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東西最是讓人想到各種旅遊景點掛上的各種鎖鏈,以及寫上的什麼便利貼,但是朝硯隻有一種馬上要踏入民政局的緊張感,要結婚了,又有點兒激動,又有點兒恐懼,還有點兒期待。
“怎麼了?”朝縱在他的身後問道。
朝硯看著他平靜的麵色,驀然抓住了他的手,平日乾燥的手此時竟是有一絲濕意,緊張這種東西通常是相對的,彆人一緊張,你可能就沒有那麼緊張了。
朝硯挑眉:“哦?緊張了?”
他還以為這家夥有多淡定呢。
朝縱低頭看著他,眉目幽深,在這連綿不斷的紅霧之中,那份情意濃鬱的好似能夠從其中溢出來一樣:“我是開心,開心你即將屬於我一個人。”
就像是永世的期待終於能夠得償所願一樣,像是生在夢裡,永遠都不願醒來。
那黑紅的眸中隻映出朝硯小小的身影,朝硯伸手撫摸他的眼瞼,那一瞬間好似知道朝縱對於他的情意有多麼的深,難以割舍,不想分離。
“我們也去掛個雲牌吧,”朝硯笑道。
結緣樹是由姻緣樹長成的,在其上掛上雲牌,或許冥冥之中也有他們的祈願吧。
朝縱眨了眨眼睛,其中竟有幾分如同幼獸一般的無措與濡濕:“好。”
朝硯咽了一下口水,湊上去親了親他的眼瞼道:“彆在我麵前擺出這副模樣,要不然我會想上你的。”
朝縱勾唇,卻是惡意的朝他眨了眨眼睛:“那你要一直想著。”
朝硯終於有點兒明白小女生看見帥哥想尖叫的心情了,因為真的長的很好看,想跟他睡覺的那種好看,最重要的是想跟他睡覺的那個人他還在勾.引你。
吃冰塊吃冰塊,朝硯將那奶味的冰塊嚼的嘎嘣作響,一巴掌呼上了朝硯的後腦勺:“不準賣萌。”
朝縱抿了一下唇,眸中一縷委屈之意閃過,還自帶說明:“委屈。”
朝硯:“……”
愛情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可以將一個不顏控的人變成顏狗。
情人眼裡出西施竟然不是騙人的。
廟宇之中供奉的神像朝硯不識得,成雙成對的雌雄莫辨,不過看起來倒是恩愛兩不疑的。
巨大的香爐之中插著無數紅色的香,連那煙霧好似都透著粉色的感覺,當然,想要雲牌你就得上香,想上香你就得買香燭,甚至還可以用靈石在這神前供奉的長長久久。
朝硯:“……”
這種賺錢的套路可以的。
那廟宇之中的小童看見他們二人,細白的小臉上全是笑意:“兩位一看就是天作之合,我在此侍奉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如此般配的道侶。”
朝硯覺得這小家夥太會說話了,一說就說進了他家崽兒的心坎裡,這個時候彆說買香燭了,把廟買下來他都樂意。
朝縱開口道:“這香燭何許?”
“此香燭乃是用姻緣樹的枝條所做,其中更是混入了結緣樹掉落下來的枝葉,末等香一支一枚中品靈石,二等香一支一枚上品靈石,一等香一支則需一枚頂品靈石,香品越高,其中混入的結緣樹枝葉也就越高,供奉心誠,所得的結緣果也就越好。”那小童說的嘴皮子很是順溜,“如二位這般天人之資,必定是想要千萬年的永結同好的,神會知道你們的心意。”
朝縱張口:“那就一等香燭供奉百年吧。”
那小童的瞳孔驀然收縮,下一刻卻是笑的宛如一朵喇叭花似的:“您請。”
朝硯仿佛在那張驚訝的小臉上看到了“冤大頭”三個字。
朝縱轉手拉過了朝硯的手腕道:“待百年以後再繼續供奉可好?”
