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本(1 / 2)

歐皇[修真] 狐陽 19254 字 7個月前

匕首沒入她的心臟, 朝硯揮扇的手頓了一下,一種驀然的沉悶升起,然後如同被什麼剝離了一樣,再也無法影響他分毫了。

一場感謝的儀式, 一場認親的儀式,甚至是一場定親的儀式,最後以這樣殘忍而可笑的方式結束了。

朝輝死了, 與他搶來的夫人在不是他的兒子麵前死了, 曾經那些參與追捕的家主皆是被廢去了修為,一世頹廢不等。

金琳城扶持了金斂上位,金鼎在背後支持,無人敢有異議。

“恭喜, ”朝縱看見前來拜訪的金斂道, 倒未有前幾次的針鋒相對, 就像是心定下來了一樣。

金斂好奇他這樣的轉變, 卻是笑道:“無甚好恭喜的,能得此位置,還是托了前輩的福氣。”

因為他與朝縱與朝硯交好的關係, 金鼎才會扶持他一個築基後期的人上位,雖然家族中人麵上不顯, 但到底有人會心生不滿, 而這種不滿會隨著朝硯與朝縱的離開逐漸加重,且由金鼎扶持,背後不過是換了個人操縱罷了, 著實無甚好恭喜的。

金斂能夠看透著一層,朝縱又怎麼可能看不透。

“個人的福氣都是自己掙來的,”朝硯癱在椅子上仿佛被封印,“好好努力。”

“是,我知,”金斂並未因為當前的處境有所沮喪,局麵已經比之前更好,沒有理由因為沒有一步登天便放任自流,“我此次來是為了金紋的事情,他突然失蹤,金督長老唯有此子傳承,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不是據說是魔修殺的麼?”朝縱做事妥帖,自然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金斂苦笑:“他找不到魔修的蹤跡,又認定了那魔修就是因為前輩二人放走才會導致金紋被害,故而有所遷怒。”

“那就讓他遷怒吧,”朝縱含笑的審視了金斂兩眼道,“他能耐我們何?”

此話狂妄,卻也在理,金斂點頭道:“前輩所說的確如此,不過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萬事還請小心。”

金斂告辭,朝縱將所用的最後一件東西裝進了戒指之中,然後彎腰戳了戳朝硯的鼻子:“我們該走了。”

“去哪兒?”朝硯在躺椅上伸了個懶腰,跟隻剛剛睡飽的貓兒一樣。

朝縱彎腰將他整個人撈了起來:“去解決程雲的事情。”

“還有事啊,”朝硯扶著他的肩膀懶洋洋道,“程雲,誰啊?”

最近見過的人實在太多,在所有事情解決之後朝硯幾日的昏天暗地,人都睡的有些迷糊了。

“你救的那個孩子,”朝縱眸中一股幽暗閃過,他要決定到底是殺還是要放。

“哦,那個年輕人,”朝硯笑道,“那就去吧。”

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目的。

公輸遲沒有去劍心學院,因為與朝硯的這段所謂孽緣,鐘司商不欲給朝硯惹麻煩,也不想去撩撥朝縱那根很有可能再度敏.感的神經,但他到底是惜才的,一封介紹信和數萬裡外一座不輸於萬劍城的城池,足以讓公輸遲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而那個男人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隻是輕車簡從便離開了,朝縱得到消息的時候,那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朝縱雖然對於他與朝硯之前的婚約略有不滿,對於那個人倒是有幾分的欣賞,隻可惜再欣賞也不可能為友。

天選城一域,有仙城林立,便也有國家繁衍,比起修士而言,凡人其實才是最多的。

騰輝國國境不大,凡人的領域大約占據了數百裡的距離,與一些小的仙城也有交邊的跡象,其中因為靈氣匱乏的緣故凡人居多,但是修士也並非沒有。

朝硯此行並非采用飛舟,鑒於他對於金斂馬車的喜愛,朝縱親自置辦的馬車隻比那個舒服寬敞,絕對沒有半分輸給人的地方。

那如同一個小房間的馬車外表看著不如何的華麗,但是內裡卻鋪了羔羊毛的墊子,奶白色的並無任何的膻味,反而泛著一股陽光暖洋洋的氣息,其上置放抱枕無數,桌子並非搬來搬去,而是固定在了一旁的車壁之上,隻需要推拉便可以拉起或者收攏起來,完全不占地方,暗格無數,其中全放了朝硯喜歡的東西,話本,小吃,對於朝硯而言,本來以為將會十分辛苦的旅途徹底變成了溫柔鄉。

