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餿飯粒!(1 / 2)

門窗緊閉的民房裡昏暗潮濕, 幾乎鋪滿整個屋子的稻草鋪裡各樣小蟲子四處亂竄。

領頭的武裝起義發起人在房子中間的稻草鋪上壓低了聲音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說:“以吾等必死之生命, 立國家億萬年不死之根基,同誌們,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我們的生命之火, 將打破這數千年之黑暗,為四百兆蒼生指點一個光明未來。”

一群信奉民主主義的“有誌一同之士”各個激動得熱血沸騰,彼此之間以拳相擊, 借以發泄心中的激動喜悅之情。

“槍械彈藥已經就位,我們不日就將發動起義,現在大家來看城防地圖。”領頭人自懷中掏出來一張圖紙, 眾人全都圍攏了過去,有商有量地製定攻打城池的計劃。

起義在即,這活似蹲監牢一樣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曹子皙也湊過去仔細觀察圖紙, 參與討論。

越討論他越絕望,隨著計劃的逐漸完善, 曹子皙覺得自己仿佛全身都被浸在了寒潭裡一樣, 四肢僵硬發冷,連骨頭縫裡都開始往外冒寒氣。

這群人,他們壓根就沒有給自己留後路,他們真的是要去拚命!

憑他們的人手和裝備,此次起義可以說是又去無回,就算僥幸能打下這座城池, 朝廷的反撲他們也決計守不住,麵對這種局麵,所有人提出的方案無不是同歸於儘的打算,壓根就沒有任何一項可以保存有生力量的方案!

好容易製定好了計劃,領頭人環視一眾人,眼睛發亮地緊緊握拳:“此次起義我們將和南方的廣城一起發動,爭取把聲勢鬨到全國皆知的地步,借我等的犧牲,將革命火種遍灑神州。”

眾人隨之握拳:“必勝!”

曹子皙麻木地跟著握拳低呼,各種念頭紛至杳來,他腦子裡亂哄哄仿若一團漿糊。

當初曹父獲罪抄家,他從一官家公子淪落為三代不得科考的罪民,為尋求晉身之途,他千方百計跟“興中會”的這群人搭上了關係。

一開始領頭人就告訴曹子皙:“此會為振興中華維持國體而建,亟拯救斯民於水火,且扶大廈於將傾,我們需要的是為革|命事業不惜犧牲己身的同誌,你做好加入我們的準備了嗎?”

要用生命為理想而奮鬥,無論哪個教派都是這套說辭,不過是官樣文章罷了,曹子皙聽了之後很利索地回答:“餘願跟隨先生,以己之身,振興我中華。”

他表了態度,領頭人為了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很是爽快地接納了他,因為他的學識,還把他吸納為核心份子。

當時曹子皙心裡還暗自得意,朝廷錯過了他,是朝廷的大損失,像自己這樣的人中龍鳳,到哪兒都能混出頭來,等這民主主義的旗幟席卷全國,自己不就又是那人上之人了?

至於領頭人說得:“為了革命犧牲己身”的話,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人都是惜命的,隻要他跟緊了領頭人,哪還輪得到自己去犧牲?要犧牲也是犧牲那些底層會員。

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領頭人無論做什麼都要身先士卒,平日裡冒著隨時被抓捕的危險四處籌備武器奔走呼籲也就罷了,就連起義攻打城池他都要衝在第一線。

現在這個有去無回的攻城計劃一出來,曹子皙隻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他害怕了,他退縮了。

起義計劃已經籌備完畢,況且又是兩地兩城同時發動,為防走漏風聲或者是“同誌”裡混進來的朝廷探子,領頭人對所有人的行蹤越發嚴密地監控了起來,心生退意的曹子皙始終沒有找到溜走的機會,他一日日越發的坐立不安,口裡唇邊長起了一圈兒燎泡潰瘍。

在心急火燎的煎熬中,終於到了起義的正日子,武器被分發到了每個人手裡。

有賴於他核心成員的身份,曹子皙懷裡被塞進了一杆長|槍並十發子|彈,槍械不足,甚至還有許多會員隻得了一把大刀片。

不過百十多個人,七八十條槍,會員們不過是在師傅的講解下對槍支有了粗淺的了解而已,所有人都沒有開過槍,憑著這些人去攻打有火炮鎮守的城池,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此去等同於送死無疑,曹子皙決定不陪這群狂徒發瘋了,他定要尋隙溜走才是。

到了預定的時間,領頭人一揮手,眾人借著夜幕的掩護往城池方向逐漸靠攏,待走到一處密林,曹子皙把手裡的槍往身邊兒的同伴懷裡一塞:“幫我拿著,出發前喝多了涼水,實在忍耐不住,我且方便一下。”

他把槍給了自己,同伴並沒有疑心曹子皙,隻點了點頭對曹子皙道:“好,你完事兒了快點兒跟上來。”

“我馬上就來。”曹子皙一邊兒走一邊兒解衣服,待約莫著走到了眾人視線不及之處,他撒丫子就是一頓狂奔。

如若被人發現自己溜號兒,那必定要被當作叛徒給處理掉,為了生命安危,曹子皙一跑就沒敢停下來,他足足跑了半個時辰才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寂靜的夜空星光燦燦,曹子皙躺在地上平複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遠處隱隱傳來了槍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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