朝硯看他,那雙眸中滿是期待滿足之色,他說:“好。”
能用靈石換來他的開心,才是靈石的價值所在。
一等香燭供奉百年,絕對是一筆大生意,那小童顯然還從未見過這般大手筆的,走路的時候都有點兒飄。
朝硯覺得那樣的飄可能是因為提成,賣東西哪能不給提成的,要不然那小嘴能說的仿佛開出花來。
帶入內室之中,卻是一青年接待的他們,那青年麵色柔和,雖是一身的紅色,卻無任何的陰柔,反而讓人覺得眼前一亮,隻覺得那皮膚白皙剔透的很。
朝縱的目光在那人身上一劃而過,在那人接待下坐下。
“二位一看便是人中龍鳳,恩愛不移之人,”那青年奉上茶水道。
朝硯看著朝縱麵色的和緩,覺得以後要少讓他家崽兒踏入此地,人精明是精明了,一到這種地方智商就開始直線下降,早晚被這群會說話的坑去所有的靈石。
這要是做個帝王,一準是個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君,而朝硯就是那個禍國殃民的妖妃。
發現自己也得承擔一半的責任,朝硯將那種念頭甩出了腦海,算了,難得高興。
“好說,”朝縱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那神色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那青年笑道:“那在下便也直說了,一支香燭可燃三日,二位要供奉百年,共需一萬兩千一百六十七枚頂品靈石,不過二位誠心,可抹去零頭,給一萬兩千頂品靈石即可。”
朝縱給了他一枚儲物戒指,那青年接過收入袖中,卻是略有沉吟後取出了一枚正紅色的雲牌遞了過來笑道:“雲牌皆是以姻緣樹的樹木雕琢而成,隻這一枚是結緣樹的枝乾所雕刻,贈予二位吧。”
那雲牌看起來比之正常的雲牌略小些,卻紅的纏.綿入骨,朝縱接過:“不是說結緣樹平常人不可觸摸?”
那青年道:“自然,傳聞是真的,隻是掉下來的枝葉卻是可以觸碰的,結緣樹多年前曾掉下一根較為粗的枝乾,統共就得了這麼一枚雲牌。”
那雲牌略小,卻圓頭圓腦的極為可愛,朝縱摩挲著那雲牌道:“多謝。”
“二位以神魂共同刻入心願即可,”那青年道,“隻是此雲牌不同於其他,一旦懸掛在姻緣樹上便不能再觸碰,也不能取下。”
此物倒與結緣樹有些許類似之處,一旦懸掛,便不會被毀損,即便他日姻緣樹倒了,零落在泥土之中,也是它原本的模樣。
“此物極好,多謝,”朝縱握緊了那雲牌,這正是他想要的。
二人重新站在那姻緣數下,朝硯戳了戳那雲牌道:“要寫什麼?愛你一萬年。”
朝縱看他:“一萬年以後呢,你想愛誰?”
朝硯:“……”
他覺得他要是說個愛你到地老天荒,這家夥都能說個地老天荒以後你愛誰?
朝硯說:“那你來。”
朝縱沉吟片刻開口道:“我心似君心,永世不分離。”
纏.綿,婉.約,情詩本就是纏.綿悱惻的。
而這其中,還有朝縱的心願,他知朝硯對他的感情或許沒有那麼深,但是他仍然期待著有一日,或在幾年後,或在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能夠如此詩中所說,永結同心。
朝硯:“……”
有文化和沒文化就體現在這裡了。
“就這句極好,”朝硯笑著說道。
雙手交握,指尖並攏,神魂之力強悍,足以在那雲牌之上鐫刻上字跡,筆筆入骨,就像是天然生長在上麵的一樣。
懸掛在姻緣樹上,雖是比其他雲牌小了一些,卻比它們更好看,搖曳之時,朝硯還真有約了個會的感覺。
隻是再伸手抓握之時,已經不可觸碰。
“滿意了?”朝硯看著他唇邊已然勾起的笑意問道。
朝縱搖頭:“不滿意,還有結緣果未求。”
“走著,”朝硯笑道,“現在就去求。”
朝縱被他牽著手,兩雙同樣修長的手交握在一處,看起來極為的賞心悅目,朝縱目光所及正是溫存,卻是在踏進廟宇之時驀然有所感,轉頭之時卻是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錯覺麼?
