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元氣勢洶洶猛拍房門,大有人不起來就把門拍爛的架勢,王青青鑽出被窩把衣服重又穿好,給二妞掖好被子,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見王青青出來,彭大元就怒衝衝對她開口了:“你怎麼回事?啊?把糧錢給了孬蛋你就準備不管他了是不是?他那麼點兒個孩子怎麼給自己刨弄吃穿?他會乾個啥?他媽的老子好吃好喝把你養在家裡,你竟然連老子的兒子都不想管?你他媽是不是想離婚?”
這孬蛋出口成臟的毛病跟他爹是一脈相承,對於彭大元的滿嘴臟話,王青青毫不客氣,操起牆角的掃把指著彭大元反唇相譏:“狗日的彭大元,你個龜孫要是敢再罵我一句,老娘打劈了你。”
“你罵我?”
王青青的反應實在出乎彭大元的意料之外,他瞪大眼不可思議地道:“你竟然敢罵我?”
“都是被你們父子兩個逼的,你們見天兒地罵我,我才罵你一次你就受不了了?孬蛋那個小王八蛋怎麼罵我的你知不知道?”
王青青一抖掃把指向旁邊站著的孬蛋,怒斥彭大元:“不知道你出去左鄰右舍打聽打聽,也見識見識你兒子的能耐。”
知子莫若父,孬蛋每個月都會跑去單位跟彭大元同吃同住一個星期左右,自己兒子會怎麼罵人,彭大元不用打聽就能知道,概因他自己就常常這樣罵,現在王青青提出來了,彭大元頗有些理屈,不過他並不會為此而感到詞窮。
彭大元對王青青的指責避而不談,轉而質問王青青:“你少給我扯這些不鹹不淡的破事兒,我就問你,你把孬蛋的糧錢分出去是啥意思?”
“啥意思?不管的意思唄。<ahref=://>舊時光文學</a>_”
王青青衝彭大元翻了個白眼:“從今兒起我就不管他了,知道吧?”
“你憑什麼不管?”彭大元怒火中燒:“老子養著你……”
“彭大元!”王青青怒喝一聲:“彆說你養著我的話!你養我了嗎?就指著你每個月給的那點兒買糧錢,你連你兒子都養不起你還養我?你兒子多能吃你不知道?你給的那點兒糧錢是夠你兒子吃飯還是夠給你兒子做衣?我吃的穿的都是我自己掙來的,跟你有個屁關係?你咋好意思說出你養我這話?”
“咋就不是我養你了?”彭大元更生氣,他一蹦三尺高:“要不是我每個月給你糧錢,你他媽早就餓死了,還他媽說不是我養你?你從我這兒拿的錢都喂狗了不成?”
“糧錢?笑話!你是掏過一分買煤炭的錢?還是掏過一分買油鹽的錢?更彆說是買菜的錢了,你給過我一分嗎?要不是我自己去乾臨時工,你兒子吃生糧食?自打咱們結了婚,你給過我一尺布票沒有?你給過我一分買布錢沒有?要不是我去掙錢給你兒子搗騰布票做衣服,你那龜兒子早就凍死了,你個王八蛋早就絕後了!”王青青寸步不讓:“喂狗也是喂給叫孬蛋的那條狗了。”
“苗青青,你可彆給臉不要臉。”彭大元臉色陰沉:“要不是老子,你他麼早就被拉去□□了,老子對你恩重如山……”
“要不是我,你個王八蛋還正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蹲在家裡天天饑一頓飽一頓等著街道辦派發的臨時工活計呢。”王青青氣勢逼人。
“那也是老子對你有恩。”彭大元氣咻咻。
“你對我有個屁的恩,咱們這叫等價交換。”王青青冷哼一聲:“這婚事是我們家拿工作換來的,你少給我擺恩人的譜,我不認!想讓我領你的恩情,行,把工作還給我!”
“苗青青,你是真不怕我說出去嗎?”彭大元臉色陰沉。
“你去!你現在就去大街上嚷嚷去,去派出所,去革委會,你隨便去哪兒嚷嚷。”王青青冷笑:“你隨便說,你看我帶一個怕不!”
王青青擺出這副混不吝的架勢,彭大元還真拿她沒招,他要是敢把這樁夾雜在婚姻之後的隱秘暴露出去,王青青固然少不了挨批|鬥,他自己也落不到好。
哪怕鐵路局是國有大單位,但崗位還是有限,現在人又生得多,哪家沒有三五個孩子?工作崗位是絕對的稀缺資源,城市裡根本就容不下也養不活那麼多的人,因此上絕大多數的青年們都響應了領袖“上山下鄉”的號召去往農村了,雖說如此,一些有門路的,還是能在家等著待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