為此朝硯攬著朝縱的肩膀親了好幾下,神色之中全是喜悅:“崽兒你真是天使。”

“我就當你在誇獎我吧,”朝縱擦著臉上偶爾沾到的口水道。

天使,鳥人,在朝硯的睡前故事當中,這種存在經常是長著一對純白的雞翅膀飛來飛去的,時不時還被某人憧憬一下要是真有那麼大的雞翅生活該有多麼的美好。

而等到朝硯認識到錯誤試圖給朝縱建立他們其實很是聖潔美好的形象時,天使在朝縱的腦海之中已經崩塌的一塌糊塗。

朝縱所買馬匹乃是一種修為極低的妖獸,隻需要簡單的契約便不再需要有人刻意駕駛,身邊隻帶了程雲一個,程雲卻是第二日便自請坐在了馬車的外麵。

此次倒並非朝縱趕他,對於程雲的存在,朝縱連一絲眼神的施舍也無,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朝硯的身上,這也就導致程雲坐在門口處覺得自己在此處非常的不自在,莫名覺得自己十分的多餘,每每看一眼都覺得眼睛要閃瞎,還不如坐在車門外麵,反正修士也不畏寒暑。

馬車行駛不快,中途還路過了一些小的凡人城鎮,即便朝縱掩人耳目了,那副極為風流出色的體態仍是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因為他修士的身份,倒是無人敢上前招惹。

不過十幾日的功夫,他們便到達了騰輝國的國都,而程雲之前便定居於此,拒絕了程雲的邀請入住,朝縱親自置辦院落,務必儘善儘美。

從陳設布置道挑選仆從,那院落之中的一花一草,沒有一處不是順著朝硯的心意來的。

連那本應該是拔步床的地方也換成了朝硯曾經說過的羅漢床,鋪的極其柔軟,上麵還放了巨大柔軟的靠枕,不比現代的席夢思差。

程雲回家了一趟,再次前來之時幾乎是要被那翻天覆地的變化給徹底驚呆。

院落不大,但是處處打理的精致,三進的院子隻外院處放了仆從,其餘兩進並不允許他人進入,隻程雲因為知曉內情,通稟之後才能被放進去。

“少主,此處的路引國書已經準備好了,”程雲奉上兩份國書。

騰輝國靈氣匱乏,修士也異常珍貴,為此修士的路引與凡人大有不同之處,一般看了路引之後便無人敢來招惹。

“你自去修煉,無事不必前來打擾,”朝縱給予他靈石不少便不再去管了,他前來此處,一是為了觀程雲對於當日之事還記得多少,更重要的卻是挑選一處隱世罷了。

在萬劍城風波未過去之前不宜過份張揚,但是該有的享受卻不能沒有。

且秘境之中便能夠修煉,便是短暫定居於此也並無不可。

“是,”程雲接過靈石以後拱手告退,他隱約覺得朝縱對他有些冷淡,卻隻能猜測或許是當日自己表現的不夠忠心的緣故,但朝縱所給予靈石即便是四大家族的天之驕子都未必能夠得到,又好像對他有所看重,也是讓程雲偶爾摸不著頭腦。

但他對於朝硯與朝縱的崇敬卻是因為那天選城一戰後根深蒂固,未曾有所異議。

“探查的怎麼樣?”朝硯酌著一杯清酒問道。

花間一壺酒,他倒是品的有滋有味。

“尚可,他乃是奶娘帶著逃離此地,那個女人什麼也沒有告訴他,”朝縱坐在他的身旁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道,“且她身體根基似乎因為年輕時疲乏而徹底壞掉了,沒有幾年好活了。”