朝縱不相信錯覺,他的神識遍布此地,卻是一無所覺。
“怎麼了?”朝硯見他停住。
神識掠過一遍又一遍,卻仍然沒有任何的發現,朝縱轉頭道:“無事,走吧。”
朝硯往他所看的地方瞥了一眼,收回了視線道:“走吧,若是一月之內求不到結緣果可就麻煩了。”
“嗯,”朝縱點頭。
結緣樹極高,也生的極粗,數十人合抱的樹木直通天際,其上枝葉繁盛,樹木之上卻無任何樹皮虯結之感,反而光滑一片,如玉一般的可愛。
而在那枝頭之上,無數的果子在其上隨風搖曳,卻是大多真如紅豆一般大小,而有的卻是已經長大了些許。
在樹下無數人跪坐在蒲團之上,雙手合十之時連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意。
有人在求,便也有人不信邪的去嘗試觸碰那結緣樹,隻是一條手臂直入其中,卻什麼也沒有觸碰到,果真如同那青年所說的那般。
朝硯二人出現,仍然引了一些注意力過來,一則是二人在萬城來賀之上的事情,二則是朝縱生的著實俊美出塵。
朝硯暗搓搓的對比了一下,這裡就他家崽兒最好看。
“他們原來還未結成道侶,”一位女子沒忍住的傳音給了她未來的道侶。
“也不知他們會求個什麼樣的結緣果,”還有幾位沒有忍住。
“這般男子直接成雙成對了,也不知那些愛慕的人要作何感想了,”還有人竊竊傳音道。
來此就是為了求結緣果,在此處連人的心境都會平和,二人被小童所引,成對的兩個蒲團擺在麵前。
男兒膝下有黃金,朝縱撩起衣袍,卻是跪的心甘情願,朝硯同樣跪下,看著那結緣樹心中默默想著,心誠則靈,他這樣的心誠,希望能給個又高又大又紅的。
結緣樹上果實數萬,結緣之人也不知哪一顆是自己的,無數的果實隨著愛侶們心中的祈禱而長大,而在那雲層之上的頂端,一顆鮮豔的宛如滴血的結緣果驀然生的大了一些,一眼看去仿佛是錯覺一般。
姻緣樹遍布廟宇之外,本應該是綠意盈盈的,可因為其上的雲牌與福袋,一眼看去卻是紅雲一片,就像是凡人大喜之日的張燈結彩一般,著實讓人覺得喜悅。
可那驀然現身的黑袍人唇角是勾起的,眸中卻隻有冷意一片,詭豔的顏色比之之前更豔麗了一分,他驀然從樹後出現,負手看著那小巧的雲牌和其上的字跡,眸中諷刺的意味更甚:“永世不分離……不過是虛妄罷了。”
一道黑色的光芒擊打在了那小巧的雲牌之上,卻是直接穿過,隻斬下了數段枝條,那雲牌卻是一絲一毫未曾損耗。
“仙長,此處姻緣樹不可損毀,”小童從遠處跑來,“壞人姻緣可是大忌。”他的聲音在對上那黑袍人詭譎至極的顏色時驀然呼吸緊了起來,“你是什麼人?”
那人看他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開口問道:“毀人姻緣會如何?你倒說來聽聽。”
那小童渾身有些顫抖,眼神瞟了一眼企圖求救,卻聽那人說道:“此處之人無一人是我的對手,你可要試試?”
那小童垂目,忍著怕意道:“毀人姻緣者,可能自己會永世孤獨……這是書上所說的言論,並非我等訴說。”
“永世孤獨,”那人的目光轉向了那雲牌道,“若那二人並非姻緣天定,毀損了又如何?”
“這個晚輩不知,”那小童害怕的渾身顫抖。
“天意如何,不靠這一個雲牌,也不靠這一棵樹,”那人看著那結緣樹道,“靠的是自己,你說對麼?”
