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孔儒站在覽清閣的窗邊問道, 而在他的旁邊, 王冉正捏著玉簡笑著說道,“以孟家為中心的展開的, 閣主在那裡煉丹發生的,也不知道煉的什麼丹藥, 竟然這般的厲害, 如此雷霆,也不知接不接得住。”
從朝硯統籌以來,覽清閣的消息速度越來越快,人也越來越多, 凡人是因利而往的, 修士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孟家那邊剛剛發生了事情,同處一座城中的覽清閣便已經得了消息。
孔儒隻是旋照修士,王冉行事之時卻對他以平輩之間相待, 也是看出他在朝硯身邊的地位與話語權與他人不太一樣。
孔儒本是擔心, 此時聽聞王冉若說卻是輕輕鬆了口氣道:“朝前輩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
他好似不問出多大的事情,對於朝硯都是全然的信任。
王冉看的神奇, 事實上在過去的幾個月, 孔儒都是這副全然信任的模樣, 若非王冉知道他們二人皆是有道侶之人, 都要懷疑孔儒是否對朝硯有特殊的感情了。
雖是容貌在修士之中不算出眾,可朝硯這個人的行事能力便足以彌補一切,這樣的一個人會看上什麼樣的人, 王冉有些好奇。
天空之中的雷鳴在朝硯的耳邊響徹,可他的靈台高懸,卻最是緊張無法分神的時候,兩種雷聲交鳴,朝硯十萬分的確定孟文聖在齊下會被劈的渣都不剩,到時候事情可就大條了。
而想要解決眼前的危機,隻能將那雷劫分離,朝硯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結印,本是快要平靜下來的靈氣再度翻湧沸騰了起來,經脈之中的靈氣再度擴充,那周圍堆積的靈石小山瞬間沒有了一大塊。
丹田中心,那白皙可愛的元嬰不斷的吐納著,不需要朝硯刻意牽引,隻需要信念一動,那靈氣便會自行運轉。
朝硯深吸了一口氣,驀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那係統的任務麵板,其上金光璀璨的經驗值朝硯本來打算稍後突破元嬰之時再用的,但是既然已經突破了,為防雷霆現在落下,隻能用衝刷過元嬰中期,讓丹藥的雷劫與元嬰期的雷劫錯落開來。
朝硯手指點下的一刻,那不斷翻湧的雷雲之中落下了一道雷霆,卻並非兩者交織,而是隻有一種顏色。
孟文聖仰頭看天,壓製住那種心悸的感覺,迎麵而上直麵那道雷霆,卻發現威力並沒有想象之中的大,隻是普通的丹劫。
數道落下,孟文聖應付的還算輕鬆,朝硯的體內卻是因為他一溜煙點下的提交任務波濤洶湧,沒有隱患,但是那個修為提升的讓人觸目驚心,本是看起來稚嫩的元嬰吞吐靈氣之時變得更加的珠圓玉潤,連那本不是特彆清晰的輪廓都變得精致可愛了起來。
而修為衝破了元嬰初期的壁障一路朝上奔湧,耳邊默響著外麵雷劫的數量,朝硯這裡卻是不敢過分壓製,隻能努力拉住那想要脫韁的野馬,讓它慢一點兒往前跑。
十六道。
七品丹藥的丹劫與突破元嬰之時一樣,共有七七四十九道。
而朝硯的修為已經快要碰到中期的壁障了,彆人都恨不得早點兒突破,隻有朝硯這裡必須磨磨唧唧,好歹將這丹劫先度過去再說。
二十六道。
修為再也壓製不住,在那靈氣衝刷過去的時候,朝硯取下了一枚地坤丹服下,雖說目前還沒有什麼根基虛浮之感,但是萬一呢。
丹藥入口即化,藥力翻滾,那修為平穩的突破到元嬰後期時朝硯咂了咂嘴,覺得那丹藥的味道真的不錯。
三十九道。
