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豬事件過後,衛誠已經不用再去郊區忙活,現在他正坐在工位上寫總結彙報。
隻見雪白的一張紙上飛快落在墨色的鋼筆字跡,龍飛鳳舞,自成風範,令旁邊路過看到的同事豔羨佩服不已。
“衛乾事這筆字寫得是真好啊!”
同事感歎的話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趁著暫時不忙立馬湊過來圍觀,發現衛誠寫出來的字還真是不錯,即便是那些不懂這方麵的人,瞧著也能說出一句好看。
衛誠笑笑,謙虛道:“以前練過,寫得多了自然而然地就寫得好了,你們平時有空多練練也能行。”
同事們紛紛搖頭,要是真有這麼容易,他們現在也不會羨慕衛誠,估計個個都有一筆好字跡。
一群人正就此討論著,外麵突然進來一個科長那邊的助手,點名衛誠道:“衛乾事,科長他叫你過去一下。”
除此之外,助手又點到幾個人,叫他們跟衛誠一起去科長辦公室。
衛誠大概預料到此事,應道一聲,收起紙筆站起來同他走。
其他幾人趕忙跟上,一行人片刻間就不見了蹤影。
剩下的人麵麵相覷一番,忍不住好奇這是要乾嘛,對此議論起來。
最後還是一個比較眼尖的同事恍然提醒道:“你們沒發現這次科長叫的都是前段時間表現好的人嗎?”
“難道是要評優了?”大家頓時精神一震,不由得猜道。
同事搖頭,他也不確定,但科長叫那些人八成是要表揚他們,這應該是肯定的。
眾人讚同點頭,一時間羨慕不已。
其中有人語氣頗酸道:“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衛乾事他才來咱們這兒多久呀,這就要被領導表揚評優了?”
那下一步豈不就是提乾晉升?這種好事他們這些老人都還沒輪到呢,怎麼就落到他一個新人身上。
與他一樣酸溜溜的人也有,但大多數同事都還算清醒。
“衛乾事雖然來的時間短,但是彆忘了他上次主動接的那個活,結果可是完成得漂亮,據獸醫科那邊透露出來的消息,衛乾事在裡麵立了大功,現在受到表揚是理所應當的事。”
人家是憑真本事用實打實的成績得到的表揚,他們再酸也得服。
“至於評優啥的,這倒應該不會,現在不年不節的,科裡比他功勞多的也不是沒有,且輪不上他,估計就是叫去鼓勵下。”
這番話得到不少人的讚同,如此一來,那些酸裡酸氣的同事心裡舒坦許多,隱隱的嫉妒不平沒了。
被他們討論著的衛誠隨著科長助手和幾人一塊前往科長辦公室,路上忍不住連打一串噴嚏,引得周圍一圈人的注目。
科長助手回頭笑著關心:“衛乾事是感冒了?工作雖然重要,但也得注意身體呀。”
幾個同事紛紛跟著點頭,一邊關心衛誠是不是累著了,一邊和助手說衛乾事最近為了完成科長交代的那件事有多努力等等。
衛誠揉了揉發癢的鼻子,緩過來後連忙擺手:“沒有,我挺好的,就是感覺好像有人在念叨我。”
其他人聽到這種說法忍不住一愣,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同事笑著猜道:“那八成是咱們科裡那些人在討論你了,大家就是心裡好氣,等下回去你可得注意,小心被他們圍住問個不停。”
另一個同事也說:“是啊,衛乾事不僅能寫一筆好字,現在還被科長親自派人來叫,估計是啥好事,彆人可不得議論兩句嘛。”
話說完,這位同事特地看向科長助手,想試探一下科長叫他們的用意。
助手聽他們說,隻笑了笑,嘴裡不漏一點風聲。
那位同事隻好作罷,不過沒打探到消息也沒事,這不他們已經來到科長辦公室,馬上就能知道了。
科長正在辦公室裡忙公務,見他們來後先讓助手給他們讓座倒茶招待著,自己則等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才看向他們。
衛誠幾人這時已經喝過半杯茶水,見科長忙完趕緊放下搪瓷杯,正襟危坐地等待科長發話。
科長看他們這副樣子,擺擺手笑道:“不要緊張,這次叫你們來是好事。”
幾人雖然來的路上已經猜到點情況,但真正從科長嘴裡確認後,心裡也是高興的很,膽大的趕緊問科長是啥好事。
科長沒有首先說出來,而是如同那些同事預料的那般先對他們表揚一番,說他們近來工作做得不錯,所以才有了這次的表彰雲雲。
不過因為隻是一次小小的表功,所以不會辦什麼表彰大會,但好處會落在實處。
而這個實處就是他們的工資升了一級,也就相當於他們的級彆往上升了一級。
大家聽後驚喜非常,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個個興高采烈。
科長讓他們彆激動,下麵還有呢。
“除了這個呢,站裡還空出來幾個入黨的名額,你們看看誰走到這一步了,趕緊把申請表寫好交上來,準備工作提前做好,到時爭取一次過關。”
科長一席話令那個已經走到入黨門檻前、就差臨門一腳的乾事眼睛大亮,立即舉手大喊:“領導,我我我,我已經是預備黨員!”
