“反了天了”“開除”這幾句,但也足夠班裡那些想象力豐富的人腦補發散出一堆劇情了。
但是……
陸炳辰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他聽岔了還是想多了,他好像聽見那個女聲喊了“阮奕”。
方潮手上捏著一張小紙條。傳過了半個班,那紙上密密麻麻,遍布著紅藍黑熒光各種筆跡的字。
陸炳辰接過來掃了一眼。長篇大論的八卦裡,閒聊猜測居多,真正聽到的句子並不多,也沒有任何人寫下了跟“阮奕”發音相近的字或者詞語。
他把紙條還給方潮。
方潮把紙條向後一扔,湊到陸炳辰旁邊,壓低聲音:“哎,剛才有幾個學生從辦公室裡出來,我好像看到二十三班的班長了。”
“誰?”
“二十三班的班長啊,紅發夾。你開學那天不是讓我們幾個義務勞動嗎,去給二十三班搬書。就是那個班長,帶著一個亮晶晶的紅發夾——”
“我也看到了一個人。”蔣見遙轉過身,“張子銘。就是張曹的兒子。”
陸炳辰皺了皺眉。阮奕就在二十三班。他又想起,之前和阮奕的電話裡,阮奕還問到了張子銘。
他眼一冷,把手機扔進兜裡,站起身。
方潮詫異地叫他:“辰哥?”
陸炳辰徑自走出教室,出去打了兩個電話,把事情弄明白了。
他掛斷電話,沒有上樓。前兩天那場暴雨過後,陽城氣溫驟降,時不時就有幾點細雨飄下。夜風穿過,濕漉漉的樹葉淅淅索索地晃了晃,幾滴水落在陸炳辰臉上。
他知道阮奕遇到事是絕不會跟他開口的,甚至於,他覺得自己如果現在插手了,阮奕也不見得會高興。但是知道是知道,真的明明白白聽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到阮奕為了護著另一個人,不惜惹事上身,這感覺真是無法形容。
陸炳辰一抬頭,看見阮奕從教學樓前麵走過。他立刻趕了上去。
阮奕正頭疼,眨了眨眼,看見陸炳辰擋在他麵前。
他發著燒,思維比平常遲鈍了很多,過了兩三秒才問:“你怎麼在這兒?”
陸炳辰冷冷地說:“他叫林鶴來?”
頓了頓,聲音更冷:“為什麼不來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兩天沒見陸炳辰了,有沒有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