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得乾巴巴道:“猜不著。”
一聽她猜不著,這媳婦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哎呀呀三嬸子呀,幸好你沒同意,那李春林長得倒是人模狗樣。”她說著話壓低了聲音湊近羅青青伸出一隻巴掌搖了搖:“這人在他們那一片兒,可是個有名的浪蕩鬼呢,相好的不下這個數。”
羅青青配合地露出一副吃驚的神態,惹的這媳婦兒興致更高了,她事無巨細地跟羅青青科普了一番李春林的“豐功偉業”。
哨子聲響了,休息時間結束,她依依不舍地站起來對著羅青青篤定地點頭說到:“這種浪蕩子,人嫌狗憎,這次被人打悶棍,肯定是他哪個相好的家裡人下的手!”
羅青青笑著衝她連連點頭:“你說得都對。”
得了羅青青的肯定,她心滿意足地走了,羅青青一邊兒鋤地一邊兒暗笑。
昨兒個下工孫平川故意磨磨蹭蹭落在了最後,她就猜這狗東西沒打好主意。
果不其然,她悄悄兒地綴在孫平川後麵,正遇上孫平川跟李春林密謀。
躲在一邊兒聽了兩個人的謀劃羅青青才明白,原來孫平川這段時間早出晚歸地忙活,居然是給自己踅摸對象去了。
先是王大根,再來個李春林,羅青青真想問問孫平川:“好兒子”你這麼孝順,你爹他知道不知道?
聽到孫平川要給李春林八十塊錢的置裝費,羅青青恨不得跳出去跟“好兒子”孫平川商量商量,隻要他肯出兩百塊錢,自己就乾乾脆脆跟他分家另起爐灶過日子。
就如孫平川看羅青青不順眼,想要讓羅青青趕緊滾蛋一樣,羅青青看孫平川一家也極其不順眼,隻是她現在擺脫孫家人還有一定難度。
分家或許容易,分家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因為原主沒錢!
一窮二白怎麼分?她的工分所得全都歸在整個家庭裡,家裡的財物都掌握在孫平川兩口子手中,她要是提分家,那妥妥兒的是要被淨身出戶。
這年頭一口鐵鍋都要三十塊錢再加十五張工業券,原主一文不名,分家後彆說另起爐灶了,她連個住處都沒有。
苦思冥想沒敢主動提分家的羅青青,現在看到孫平川為了把自己踢出去,居然這麼舍得下本錢,瞬間心動不已,她真想立馬跟孫平川攤牌談判。
隻不過這念頭也隻是想想而已,孫平川舍得拿錢給李春林,是他不想讓羅青青好過,想給羅青青的後半生找個大|麻煩。
羅青青主動提分家,那是想脫離了他們家過自己的逍遙日子去,這讓一心要報複羅青青的孫平川如何能忍?到時候孫平川彆說給她錢了,還不知道會給她出啥幺蛾子呢。
羅青青趁孫平川回家拿錢的功夫去生產隊的牲口棚偷了幾樣作案工具。
她在出村的必經之路綁了一根麻繩當陷阱,自己拿著一根木棒和爛麻袋片蹲守在路邊。
月黑風高,李春林過來時果不其然被綁在路兩邊樹上的麻繩給絆倒在地,羅青青趁機跳出去把爛麻袋片兒蓋到他身上順手給了他一棒子,後麵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羅青青一邊兒鋤地一邊兒偷著樂,這八十塊錢便宜了自己,不知道孫平川還舍得再出八十給李春林嗎?
對比羅青青的好心情,在大路另一邊兒的田裡撒糞的孫平川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
他費儘心思給羅青青找的好對象,按照原本的計劃,要不了多久羅青青就能去過“好日子”了,現在李春林居然出了這檔子事兒,那他們的計劃還能不能按時進行?李春林不會耍賴吧?
不管如何,自己已經把錢給了李春林了,管他拿到錢後是被人搶了還是偷了,他都得按照約定把羅青青給弄走,休想抵賴!
孫平川陰沉著臉拿糞叉子從平板車上鏟了一坨農家肥奮力往周圍拋灑,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陣擔憂。
這事兒說不定難辦了,李春林這狗日的家徒四壁,日常吃飯買鹽都困難,沒了自己的資助,他哪兒來的錢裝點門麵?沒錢裝點門麵講排場,羅青青又怎麼會被他勾走?
孫平川心情煩亂,他一叉接一叉地鏟糞,拋灑。
難道自己還得再出錢資助他不成?這前前後後已經花出去整一百了,再資助李春林,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點兒。
如果不資助李春林了,這狗日的勾不動羅青青,羅青青豈不是還得繼續在自己家充大頭當老太太?
李春林也太沒用了!想到這兒孫平川心情更不好了,他咬牙切齒把一腔子憤恨都發泄在了平板車裡那一堆農家肥上。
孫平川咬著牙從車上鏟起一叉又一叉的農家肥,再洋洋灑灑地拋出去,幻想這被他拋灑出去的一叉叉肥料就是羅青青,這才讓他心裡好受了些。
正當他漫天拋灑乾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周圍響起一陣哎哎哎的叫喚聲。
孫平川厭惡地皺緊了眉頭,這群傻子村民事兒多嘴也多,乾個活兒嘴巴都不安生,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多的屁話一天到晚丟丟淡淡說個沒完沒了,他在心裡腹誹著眼皮都沒抬繼續揚自己的農家肥。
“孫平川你個狗日的!”伴隨著一聲喝罵,毫無防備的孫平川被人一把拉得躺倒在了麥地裡,壯碩的趙大牛惡狠狠地撲到他跟前一拳頭捶在了他眼眶上:“老子今兒要是不教訓教訓你,你踏馬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