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廉價的勞動力(2 / 2)

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孬蛋本來飯量就大,他們父子沒有從棉紡廠的筒子樓裡搬出來之前,是跟一大家子十幾口子人一起住的,人多房子小,那屋子裡到處搭得都是睡覺的床鋪,轉個身都費勁兒,更彆提吃飯了,但凡“搶”得慢上那麼一些些,保管連菜湯都撈不著。

為了不挨餓,孬蛋很是學了些吃飯的“本領”,他吃起飯來又快又急又多,彭大元把他帶到單位一起吃食堂,開始一星期還好,畢竟是親父子,還能罵他吃得多是咋地?彭大元忍者,半個月過去了,彭大元一個月的夥補糧票就被花了個精光。

忍著陣陣肉疼,彭大元把糧本上父子倆的口糧買回去交給單位食堂,又換了點兒糧票。

在單位食堂吃飯,餐餐有蛋有肉,夥食質量是非常不錯的,就因為質量好,那可是比在家裡自己開夥做飯要拋費的多,大多數職工基本上是舍不得天天吃食堂的,頂多看食堂今日裡做了什麼好菜,打一份帶回去給家裡添個菜,像彭大元這樣,見天爺倆都在食堂吃的,那可真少見。

因為拋費大,彭大元才換回來的糧票也沒能支撐多久,不過十幾天功夫,又沒了!這還得了?彭大元眉頭緊縮,這兒子也忒能吃了些,他的夥食費,擠壓了自己大量抽小煙喝小酒打小牌的支出。

彭大元的父愛是有限的,在不影響自己的前提下,他也願意讓兒子吃得更飽穿得更好,現在影響到自己了,那這事兒就不能這麼辦了,這個孩子的口糧,得控製。

不好自己吃肉喝酒讓孩子在一邊兒看著吧?彭大元跟單位協商,主動長期值夜班,值了夜班,就不能跟孩子一起吃飯了,彭大元反複衡量,訂下了自家兒子一天五毛錢加四兩糧票的夥食費。

不錯不錯,用這些錢和票打發了兒子,彭大元心安理得地值夜班去了,彭大元安逸了,孬蛋卻受不了了。

單位裡的饅頭是富強粉做得,又白又細又喧軟,賣得都比饅頭鋪裡普通麵粉做的杠子饃貴了好幾分,一個饅頭要一毛錢外加二||兩票,這樣的饅頭孬蛋一頓能吃倆,再加上雞蛋和小菜,五毛錢四兩票也就夠他吃個早餐而已,現在他一天的夥食費就隻有這麼些錢票?這如何能夠?

孬蛋幾次抗議,然而彭大元鐵了心,他哄騙兒子自己欠了許多外債,工資要拿去還債,每日裡隻能給他提供這點兒費用,況且自己也不夠吃,往往還得餓著肚子去上班。

傻乎乎的孬蛋挨了多半個月的餓,一天夜裡實在受不了了,跑去單位找彭大元,結果就看到那個號稱“每日裡餓著肚子上班”的父親,在就著豬頭肉喝小酒!

這讓餓得心中發慌的孬蛋如何能忍?他闖進去把彭大元一飯盒的豬頭肉吃了個精光,吃完豬頭肉,孬蛋覺著自己悟透了什麼,他一抹油汪汪的嘴巴:“我吃不飽,沒力氣跑回去睡覺,爸現在上夜班,那床晚上都空著的,我不回家了,晚上就睡你宿舍。”

孬蛋像個跟屁蟲一樣甩不脫,為了不讓謊言露餡,彭大元把剛發的工資藏了起來,陪兒子過起了苦日子,孬蛋卻暗中踅摸,終於把彭大元藏起來的錢票給找了出來,一把給拿了個乾淨。

過了三天彭大元才發現錢票不見了,他錢票藏的隱秘,住宿舍這麼多年都沒丟過,這一下,他自然是懷疑被孬蛋給偷走了。

被他問到臉上,孬蛋也極光棍地認了:“對,那地方的錢我拿了,爸你不是沒錢了嗎?那錢是你的?”

“那是我留下的應急錢。”彭大元又急又氣還有些不自在:“花了多少?把剩下的交出來!”

“花光了!”孬蛋舔舔嘴唇:“我見天兒地吃不飽飯,吃不上肉,饞得很,拿到錢票就沒忍住,去國營飯店吃了三天飯,吃光了!”

其實錢花光了嗎?並沒有,孬蛋這段時間被餓怕了,好容易摸到了錢票,他要留著以後好給自己開小灶,他肯定是不會交出去的。

國營飯店!那是更拋費的地方,去那地方吃飯,要是可著貴價的肉菜點,彆說三天,三頓都能吃光一個月的工資,自己還沒去國營飯店吃過飯,這混賬小子倒是舍得,那可是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彭大元又心疼又生氣,操起皮帶就要打死這混蛋兒子。

彭大元的暴行被鄰居們給攔住了,有這麼多人在,孬蛋也不害怕自己再挨打,他哇哇大聲嚎哭,倒是留下了幾滴真心悔恨的淚水:“我後媽在的時候我也沒挨過餓,這後媽走了換成了親爹,我倒是差點兒被餓死,大爺大媽們給評評理,我爸他寧願把錢拿去自己抽煙喝酒,也不願意給我吃頓飽飯,有他這樣當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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