雷聲還在落下,朝硯調整那藥力流淌,彌補著根本不存在漏洞的根基,空中的劫雲翻滾的愈發厚重,冷靜如同孟文聖在那樣的天威之下額頭都冒出了汗水。
再一道雷霆落下,朝硯本就厚實的根基更上一層,隻能引導著那剛剛突破的修為繼續水漲船高。
四十五道。
再漲就要出問題了,朝硯將那修為壓下,天空之中黑紫色的雷霆驀然翻湧,竟是夾雜了一絲融入那金色雷霆之中,孟文聖接住之時直直從天空之中墜落而下,待起身之時,一口鮮血噴出,那道手臂之上仍然有雷霆不斷的纏繞,滋啦作響。
而他還未驅逐那雷霆殘餘的力量,另外一道金色的雷霆卻是與那紫黑色的雷霆徹底交融混合,其中的威勢讓孟文聖臉色一白,這道雷霆並非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的簡單,若是接住,隻怕他要去掉半條命,可若不接,丹藥不能成。
孟文聖取出了自己的長戟,在身上加了無數重的禁製,然後以厚土之力迎了上去。
洛玉音張口無言,卻是瞳孔驀然放大,因為隻一息的時間,孟文聖身上的禁製便破損了乾淨,而那長戟迎上,卻是隱隱出現了裂痕,若是被破,著實不妙。
洛玉音欲動靈氣,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故生的孩子再出事情,而千鈞一發之際,孟文聖猛的閉目,卻是一道湛藍的光芒在整個綠籬城人的眼中劃破了天光。
那道將孟文聖壓的幾乎抬不起腰的雷霆就那麼被那道光芒輕而易舉的破碎成了飛星。
腰帶被人拉住,孟文聖未曾回神之際被那修長的身影帶的落在了地上,朝硯的聲音之中帶著些許歉意:“多謝孟兄了。”
不待孟文聖回答,他的身影已然再度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藍色的衣擺飛舞,可是對上那交融的雷雲卻無絲毫的畏懼。
孟文聖一邊讚歎,一邊愧疚,卻是驀然想起了什麼道:“丹師,丹藥怎麼辦?!”
“放心,出不了問題,”朝硯回答的時候,那讓整個綠籬城都在震撼的雷霆再度交融落下,烏雲籠罩的黑暗之中宛如太陽一般的存在,若落於地麵,便是將這綠籬城損毀了都有可能。
孟文聖的心提了起來,朝硯卻是不閃不避,直接揮開折扇對上了那道雷霆。
湛藍的光芒迎上那兩道雷霆,分明不是多麼巨大的身影,卻容納著讓所有人驚歎的力量。
湛藍與金紫色碰撞,即使未有一絲一毫落在地麵之上,那整個地麵與空氣都好像隨之而震顫,就像是在為空中那人歡呼雀躍一般。
洛玉音屏住了呼吸,同時心中泛起了狂喜之意,若是之前她對於朝硯的能力有一絲疑慮的話,現在便是全然的信任了。
或許朝硯目前還無法對上大洛神府,可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要讓那個人血債血償。
雷霆不斷的落下,交錯翻湧,每每讓人膽戰心驚,害怕那道身影被劈落下來,可是正如孔儒堅信的那樣,在四道交織融彙的雷霆落儘之後,朝硯仍然在那一片餘波之地立的很穩。
元嬰不同於金丹,可到底是怎樣的不同,隻有真正踏入那個境界的人才能夠知道,折扇揮轉,隱隱帶著空間撕裂的痕跡,之前交融在一處的雷霆朝硯都不怕,待那純黑色的雷霆落下之時,那湛藍的光芒直接劃破了天光,幾乎要將那雲層驅散一般,而圍觀的修士皆是驚訝的睜大眼睛,他們從未見過這般對抗天雷的。
數道劈斬,將那降落的雷霆劈的支離破碎,仿佛渡那雷劫的不是朝硯,而是那落雷的烏雲。
“兩道雷霆交融,這後麵的看著有些像元嬰劫,”祖文站在屋頂之上眺望道。
修士的目力極佳,金丹修士更是可以清清楚楚看清朝硯的身姿,那般的修為與力量,卻絕非元嬰初期可比的。
