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縱握著小手坐在床上靜靜的不說話,隻嘴唇抿了起來, 詮釋著他的倔強。
朝硯彎下了腰去, 勾了一下唇角, 手在小孩兒的麵前晃了晃道:“有什麼事說說, 憋在心裡憋壞了可不好,你不說, 我就不知道, 不知道麼我下次就還敢犯, 到時候你又要生氣了, 循環往複……嗯, 說說,說說。”
朝縱抬眼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眉頭一蹙又給憋了回去, 目光看向了彆處, 顯然想說的話又給擰了回去。
朝硯:“……”
以前的小孩兒多可愛啊,不高興了直接張口就咬,撒完氣報完仇就沒事了。
現在讀書多了, 心思也深了,從那張板著的小臉上朝硯愣是看不出來他在生什麼氣。
“你要是說了我給你買糖葫蘆吃好不好?”朝硯繼續哄道。
朝縱皺了一下眉頭拒絕道:“不要。”
那滿臉的嫌棄都快要溢出來了。
朝硯這下子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哄了, 隻能搬了個板凳過來跟小孩兒大眼瞪小眼, 等他什麼時候想說了再說。
若是他隻是專心的等也就罷了,偏偏他剛開始等著捏著衣角玩,後來又嫌餓了叫了飯食來吃, 還吆喝著小孩兒一起,到後來更是坐在椅子上麵一顛一顛的差點兒沒有直接睡過去。
朝縱坐在那裡捏了捏有些麻的腿,本來想說的心思在看到那人如此不靠譜的行為之時,整張小臉虎的更厲害了。
朝硯一個趔趄,頭差點兒撞上了床邊,總算是有了片刻的清醒,他看了看嘴巴撅的老高的小孩兒,伸手戳了戳道:“氣性這麼大呢。”
“你出去!”朝縱的小胸膛起伏著。
“我不,”朝硯拒絕的特彆乾脆利落。
這會兒骨頭都懶得軟了,坐著就不想起來,俗稱懶得動彈。
朝縱捏緊了小拳頭,直接從床邊爬了下去,怒氣衝衝的往門口走去:“你不走我走!”
“記得帶好儲物袋啊,”朝硯在他的背後喊道,“萬一看見啥還能買點兒吃,這會兒天快黑了,早點兒回來。”
朝縱本來往門口走的步伐挺住,轉身回來在朝硯麵前停住,在朝硯莫名其妙的情況下,伸腳往那椅子腿上踹了一腳。
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普通客棧的椅子哪裡受得了朝縱一腳的力道,輕輕一踹就能夠分崩離析,可是朝縱的一腳踹下去,小臉皺了一下,在朝硯莫名其妙的目光之中愣愣的站在了原地不動彈了。
朝硯:“……”
這回來踹一下椅子是什麼愛好?
朝硯本來是不太明白的,可是順著小家夥以往的思路想了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椅子要是直接從底下塌了,他這個坐著打瞌睡的人不摔個屁股墩才見了鬼呢。
可現在椅子好端端的在這裡呢,也就是說他家崽兒心疼他呢。
朝硯十分欣慰的伸手摸了摸朝縱的頭道:“我們家崽兒都知道心疼人了。”
朝縱似乎鼓著臉沒有開口說話。
朝硯低頭去瞅他,朝縱的目光又扭到了一邊。
“不是說要出去玩嘛?”朝硯問道。
朝縱仍然不說,隻是臉頰漲的有些通紅,拳頭更是握的緊了些。
朝硯抓了抓頭發,趴在椅子上好奇道:“怎麼了?害羞了?”
他家小孩兒生氣都是麵無表情的狀態,什麼時候還懂得害羞了。
朝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繼續憋著。
朝硯:“……”
真是猜猜猜不完啊,他要是有個讀心術就好了。
小孩兒愣是不說話,朝硯瞌睡打夠了倒是清醒了,閒沒事乾就戳戳遊戲的屏幕,啥事也沒得乾,就是瞎在那裡戳著玩。
新的任務一如既往的沒有刷出來,這遊戲頹廢的仿佛要廢了一樣。
可就在朝硯戳到鑒定功能那塊兒時,看到了他家小孩兒的血條,不僅僅是血量比之前渾厚很多,防禦和武力值也是節節攀升,朝硯還沒有覺得十分欣慰呢,莫名瞄到了那血條的尾巴上。
那血條長長的,若是不仔細看,隻覺得血量是滿的,可仔細那麼一看,才發現少了小小的一截,小到肉眼幾乎看不到,可是突然蹭的往上跳了一個點,說明是在回血呢。
他們一直在一塊兒,這是哪兒受傷了?