凡人生老病死乃是尋常,朝縱沒有救的意向,朝硯也沒有。

“哦,對了崽兒,我剛才在土裡發現了一盒夜明珠,”朝硯滴溜溜的在桌子上滾著,興趣有點兒足。

朝縱:“……”

騰輝國安定,並無大的戰亂,他二人在此處居住三年的時候,朝縱於秘境之中突破到了旋照期,而程雲的奶娘也病故了,死前隻告訴他好好活著,彆做壞事,彆惹冤孽後便魂歸了地府。

程雲從此孑然一身,因緣巧合之下也突破到了築基初期。

秘境之中處處轟鳴,熔漿之地中本就灼熱異常,處處岩漿翻滾,隨處落下一塊石頭便能很快化成液體,而在其中卻有一道火焰衝天而起,幾乎遍布整個岩漿之地一般,所過之處連那尚且能夠落腳的地方都在消融,而那岩漿之中本已習慣了的妖獸皆是發出尖利的嘶吼聲,隨即竟化成了一堆的灰燼融入到了那岩漿之中。

火焰熊熊燃燒,其中的一道身影站立其中卻全然無畏,他甚至在其中閉目,待聽到遠方的雷聲轟鳴時才睜開了眼睛。

火焰儘去,朝縱飛身朝著那個方向掠了過去,待到近前便見朝硯懶洋洋的坐著,隻身前一股丹香彌漫,引得周圍的妖獸紛紛躁動,而那雷光更是肆虐異常,直到三個時辰之後,一切風雨皆收。

“崽兒,雙生丹成了,”朝硯取出了那煉丹爐之中的九枚雙生丹,對於係統不用幸運石就能好好煉丹的屬性也是習以為常。

煉丹等級提升了三年,朝硯的等級也終於到達了可以煉製雙生丹的地步。

朝縱近前便被塞了一顆進去,那丹藥入口即化,甘甜異常,入了腹中一股暖流席卷,待想要追逐其蹤跡時卻是直接消失不見了。

修為不動,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朝硯塞了一顆同樣沒有發現什麼變化:“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味道不錯。”

朝縱眼疾手快的拿過了他手上的玉瓶,在朝硯順著轉移的目光之中遞給了他一個儲物袋,順利轉移了朝硯對於雙生丹味道的執念。

雖然朝縱這些年跟著朝硯十分的心如止水,但是這並不包括把雙生丹當糖豆給嚼了這種事。

“這是什麼?”朝硯往那儲物袋裡麵探,然後驚喜出聲,“牛軋糖,味道不錯,在哪兒買的?”

“我做的,”朝縱收起了那數枚雙生丹道。

“崽兒你真是天才,”朝硯給他豎了豎大拇指,鼓著臉頰道,“你的技法磨練的怎麼樣了?”

“第二式已成,第三式還在琢磨,”朝縱答道,“目前沒有什麼頭緒。”

“慢慢來,不著急,”朝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

他家崽兒已經很優秀了,不能再優秀了。

“我知,”朝縱附身,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半晌之後分開道,“味道的確不錯。”

朝硯:“……”

所以這就是你搶我糖的原因?

朝硯掏出一枚遞到了他的嘴邊:“那你多吃點兒。”

朝縱搖頭:“不用了,我隻喜歡剛才那塊。”

雖然很小,沒幾下就化沒了,但是很甜。

朝硯舉著糖恍然大悟,斷掉的弦終於接上了幾分,他將手中的糖塞到了嘴裡,然後按下朝縱的唇直接親住。

含著糖親,果然比平時更甜了幾分,他家崽兒真是無師自通。

最後那一袋牛軋糖不是吃完的,而是親完的,如果不是朝縱第一次做做的份量比較少的話,朝硯覺得他們這場人工呼吸可以做到日久天長。

“橘子糖,你要的,”朝縱這次遞過來的儲物袋相當的大,裡麵塞的滿滿當當。

“崽兒,吃糖要適量,”朝硯對於那彌漫的橘子香氣抽了抽鼻子,強忍著塞一顆的衝動將那儲物袋塞進了背包裡頭,“免得有蛀牙。”

