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敏——”
阮奕緩緩退出門。
他知道是誰在整梁許。
能突然施放出這樣的動作和能量,他隻想得到一個人。
阮奕麵色如常,回去買好窗花,帶著李可回到家,把紅色的剪紙貼畫都貼好。喜氣洋洋的大紅色綻放在乾淨透明的玻璃上,一朵又一朵。李可舉著貼紙問:“哥,這個好像不是用膠粘的?”
“這個是用水。”阮奕用濕抹布在窗戶上抹了一道,李可啪地把窗花按上去,湊近了,往外看。
透過紅紙間透明的玻璃,她看見絨絨的絮雪在窗外飄飛。
萬家燈火的輝映下,雪透出溫暖的微光。李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雪落在手心,融化的那一瞬好像一根冰針在皮膚上刺了一下,冷得她一下子縮回手。
阮奕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一眼,微微一頓。
是陸熠的電話。
阮奕走到房間裡,按了接通:“什麼事。”
那邊急促地喘口氣,像是在極力壓製著什麼:“陸炳辰呢,把電話給他!”
“他不在我旁邊。”
“什麼?
!”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悶響,應該是一拳頭砸在厚實木桌上的聲音,阮奕隻當做沒聽見:“沒彆的事我就——”
“你等會兒。”陸熠窩火得不行,“問你兩句話難受你了嗎?陸炳辰那條胳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彆告訴你心裡沒數。我弟弟為了你這麼折騰,你連句話都不會問?他要是好端端呆在病房裡,我還會給你打電話?從小到大沒人敢這麼讓他受委屈,阮奕,你是第一個。”
最後那句話,他聲音又低又狠,像是萬丈怒火壓在心底,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裡擠出來。
阮奕掛斷了電話。
兩秒鐘後,陸熠又打了過來。
阮奕平靜地接起來。
沉沉的呼吸聲被聽筒放大。半晌,陸熠說:“他在哪兒?”
“你給他打過電話了嗎?”
“他壓根沒帶手機。”陸熠低咒了一聲。
阮奕下意識地問:“不會有危險嗎?”
“你要是知道他這些天在乾什麼,就不會問這個問題了。”陸熠嘲諷地冷哼一聲,卻又帶著淺淺的驕傲,“那些人被他折騰得三魂丟了七魄,短期裡連全乎人兒都算不上。就算現在把陸炳辰單放在他們麵前,把刀遞到他們手裡,也沒人敢做什麼動作了。”
要不是因為這,他也不會任由陸炳辰撤去了周圍大部分的安保,結果就讓他這麼跑沒影了。
陸熠深呼吸:“他十有八.九是去找你的。”不是十有八.九,是百分之百。陸熠倔強地堅決不說這個概率,“他胳膊還沒好全。我弟弟要是有什麼後遺症,我饒不了你。”
然後他應該是預感到了阮奕要掛電話,搶先一步把電話摁斷了。
通話結束,手機屏幕彈回了主頁。
氣溫顯示零下二度。
廚房裡隻有二姑一個人。她切冬瓜剁排骨,灶上還燉著紅棗豬肚雞湯。
阮奕說:“二姑,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嗯?晚上什麼時候回來,早點啊。湯都快燉好了,我照著菜譜新學的菜。你聞聞這味兒多香。要不要先舀一碗喝?”
“不用了。”阮奕沉默了片刻,說,“二姑,有些事你可以跟李可說說。其實你不說,她也感覺到了。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反而更害怕一些。”
二姑僵了僵,
轉過頭,深深地望著他。半晌,她點了點頭:“好。”
阮奕穿上快到腳踝的羽絨服,拉起大大的兜帽,係上圍巾,遮住大半邊下顎,隻露出一雙眼睛。
雪花又密了,層層疊疊在風中旋轉飛舞,撲過臉頰。露出的皮膚上,雪花融了又落,落了又融,最開始的冷過去之後,就沒了多餘的知覺,好像皮膚上結起冰層。
阮奕回到他租房的那棟樓。
臨近春節,很多租戶都搬回了原本的家,這棟樓看起來空蕩蕩的,沒什麼人氣。
他沿著樓梯上去,果然,在門口看見了那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陸炳辰半靠在牆上,臉微微側著,抬眼望著外麵紛紛揚揚的雪花。
“3914片。”他輕輕地說,“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