朝硯的目光在小孩兒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一點兒端倪沒有,血腥味也沒有,他正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就見仿佛在原地罰站一樣的小家夥動了一下腳趾頭。
腦海之中就好像有一絲微芒劃過,朝硯瞅了瞅那小鞋子,又瞅了瞅自己的椅子,最終確定了可能不是他家小崽兒踹椅子的時候沒有使勁,而這椅子的材質太硬了,小孩兒不僅沒踹動,還腳疼。
但是知道了是一回事,說出來是另外一回事,要是朝硯直接說了,估計今天都彆想小家夥說自己到底為什麼生氣的理由了。
怎樣才能不動聲色的解了眼前的困局呢?朝硯琢磨了一下,低身彎腰將小家夥抱了起來,直接抱著放在了自己手臂上坐著道:“好了好了,我陪你出去玩還不行麼?”
他的肩膀並不寬敞,卻有力的很,隻一個胳膊扶著,愣是將小家夥扶的穩穩的。
“我不去,”朝縱的小臉這回是真的有點兒紅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不行,”朝硯耍賴道,“今天你要是不跟我說你到底為啥生氣,我就一直抱著你,洗澡也抱著,睡覺也抱著,吃飯也抱著……”
“你!”朝縱伸手揪了一下他的頭發,小爪子的力道重的很。
可惜朝硯修真以後,發現自己連頭發絲好像都牢固了,完全沒有任何中年謝頂的危機,所以那力道雖重,倒真的不疼。
朝硯任由他拽,那小爪子就真的沒有鬆,仿佛在比誰比誰更有毅力一樣。
“綠豆餅,這個時候這個時候正適合吃,”朝硯買了一包愣是塞進了小孩兒的懷裡。
那小手一手要捧著糕點,隻能無奈的舍棄了跟朝硯的頭發相親相愛。
“這個小泥人長的跟我們崽兒很像嘛,”朝硯這麼長時間以來還是第一次逛修真界的集市,宅到了一種新境界以後,出來真是看見什麼都想買,什麼都想摸。
“公子真是好眼光,這十裡八街的就屬我們家的泥人捏的最好,您看跟您家小公子長的多像啊,”那賣泥人的攤販恭維道。
朝縱看著那棍子上麵胖乎乎臉頰紅彤彤的泥人,愣是沒有從上麵找出一分的像氣來。
那小販跟朝硯你來我往的說了好一回,那泥人到手了,朝硯是到手就丟,直接放進了朝縱的另外一隻手中道:“呐,給你了。”
“醜,”朝縱雖然嘴上說著,卻還是將那小棍握在了手裡,時不時眼光過去瞟上兩眼,小臉皺成了包子。
朝硯倒也不在乎他的評價,興衝衝的又到其他攤位去買東西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帶著小孩兒來逛街的,還是他自己來逛街的。
他買了不少東西,朝縱的懷裡就抱了不少的東西,到了最後直接抱的滿滿的都拿不下了。
“可以了,”朝縱虎著一張臉,抱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道。
“那家的千層餅看著……”朝硯看著集市還有些意動,奈何在瞄到了成堆的東西後小孩兒想咬人的目光,默默的住了嘴,“你要不把東西放進儲物袋裡麵?”
“沒地方了,”朝縱抱著東西艱難道。
朝硯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買的東西好像真的太多了,塞的滿滿當當的,簡直舉步維艱。
“嘖,麻煩了,”朝硯抱著孩子幾乎看不見前路,隻能側著目光看人,這樣的姿態,倒是引得不少人過路的時候觀看。
“鄉巴佬呀這是,”一人過去捂著嘴跟身邊的男人議論道,眼睛裡麵還帶著笑意。
“可能第一次到金琳城來,彆笑話人家,”她身旁的男人雖是那樣說著,可是眼睛中的笑意同樣遮擋不住。
朝硯想抓抓頭發,他也知道這種行為的確是容易讓人覺得他沒有見過世麵,可是他的的確確沒有見過世麵嘛。
那對夫妻笑著駐足觀看,倒沒有離開的意思了,朝硯也乾脆抱著小家夥走上了前去,在那對夫妻警惕的神色之中問道:“敢問這附近可有什麼賣裝東西的地方沒有?”