其餘幾人頓時都朝他看過去,臉上湧現羨慕之情。
他們有的隻是入團成團員,資曆尚淺達不到入黨的資格,有的則還差這人一步,連預備黨員都沒當上。
科長安撫住大家,對這位預備黨員叮囑說:“那你現在就回去寫申請書,準備好演講稿,到時等站黨支部那邊的通知。”
那人立馬跳起來大聲保證:“好的站長,我回去寫了!”說完興衝衝地離開做準備。
大家羨慕的目光追隨他到門外,等人看不見了,他們又轉過頭眼睛晶晶亮地看向科長。
科長自然不會忽略他們,根據他們的情況挨個安排了任務,雖然不能同剛才走的那人一樣很快入黨,但可以讓他們距離加入組織更進一步。
安排一個走一個,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最後剩下的隻有衛誠。
他的情況比較特殊,科長打算謹慎對待,所以才將人留到最後,同時也是想給他留一份臉麵,彆讓其他同事知道了看他笑話。
衛誠在他們談論各種入黨事宜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直到人都走光,科長開始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了,他才抬起頭看向科長,開口道:“科長,我也能入黨?”
“應該可以。”科長斟酌著答道,自己心裡也有點沒譜。
畢竟衛家之前可是被打過資本家臭老九的標簽,現在雖然平反回來也翻身做主貌似沒什麼事了,但入黨與工作以及其他事不同,組織那邊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誰也不清楚。
不過衛誠有之前的榮譽加身,現在又做了實事有了功勞,想來組織那邊不會拒絕這樣好的同誌吧?
想到這裡,科長便道:“不管能不能,咱都得試試對不對,你也先準備著。”
“可是,科長,我連團員都還不是呢。”衛誠提醒道,而後透露一件事。
其實農大進修班那邊的老師之前就組織過學員入團入黨什麼的,但因為他的背景比較特殊,老師不敢為他辦這件事,隻建議他可以通過單位這邊嘗試看看行不行。
他知道後倒沒有多少感觸,對入團入黨什麼的也沒太大的進取心。
但是現在看著大家的表現以及反應,好像如果沒有這道光環加身的話,未來提乾晉升好像都有影響。
這樣的話,為了實現將來的目標,他必須要對這件事提起心了。
科長聽完沉吟片刻,乾脆帶著衛誠去找站長。
站長得知他們說的事,大手一揮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讓你們專門來找我,這種積極進取想要加入組織的好同誌哪裡會拒絕,讓他先把入團申請書寫了,等順利成為團員後再往上一步步來。”
說完拍了拍衛誠的肩膀鼓勵道:“好小子,好好乾,隻要你有真材實料,是個人才,咱們站都大力支持。”
到時有了大貢獻,彆說入團入黨,就是進一步當領導當乾部,那也不是事兒。
科長聽後大喜,趕緊示意衛誠道謝。
衛誠直接鞠躬:“謝謝站長,我會記得站裡的栽培,好好為咱們站為社會主義事業努力。”
站長滿意點頭,又提點讚揚幾句才把兩人離開。
等回到畜牧科辦公室,科長高興道:“看站長的意思,你家之前的事已經不成問題,以後咱也不用再顧忌這一塊,衛乾事可要積極奮進啊,不要辜負了站長的期待。”
這個不用站長說,衛誠也知道,他點點頭表示受教,同站長要了張入團申請表,準備回去好好填上。
臨走前,科長突然又喊住他問:“之前豬病那件事的總結彙報寫好了沒?”
