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雨開始下得大了。
童桐單手拎著兩個書包, 往街口走去。
莊謙看著他那臉色, 歎了口氣, 跟在他身後。
倆人都往前走了一百米,莊謙還是沒忍住感歎:“周遊家裡是乾什麼的?這陣勢看著多嚇人,找這麼多保鏢過來抓人, 還一水的黑西裝,拍電影嗎,跟他畫風也太不搭了。”
童桐眨了眨雨水糊上的睫毛, 腦子從莫名的憤怒中慢慢清醒,跟著他話問了一句:“他什麼畫風?”
“村裡來的二傻子啊。”莊謙扳著手指頭數, “長的雖然凶了點, 但脾氣好,人大方, 講義氣,現在在班上女生裡麵人氣很高的。”
“對了,咱們班花,就是那個跳芭蕾的小天鵝, 據說對周遊挺有好感,好像還給過情書。”
童桐腳步一停, 蹙眉偏頭看莊謙:“情書?”
“咱班女生說的。”莊謙立馬撇清關係, “我剛剛就順嘴。”
童桐沒說話, 又繼續往前走。
“哎, 你也彆難過啊。”莊謙說完又安慰他, 安慰還安慰偏了, “你人氣也不比周遊差,落魄少爺立誌賣燒烤,咱班女生多心疼你啊,天天減肥還天天買你燒烤。多感人,聽著都要落淚了。”
童桐扯著嘴角笑了。他低著頭,雨水從額發滑到鼻尖,再落到嘴唇,像是哭了。
“你那手彆淋著雨了。”莊謙歎了一口氣,不再逗悶子,脫了自己校服外套纏在了他的手上,“咱先去醫院吧,等會兒考試隻能跟李主任請個假了。”
“不。”童桐拒絕,下午就兩門了。考完再說。
莊謙知道他的脾氣,也沒再勸了,壓低聲音問:“那些人是周遊爸爸找過來的?”
童桐點了點頭。
“難怪。”莊謙嘖了一聲,“他爸上次我就看了一眼,就一眼,我就知道這男的不一般。那氣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周遊和他一點都不像。”
童桐聽到這裡皺眉,想起了上次周遊他爸過來學校說的那些話。
心裡越來越沒底。
周遊他爸突然這麼強硬的讓周遊回去,到底是為什麼。
周遊真的能兩天後回來嗎?
兩人走到學校,考場鈴正好打響。
手上的血沒再流了,但周遊最開始纏上去的布條已經完全染紅,看上去有點嚇人。
童桐包了好幾層紙巾,又在試卷上墊了幾層。
監考老師經過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問他要不要去醫務室。
童桐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眼後麵的空位置。
昨天晚上,周遊還信誓旦旦說下午的語文考試一定能上八十分。
手上的傷口剛剛流血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這會兒倒是一陣一陣的鈍痛。
下午卷子考完,童桐手已經疼的沒知覺了。
布帶子還有紙巾和手粘在了一起,他不敢扯,隻能帶著一起回了家。
他媽得上課,他爸最近忙的很也經常不在家。
於是童桐高高舉起那隻充血發脹的手進門,正好碰上童京申正端著一杯水從臥室出來。
童桐:“………………”
今天諸事不宜。
“您這是徒手博歹徒了吧。”童京申蹙眉,“血嘩嘩的流,不去醫院往家裡跑乾什麼。”
“摔地上了。”童桐放下書包。
“不是打架?”童京申弓著腰費力去拿茶幾下麵的藥箱。
“不是我先動手。”童桐坦白。
“贏了嗎。”童京申無奈。
“輸了。”童桐伸出了手。
“所以臉色這麼難看?”童京申疑惑發問。但童桐是就算打架打輸了,也是一臉打贏他的人都是垃圾的一副拽樣。
“……所以周遊被搶走了。”童桐靠在沙發上。
“喲,你們現在挺了不起,玩兒的太大了吧。還賭人?”童京申小心的拆著他手上的布帶子,“誰打贏了搶周遊回家是吧,真是,欺負人周遊脾氣好。”
“他是被抓回去的。”童桐聲音很低。
“誰抓他?”童京申意識到不對勁,“抓哪兒去了?”
“三輛車,十多個黑西裝。”童桐閉上了眼,“他爸肯定大哥電影看多了。”
“什麼?”童京申驚訝的手上的一瓶碘酒直接潑在了童桐手心裡。
童桐疼的一縮,差點兒從沙發上跳起來。
“哎!”童京申連忙把碘酒放到了一邊,“沒事兒吧。”
“沒事。”童桐手疼的都在抖,還咬牙切齒,“周遊下午還有考試,他說把人抓走就抓走,也不管周遊根本就不願意。”
“然後你們就打起來了?”童京申皺著眉處理傷口,“他爸讓人跟你們小孩兒動手?”
童桐盯著茶幾上那條染了血的布條,眼眶發酸,沉默下來了。
童京申看著他,童桐臉上的擔心和焦急毫不掩飾。
除此之外,童京申敏銳的意識到了某種不一樣的東西。
“……童童。”童京申臉色複雜的看著他。
“嗯?”童桐疑惑偏頭看他。
“你跟周遊……”童京申不知道從哪說起。
“怎麼了?”童桐拿紙擦了擦,手掌剛剛又洇出來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