“或許朝前輩同時煉製了兩爐丹藥也未可知,”孔儒坐在一旁托著腮道,眼睛之中幾乎有星星閃過。
朝前輩真是太厲害了,真是太強悍了。
“倒也有這個可能,”柴恒開口道,在見識過朝硯的能力以後,他們才發現他們未曾見過的事情不代表不會發生。
雷劫一道又一道,卻無法對朝硯造成絲毫的損傷,王冉輕歎了一口氣,不管他們這位主人之前的修為如何,如今他也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元嬰修士了。
最後一道雷霆被劈散,即便是見多識廣之人,也未曾見過這般輕鬆度過元嬰劫的。
朝硯的身影的身影翩然落下,眾人仰視的目光卻久久未收回來,他未曾落入庭院之中,而是落入了那煉丹之地,係統的麵板展開,新鮮出爐的丹藥彌漫著誘人的丹香,朝硯收起了七枚,隻餘兩枚出來算是給孟文聖交差,畢竟兩種雷劫交錯,隻能用同時煉製兩爐丹藥來解釋了,剛剛突破元嬰這種話朝硯說出來,估計滿城人都不會信的。
丹藥置於玉瓶之中,朝硯打開門走了出去,將那玉瓶遞給了翹首以待的孟文聖:“不辱使命。”
孟文聖打開,在看到其中的兩枚之時讚歎道:“丹師不愧是高階之人,成丹兩枚,贈予丹師一枚。”
“不必,你扛雷劫於修為有損,另外一枚城主服下便可痊愈,”朝硯推辭道。
孟文聖還欲再說什麼,卻聽朝硯道:“一切等療傷結束後再說。”
孟文聖點頭,親自送朝硯離去,握著那玉瓶喜上眉梢。
朝硯再回覽清閣時無人看清他的身影,而待幾位心頭血契之人再見到人時,那之前矚目無比的人此時正在榻上躺的毫無形象,那副四肢大敞的模樣實力詮釋著什麼叫做累翻了。
朝硯的確很累,數月以來連軸轉,收攏各閣,給洛玉音調理身體,又要煉丹,又是突破,還要被雷劈,為了可持續發展,朝硯覺得自己需要放個假以後重振旗鼓。
幾個人看著他的這副模樣還有幾分不適應,非常想拉著全城崇拜的人來看看他們崇拜之人這副睡的亂七八糟的模樣,而孔儒卻是早已習以為常,還糯糯的問詢了一下:“朝前輩辛苦了,想吃什麼?”
朝硯隨手拉了一個靠枕枕在了腦袋底下,視線觸及孔儒身邊其他幾人,動作連變都沒有變一下,作為以後可能要經常接觸的人,實在沒有必要刻意偽裝了,他想都沒想,給出了一個讓直男頭禿的答案:“隨便。”
“還有隨便這道菜麼?”柴恒問道,純直男式的問答。
而幸好孔儒不是直男,他沒有半點兒猶豫的回答道:“好,朝前輩等一會兒。”
朝硯每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不管孔儒做什麼他都愛吃的時候,雖然平時也是孔儒做什麼他都愛吃。
孔儒走了,而其他幾人卻還在看著朝硯有些愣神,朝硯拿起了放在額頭上的玉簡道:“你們要一起吃麼?”
辟穀期以後便不再需要進食,可是很詭異的,他們想知道朝硯愛吃的東西是什麼,王冉回答道:“多謝閣主賜飯。”
“那屬下便不客氣了,”祖文拱手道,一旁的柴恒明顯也是這個意思,朝硯撚了一個傳音玉符給孔儒發了過去,覺得有必要讓兔子多做一點兒,要不然幾個上百歲的大小夥子真是不夠吃。
孔儒的手藝那絕對是身經百戰,什麼食材都能夠做出花來,色香味俱全,三人本隻是想湊個熱鬨,但是等到坐在桌子前時卻是真有些食指大動了。
“彆客氣彆客氣,”朝硯招呼了兩句,自己吃的相當開心,三人食指大動歸食指大動,本隻是打算嘗一下,結果一桌子的菜幾乎被掃蕩一空。
而在此處萬裡之外,一座飛舟正堅定不移的朝著綠籬城的方向前進著,其上一位修士白衣冽冽,抱劍而立,身材高大挺拔,望著遠處道:“也不知孔儒過的好不好?”