衛誠來之前就猜到他會問,立馬點頭說快寫好了。
站長便讓他回去寫完,到時和入團申請表一起交上來。
衛誠點頭應下,神色上是一如既往的沉穩之色,看得科長非常欣賞。
他卻不知道等衛誠走出辦公室的門後忽然勾唇一笑,突然抬手做了個握拳加油的姿勢,和樂喜當初給他做的差不多,被他學到了精髓。
做出這個動作發泄完內心的情緒後,衛誠轉而又恢複到成熟穩重的姿態,快步走向畜牧科乾事處。
回去的路上,他的腳步十分輕快,嘴角也掩不住那一絲愉悅的弧度,雖然被他在路上儘力做了平複和掩飾,但等回到畜牧科時仍被同事們看出了不同。
“衛乾事,你是不是也得到表揚了?快說說和他們幾個一不一樣。”
大家圍過來詢問,還想拉著早先回來的幾人和他比對。
然而那幾人現在都正忙著為入黨抑或更進一步做準備,哪裡還有功夫應付他們的八卦,當即都擺手拒絕了,於是這些人隻好把主意打到最後回來也最資曆淺的衛誠身上。
衛誠同樣要忙碌,不過得益於他那顆不凡的腦袋瓜,他完全可以做到一心二用。
因此在眾人的簇擁下他回到工位坐下,一邊遊刃有餘地應付大家的問題,一邊還能繼續寫自己的總結彙報,順便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引到入團上,最後被大家指導著把入團申請表寫了。
這樣他既完成了任務,也沒冷落大家,反而還讓大家覺得他很夠意思,並且指導完他寫入團申請表後升起一股好為人師的滿足感,對他觀感那是biubiu地往上漲。
至於嫉妒什麼的,嗐,隻是漲了點級彆和工資,再加上一個入團資格而已,對他們來說基本看不到眼裡,畢竟衛乾事起點那麼低,即便這些都加上也對他們產生不了啥威脅。
反而是那幾個已經快入黨的同事更加能引起他們的注意和警惕。
於是在有同事在前頭扛著的情況下,衛誠的入團和升職進行得悄無聲息,並且借此和大家打成一片。
甭管大家心裡怎麼想的,反正麵上都是一片和樂。
衛誠現在同他們玩這套越來越熟練,順利將他們應付走後,他又起身將已經寫好的總結彙報和入團申請表交到科長那裡。
科長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這說明什麼,說明衛乾事態度端正有積極性啊。
衛誠再次在領導心裡刷了好感,交完東西回到畜牧科開始做自己本職的活計,直到下班時間來臨,他見沒什麼額外工作,便收拾一下準備回家了。
但是那幾個快要入黨的同事被大家慫恿著要請客,邀請衛誠也一塊去。
衛誠之前已經拒絕過幾次大家的邀約,這次由於自己也是受到表揚的人之一,倒是不好再拒絕。
所以他沒有第一時間說不去,頓時讓大家來了興趣。
本來同事們都已經知道他是個顧家顧媳婦的人,每天按時下班回家,從不跟他們出去混,顯得特彆老實,他們以為這次也一樣請不到,隻不過本著關係不錯的份上,隨口請了一下而已。
結果看衛誠的反應,這次貌似有譜?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這次升職的人裡邊也有他呢。
他們料想的不錯,衛誠是答應了。
不過與他們想的不同的是,衛誠答應前先問上一句:“能帶家屬嗎?”
大家無語:“…………”
側目,側目,話說衛乾事不會是妻管嚴粑耳朵吧?
瞧樂同誌那樣子也不像是母老虎呀,怎麼衛乾事這樣離不開媳婦?
這個疑問才出來,同事們立馬又想到樂喜的模樣,頓時自以為明白了,拍著衛誠胳膊表示理解道:“知道衛乾事新婚稀罕媳婦,那咱們這次就允許帶家屬!”
有家屬的人忍不住齊聲歡呼,沒家屬的趕緊問能不能帶親人。
“可以,但是隻能帶家裡姐妹,不要男同誌,咱們男同誌已經夠多了,再多來幾個男同誌,怕是都成和尚窩咯。”
等這些人把姐妹帶來,萬一吃飯的時候和其他單身男同誌看上,嘿嘿。
大家都懂提出這個想法的人的心思,但大家對此也不是沒有意動,就是覺得有點坑姐妹,可在交到合適對象的誘惑下,最後都同意了。
意見達成一致,大家便都回家叫人,之後在附近的飯店會合。
衛誠告彆他們一路回到家,發現樂喜正要做飯,立即將她攔住說:“今天彆做了,我帶你去吃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