那小童幾乎要暈過去:“對,對……”
“說的不錯,本座今日心情不錯便且饒了你,若是有他人得知我來過此處,這姻緣天定會比現在更紅,”那人說完,身影卻是已然消失。
比這正紅更紅的,便隻有鮮血了。
小童嚇的跌坐在地上,驀然往後退著抱緊了自己的膝蓋,渾身都被汗水浸的濡濕,剛才,剛才他真的有自己說不對一句話就會被殺掉的感覺。
那個人是誰他不敢考究,甚至隻有坐在樹坑之中抱緊自己的膝蓋才能夠覺得有些許的暖意,直到日暮西沉,有人在樹下找到了他時,他的身體還在不斷的顫抖著。
“怎麼渾身都濕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傻了麼?快起來換身衣服。”
那些小童七嘴八舌的說著。
那小童看著熟悉的人,抽了抽鼻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把澆樹的水灑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不能說,說了真的會死的。
“沒事,沒事,回去認個錯就好了。”
“快回去,生病了可怎麼好?”
那小童被眾人拉起攙扶著回去,直到換上乾淨柔軟的衣服,喝了暖融融的薑湯才覺那背後的寒氣散了些。
結緣樹下到底是有人拿到結緣果的,有的如核桃大小,雖非正紅,卻也鮮紅可愛,那對愛侶顯然十分的滿意,將那結緣果小心收好便歡喜的去了。
而有的卻仍是那副紅豆的大小,隻是連顏色都失了,隻有些許的粉色,那女子拿到結緣果時臉色極其的難看,甩了那男子一巴掌,便頭也不回氣衝衝的離開了。
朝硯看著這結緣樹,想著現代若有一棵,結婚之前先考驗一下,不知能拯救多少迷途男女,離婚率絕對直線下降,民政局也能輕鬆很多啊。
隻是如那般紅豆大小甚至隻是微粉的倒是極少,來此之人大多至少都有核桃大小,連粉色都很少見。
而萬銘城當時那顆結緣果至少有水蜜桃大小,特彆的鮮豔欲滴,要不是人家的結緣果不能吃,朝硯真的想嘗嘗那是什麼滋味的。
希望他們的結緣果能大點兒,畢竟到時候要分吃的。
而在逐鹿和苑之中,朝硯的話也帶到了,寧泓雖是想讓寧家之人能夠脫離此界,但是卻不會在這個上麵使什麼手段。
萬聆雪聽聞之時微微闔目,待寧優離開以後看向了萬銘城:“此事需你自己做決定。”
萬銘城點頭。
脫離此界雖有危險,但是好處必然良多,好處總是與危機伴隨的,但是若讓朝硯帶離,他所欠下的就太多了。
可若不離開,再等百年到底是心有不甘的。
此事之上萬銘城詢問孔儒:“你覺得如何?”
“有機會的話當然應該把握住,”孔儒雙手捧著臉,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為何有此糾結,“而且欠的多了話可以儘力去還啊,不讓朝前輩幫忙的話,他就去帶寧家的人了。”
孔儒覺得朝硯是沒有想很多的:“而且我們不去的話,就沒有辦法參加朝前輩的道侶儀式了,也沒有辦法還份子錢了。”
萬銘城:“……”
說的有道理。
孔儒跟在朝硯身邊多年,多少受了些朝硯性格的影響,也隱約能夠明白朝硯的想法。
朝硯的想法是,帶誰不是帶,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十幾日過,那結緣樹上仍然沒有任何一顆果子往朝硯這邊落的,已然有來了又去的愛侶往這邊側目,甚至還有人得了結緣果仍然在此處等待著什麼的。
這不能怪他們,隻是不知誰將朝硯他們尚未結為道侶的事情傳了出去,年歲擺在那裡,倒也不足為奇,隻是他們的修為以及供奉百年的一等香燭仍然讓一些人好奇,心誠如此,到底能得到什麼樣的結緣果。
數日晴空萬裡,卻是驀然一日天空之中一道雷聲乍響,雷霆貫徹整個結緣樹身,其上雷光環繞,那玉色卻是似乎更剔透了一些,而與此同時,一道紅色從極頂端的地方掉落下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無愧小天使的火箭炮和手榴彈,感謝是樂不是牙小天使的地雷x2,感謝kathy_lulu,九黎,叫我狗子,流香小天使的地雷吖~,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