再親下去都能挑戰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說的有道理,”朝縱微妙的看了他一眼,“那玻璃糖我先不做了。”

朝硯:“……”

他記得這孩子小時候很可愛的,長大了怎麼這麼皮。

“跟你學的,”朝縱貼著他的耳朵好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不過你的廚藝真的不太好,這點兒屬於自學成才。”

“這叫青出於藍勝於藍,”朝硯倒沒有任何生氣的地方,反而還相當的驕傲。

“勝不過,”朝縱覺得自己比之他還差了很多。

“唔,”朝硯對這個不關注,他關注的是,“那什麼時候做玻璃糖?其實這個東西很好保存的,吃個十年八年的也壞不了,可以早點兒做儲備起來。”

朝縱看著他:“我怕你蛀牙。”

都是修士怕個毛的蛀牙,他們的身體因為功法不僅有自淨能力,隻那一口牙的堅硬程度怕不是勝過金剛鑽。

朝硯按下他的脖子道:“好吧,親親親,又不是不讓你親。”

朝縱順勢壓下,待分開之時遞給了朝硯一個儲物袋,裡麵滿滿當當都是朝硯心心念念的玻璃糖。

朝硯靠在靠枕上瞄了瞄,懶洋洋道:“這感覺跟給嫖資似的。”

親完彆人給小費,他家崽兒是忙著投喂各種美食,好像也沒差,都是大爺。

他隻是隨口一說,朝縱的臉驀然黑了一下:“嫖資?”

朝硯緊緊的捏著那個儲物袋道:“口誤口誤,裡麵充斥了濃濃的愛意,跟那些隨手扔的錢怎麼能一樣呢,不一樣的。”

非常鄭重,顯然意識到自己錯哪兒了。

朝縱收回了要去拿回的手,勾起唇角道:“雖然你這麼說,但我仍然很傷心。”

朝硯:“……”

好歹露出點兒微微傷心的樣子來啊。

三年過,萬劍城傳來的消息皆是一片的風平浪靜,反倒是歲見城與魔修合作的消息傳出,其中的正道修士紛紛逃離,引得各大仙城討伐不斷,陷入了一片的水深火熱之中,似乎根本顧不上朝硯與朝縱二人。

修為提升,朝硯距離辟穀期仍然處在不斷的打磨之中,相比於日後的高樓,今日的每一分修為都是基礎。離開五年之久,也應該回到劍心學院去看看了。

“不帶他走?”朝硯懶洋洋的詢問道,“不是相處的頂好的麼?”

“留在身邊我總會考量殺與不殺,若他日後知道這樣的事情……”朝縱平直的說道,雖然程雲的奶娘已經死了,程雲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但這並不代表有一天他不會知道,朝縱對於他的以後沒有什麼興趣,此次放過,便算是一了百了了,日後若是再遇便是陌生人了。

“你自己定吧,”朝硯的手從太陽的邊際劃過,懶洋洋的。

他每每說這句話的時候就代表著信任,以及對於朝縱做出的任何結果都不會追究。

朝縱道:“好。”

“不能帶我走麼?”程雲在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有些錯愕,奶娘走了,少主也不需要他的存在,他們強悍無匹,帶著他或許隻是累贅。

“你若需要依托彆人而活,或許你不適合修煉,”朝縱冷淡的看著他道,“這是允諾給你的靈石,你自己的路自己定。”

或許這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的血親,但是因為這份血親的兩位誕育者的存在,讓朝縱對於這個人甚至懷揣著惡意,但無辜者,不殺,朝縱並不想每時每刻都看到他,指一條明路卻是可以的。

程雲垂眸,半晌沒有接過那個儲物戒指,他抿了抿小聲道:“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麼?”

朝縱開口道:“說。”

程雲有些緊張的捏緊了衣擺道:“既然您不需要我,當時為何要從公輸家手中要下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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