好歹買個購物筐什麼的都比這樣舒服。
那對夫妻怔了一下,妻子笑意盈盈道:“自然是有的,這金琳城什麼都有。”
她旁邊的男人本來愣著,低頭看了看她的神色同樣笑著說道:“看見前麵那個岔口了沒有,右拐往前走兩步,想買什麼樣的用來裝東西的都有。”
“哦,多謝,”朝硯假裝沒有看見他倆手裡悄悄暗示的動作,直接抱著小孩兒往他們所指的地方走了過去。
朝硯似乎未覺,朝縱卻看的一清二楚,開口道:“彆過去,他們詐你呢。”
“詐人也不能詐到土匪窩裡麵去,”朝硯兀自往前走著,“無冤無仇的,頂多也就是想看笑話罷了。”
他的步伐停住,看著那堪稱巨大的商行頂頭的三個大字笑了一下——金琳琅。
金琳城的頂級招牌,自然是裝什麼東西的都有。
身後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瞧,娘子,他要鬨笑話了。”
“哈哈,到時候一準被趕出來,”那女人笑的開心。
朝硯聽著那聲音當沒聽見,在有些圍觀的目光之下走了進去。
進去就有人迎了上來,統一的服飾,隻是憑借著衣物穿戴就能分出個地位高低大小出來。
一個夥計一樣的人笑著迎了上來道:“這位客官,您想來看些什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的替朝硯將懷裡的東西都取了下來抱著放在了專門的桌子之上。
“倒也不看什麼,”朝硯感覺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抬頭去看時卻沒有看到任何的人。
外麵的那對夫妻無禮是因為他們是**凡胎,看不出他們的修為來,進了金琳琅的大門,連那幫忙的夥計都是鍛骨期的,甚至還有煉氣一二層的,可見進來時,他的實力應該就被摸清楚了。
有身份好辦事,朝硯看了看周圍,那些櫃台之前交易的人實屬不少,他看著夥計說道:“請問你這裡有儲物袋可以售賣麼?”
煉氣修士多使用儲物袋,這倒是常物,朝硯不過就是客套的問一下,那夥計笑道:“自然是有的,客官是想要多大的?”
“你們有多大的?”朝硯詢問道。
那夥計一笑,朗聲道:“這儲物袋呢分三種,小的一丈見方,平日裡使用綽綽有餘,三枚下品靈石一個,中等的三丈見方,麵積卻是大了九倍,裝下物體更多,要賣十個靈石一個,若是大的,九丈見方,便是將這金琳琅整個都裝進去了,卻是要三十個下品靈石一個了,客官想要哪種?”
小的儲物袋也就跟鶴眉當時送小崽兒的一個價位了。
三枚靈石,按照天選城的物價,作為見麵禮來說,那老頭挺大方。
儲物袋雖是常物,可是也沒有見哪個修士的身上成打成打的掛一身。
朝硯身上的靈石倒是能把這裡的儲物袋都買空了,但是財不外露的道理,連三歲小孩兒都懂。
“嗯,其實大的倒是挺大,”朝硯從前買東西,都是一次性買最好的,可是儲物袋這種東西感覺就跟錢包似的,能被人順走一樣。
那夥計也是個人精,看出來他眼睛之中的遲疑,笑道:“您若是還是覺得不夠大,聽說過幾日的拍賣會上有儲物戒指拍賣,客官您可以去試上一試。”
“你們這裡沒有賣的麼?”朝硯對於那個什麼戒指有些感興趣,主要是小小的,可以跟金玄劍一樣認主,不怕輕易丟失。
朝硯從前是有一枚的,隻是掉進那天坑之中的時候命都丟了半條,戒指更是不翼而飛了。
儲物戒指的空間可比儲物袋大上很多,空間的穩定性更是好上很多。
那夥計訕笑了一下道:“儲物戒指得來不易,每每得了都是放在拍賣會裡麵拍賣,不在這裡售賣的。”
煉氣修士囊中羞澀者多,朝硯便問了一句:“不知那儲物戒指一般售價幾何?”
那夥計倒也沒有不耐煩,想了一下說道:“上一枚拍賣出了五百下品靈石,上上一枚大約是六百左右,價格不定,還是要看品質如何。”
“原來如此,”朝硯為訕笑了一下道,“那可否取那些儲物袋與我一觀。”
那夥計道了聲稍等跑去取東西去了,朝硯的手指在腿上敲了兩下,發現小孩兒又在盯著看了,認真的好像是在研究什麼東西一樣。
“看什麼呢這麼專注?”朝硯覺得那神情有趣,笑了一下問道。
朝縱搖了搖頭,側過了頭去。
他隻是覺得這個人處理事情的事情,總是跟彆人不一樣。
夥計拿來了儲物袋,從樣子上看大同小異,隻是越是大的看起來上麵的光芒越是明亮一些。
儲物袋的空間靠陣法來拓展,越是大的,越是需要更加細密的陣法,朝硯拿起每個都看了看,最後拿起了中等的那個道:“就這個吧,能不能給我再取兩個過來?”
“客官若想選空間大的,隻管選大的就是了,比之三個可要劃算不少,”那夥計說話倒是讓人十分的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