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屑去收斂自己的狠戾,寒聲道:“你就是林鶴來。”
阮奕看著不對勁,過去把他們倆隔開,對林鶴來說:“是我的家,進來吧。”
陸炳辰對林鶴來的態度,他多少能猜到一些。畢竟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拒絕陸炳辰,卻主動幫了林鶴來不少。陸炳辰這麼心高氣傲的性子,要是能對林鶴來看得順眼,那才奇怪了。
但他沒有想到陸炳辰的敵意會那麼重。
在陸炳辰黑沉沉的注視下,林鶴來低下了頭:“我是來送藥的,還有早餐……”
他鼓足勇氣,上前兩步,把粥和藥放在桌上。
阮奕正要道謝,陸炳辰先開口:“地址是從哪兒來的?”
林鶴來的勇氣一下子被他打散了,他膽怯地垂下眼,不敢吭聲。
陸炳辰的聲音寒意更甚:“他的地址,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阮奕的脊背也繃緊了。說實話,陸炳辰很少當麵對人這麼不客氣。以前無論遇到多難纏的人,或是多過分的事,他也少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
這太反常了。阮奕下意識地擋在林鶴來麵前,警告似的說:“陸炳辰。”
陸炳辰的眼在一瞬間爬上了血絲。
他盯著阮奕,輕輕地說:“你護著他。”
那聲音輕飄飄的,就像冰封的江麵裂開了第一道縫,隻是一道輕微的哢擦聲,卻預示著之後全部冰原雪海的坍塌。
這段時間被阮奕反複拒絕的苦悶和怒火,像爆裂的火種在他心裡燃燒。陸炳辰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火焰裡絞緊。他死死地按住那種難以形容的抽痛,伸出手,指著林鶴來。
他問阮奕:“你以為我會動他?”
林鶴來嚇得一動不敢動。麵前這個人身上的氣勢和張子銘、文子浩,還有從前所有那些欺負過他的人都不一樣。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但是滅頂的恐懼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陸炳辰慢慢地走到阮奕麵前。
他走得很近,直到低下頭,鼻尖幾乎要抵住阮奕的鼻尖。他高大的身影就像囚籠一樣完全籠罩住了阮奕,但那雙赤紅的眼睛,卻讓這個分明是在禁錮著彆人的人,看起來更像被困住的那一個。
他一字一字地嘶吼道:“你以為我會動他?!”
這一刻,他真的想撕了林鶴來。
他以前從沒有經曆過這種事,在他和另一個人裡,阮奕選擇站在另一個人麵前,麵對他。
從來沒有。
陸炳辰感到自己的指尖一陣陣發麻。他插在口袋裡的手緊攥成拳握得太緊,時間太久,以至於那可怕的壓力讓肌肉都承受不住地起了反應。
他的手背青筋畢露,在微微地抽抖。
陸炳辰的自尊,不允許他泄露出一絲狼狽。他直起身,露出一抹笑。雖然那笑容毫無溫度,甚至在阮奕看來極為輕蔑,也極為冷酷。
他輕聲說:“阮奕,我告訴你,這個人,他還不夠資格讓我動手。”
“還有,我要真想動他……你以為你護得住?”
他說完,冷冷抽身,砰一聲關上門,離開了。
林鶴來突然想起來,他是見過這個人的。那天阮奕因為幫他說話,被姚曉燕趕出教室,他去找阮奕道謝,那人剛好從樓梯上來。在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用餘光掃了一眼。
那一眼,讓他驚訝於那人過分的俊美,也驚惶於他身上那讓人心底發怵的寒意。
他小聲說:“阮奕,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來看看你。鄭老師那裡有你的地址,我是問他要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他低下頭,目光磕磕巴巴地在阮奕身上繞了一下,落在自己腳尖。
“你不用道歉,這事本來跟你也沒關係,是他和我有矛盾。”
林鶴來把藥推到他麵前:“這些藥都不含安眠成分,你吃了,上課也不會犯困。”
“謝謝。”
陸炳辰走在六中的銀杏道上,初秋帶著一絲涼意的微風從他麵前吹過,瞳膜一冷。他走了好一會兒,才感到心中狂亂的躁意有了一點平靜的趨勢。
他知道,如果他爺爺、他哥哥,或者陸家那些追隨他的人看到剛才那一幕,或許會對他失望。他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就是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要保持從容。他一直做得很好,卻在剛才失態了。
他失態了。為了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對著這麼一個放在平時他壓根不會多看一眼的人。
陸炳辰閉了閉眼。
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查查林鶴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