此人正是萬銘城。
旁邊湊熱鬨的還有和淼等人,連寧旭都摻和了一份,數月之前他們被分散,和家,寧家等諸家族在聖域城中聲勢顯赫,脫離聖域之後也有自己的根基,他們本已經打算跟著各家前輩離開,偏偏朝硯的信息來了,好似還成了什麼閣主,和淼立馬就不去家族的勢力所在了,想要去湊個熱鬨看看朝閣主如何。
和淼來了,還順便拉上了和佑,少年模樣的堂弟打又打不過她,隻能跟著前來,而寧旭本來也不是什麼特彆聽話的乖孩子,立馬表示自己也要來,一飛舟的人擠擠攘攘,倒是熱鬨的很。
“我覺得這世界上誰過的不好,你的道侶跟著朝兄都能過的非常好,”和淼伸手抓著空中的雲朵說道。
而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因為孔儒好到宛如休閒度假一般,什麼事也不用操心就等著萬銘城前來。
“那便借前輩吉言,”萬銘城說道。
和淼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誰讓你的道侶長的跟隻小白兔似的,那麼好看。”
要換孔儒沒有道侶,和淼一準下手將小白兔接回去好好疼愛,畢竟長的好看還會做飯,說話乖巧的男孩兒太難見了。可惜是彎的還有道侶。
萬銘城:“……”
寧旭前來,陳深卻是跟著陳家人走了,隻說待日後立穩腳跟之後再去拜訪,陳家與朝硯有著斬不斷的緣分,各人也有各人的選擇,陳深此舉無可指摘。
朝硯歇了一日原地複活,卻是誰叫也不出去了,就那麼坐在臨窗處勾勾畫畫,孔儒興起出去買菜,那日食用的瑞靈羊朝硯很是喜歡,作為最辛苦的那個人,孔儒決定要買到那個給人好好補補。
瑞靈羊並非多麼難以捕捉的妖獸,未開靈智,普通的旋照修士就能夠捕捉到,孔儒翻看著一隻隻掛著的羊,打算挑肉質最好的一隻,低頭之時卻是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喚:“孔儒。”
聲音冰冷,卻是帶著獨有的情緒。
孔儒轉頭,鼻子一澀,眼眶紅紅的,萬銘城上前擦過他的臉頰道:“彆哭,我來了。”
孔儒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下,然後臉彆向了彆處打了一個噴嚏:“阿啾~”
還帶著小小的鼻音。
等他轉過頭來的時候,眼眶之中的紅暈已經消散下去,臉上帶著全然的笑容撲了過去:“你來啦!”
萬銘城兜手接住:“……”
後麵的和淼環胸抱臂:“我還以為能看到一場感人至深的重逢呢,結果人家是打了個噴嚏,嘖……”
孔儒從萬銘城那裡探出頭來,頂著紅紅的鼻頭疑惑道:“噴嚏怎麼了?”
和淼驀然受到美少年的衝擊,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姐,不要這樣抱臂,”和佑在一旁拉著她的手臂,一本正經道。
和淼頓時抱的更緊了:“你可彆念我,我好不容易從祖父那裡脫離出來。”
“不是,我是擔心你壓癟了,”和佑用探討丹方般嚴肅的口氣說道。
和淼瞄了瞄自己的,又看了看旁邊的萬聆雪,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給了和佑一個腦瓜崩:“小小年紀都不知道從哪裡學的。”
配上那爆紅的臉頰真是一點兒威勢也沒有。
“你看到我們好像一點兒都不驚訝,”在孔儒拉著他們往覽清閣去的時候,和淼在旁問道,事實上其他人也都有些好奇,隻是寧旭不喜歡問。
孔儒攥著萬銘城的手笑道:“你們知道我們在這裡不是朝前輩遞的消息麼?你們接到消息肯定會來,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