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期(1 / 2)

歐皇[修真] 狐陽 18626 字 5個月前

那人臨風而立,墨發隨風飛舞, 就像是夜幕之中淌下的銀河一樣, 在那樣的陽光之中星星點點, 不用去觸摸就知道那手感一定相當的好。

用飄柔, 就是這麼柔順。朝硯搖了搖頭甩去那樣的念頭, 專心看人。

發冠乃是玉製, 花紋有些繁雜,帶著幾分的糜麗之感,換作旁人必定壓不住, 可是那人隻是高挑挺拔的背影就讓朝硯知道他戴那樣的發冠一定很好看。

大洛神府中繁花似錦,灼灼夏日立於其中, 必定很是吸引女子們的側目。

那道背影似有所覺, 微微轉身時隻露出了一隻狹長的眸, 發絲散落,微抿的唇看起來有幾分的薄情之感, 卻讓那本就完美的側臉愈發的吸引人的視線。

“朝縱, ”朝硯叫了一聲, 那道身影卻是驀然煙消雲散, 連同那繁花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星空重新出現,朝硯立於其中,天地蒼茫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

神魂在此處不斷的蔓延,卻好像永遠觸碰不到邊際一樣,朝硯緊閉的眸微微顫抖。

方知笙本是坐在他的麵前觀看著, 卻是驀然看見那懸浮的溯時泛出了光芒,微微錯愕後溫聲對著天空道:“子謙,你當初認主時溯時可有這般變化?”

消失的人影再度出現,滕子謙看向了溯時也微微愣了一下:“不曾,此變化是好是壞?”

“彆人的話不知道,”方知笙笑了一下,“他的話一定是好事。”

隻是認主的時間卻是不知道要有多長。

“你還能支撐多久?”方知笙斂了笑容溫聲問道。

滕子謙握緊了負在背後的手:“三年,你確定那個人不會對此處動手?”

“不會,”方知笙微微閉目,睜開眼時眸中一縷光芒閃過,“他隻旁觀便足以讓我們措手不及了,天機被遮蔽了許多,我並不能全然看清。”

“如此便夠了,”滕子謙看著朝硯道,“他雖看似冷漠,其實心腸柔軟。”

若真的冷漠,恐怕連想辦法都不會去想。但又不會真的讓這樣的事情壓垮他自己,其實這樣也很好,不像他們,總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有情者不會真的冷漠,”方知笙一語雙關,看著滕子謙道,“你……從未想過向她解釋什麼麼?”

“走都要走了,何必讓她再去負擔那些,”滕子謙開口道,“不知道其實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處境,不必背負什麼,為自己而活。”

“你看朝硯,覺得他可會惹人喜歡?”方知笙問他。

滕子謙還真認真看了兩眼:“雖不是多麼亮眼的容貌,但是聰慧無雙,資質修為心性皆是不錯,自然會有人喜歡。”

“如你所說,喜歡他的人眾多,而他的戀人卻是那等控製與占有欲最強的那種,雖生的絕無僅有的容顏,但是修士與二人相處往往喜歡的都是朝硯,你可知為何?”方知笙溫柔問道。

滕子謙猜測:“覺得太過於遠配不上?”

他們二人一主一仆,卻如同友人一般可以暢談。

“非也,”方知笙笑道,“喜歡朝硯的有很多也覺得配不上,而喜歡他的道侶的,很多可能隻是喜歡他的臉,原因為何,你可想知道?”

滕子謙笑了一下:“有了道侶之後倒學會賣關子了,快說吧。”

“有了道侶以後就知道很多的事情瞞著不如敞開了說,”方知笙笑道,“朝硯的脾性很好,雖然說話有時候很氣人,但是不會真的跟他生氣,隻要不踏過他的底線,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生氣,可是朝縱不同,並非說他不好,隻是與他說話之時皆是要斟酌謹慎,當然,斟酌謹慎的人中不包括朝硯自己,若選道侶,常人都會願意選擇朝硯那樣的人,他人不能與朝縱相安,朝硯卻能的原因在於朝縱對著他什麼都敢說,什麼都能說。”

即使是最汙穢的心思,最黑暗的心底都能夠在那個人的麵前剖白,在那裡他會覺得舒適,也願意為了喜歡的人忍住一些不好的心思。

“他未來的道侶隻待他一人好,”滕子謙看向了朝硯道,“他對待好的人太多,難免那些人會喜歡他。”

“也並非如此,”方知笙笑道,“朝硯看似對誰都好,實則隻有朝縱在他的心裡是最不一樣的,師徒之情,朋友之情,主寵之情都劃分的明明白白,能夠越過那條界限的隻有朝縱一人,愛人之間本就需要相互信任的,你不告訴他,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支持你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滕子謙扶在腿上的手指點了點,“你想讓我告訴她,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若告訴她,你怎麼確定她不會陪著我一起走?”

“可是她一直活在過去,那樣的活著比死了其實沒有更多的差彆,”方知笙垂眸道,“她不信世間感情,大洛神府有情被硬生生拆散的人太多了,愛侶被活生生拆散,那些人的心中不會無恨,你覺得她又能坐穩那個位置多久?”

滕子謙猛的看向了他,白澤的話不能不放在心上,這是修士們皆知道的道理,因為白澤的話在很多程度上都代表著他所知道的,可能發生的。

修士與天爭命,最忌諱的便是過分的執念,毀人姻緣之事更是大忌諱,若是過執,惡事做的太多,天道不容之下,趕不上天劫便會身死道消。

“她怎會如此?”滕子謙不解。

當年他認識的女子乃是天底下最溫柔解意的,柔情似水,滕子謙在遇到她之前一直不明白,可是在遇到她之後,隻覺得連她走路都怕她摔了,那樣纖細柔軟的手臂,到底是如何承載那樣的力量的,很是不可思議。

她笑時,像是春天的迎春花一樣爛漫,哭時落紅入水,再舍不得她掉一滴的眼淚,即便對上跌落的飛鳥也有著難以理解的柔軟心腸,但是那樣的神情很是可愛。

隻可惜造化弄人,清淨珠讓他對於那樣的感覺越來越淡泊,待他察覺之時已經來不及跟她告彆認錯了,如今想著不必牽扯於她,可到底還是牽扯了。

“女人是這世上最難解釋的生物,”方知笙為也略微有些不解,“柔軟的時候可以像水,心冷的時候也可以硬過最堅硬的石頭,這個結已經成了她的心魔,若是不解,我亦不知會發生何事。”

天機已被蒙蔽,與朝硯有關的事情他感知的越來越模糊,方知笙不希望滕子謙會後悔。

滕子謙站起,驀然又從原地消失了,有些事情可以同友人商談,有些事情卻隻能自己去想。

朝硯手中的溯時散發的光芒愈發劇烈了些,在方知笙的視線當中卻是驀然沒入了朝硯的掌心消失不見,而下一刻那本來坐在那裡的朝硯也消失不見了。

神識所往沒有任何的察覺,方知笙驀然失笑:“看來這處也困不住他。”

若朝硯想離開,早就可以離開了。

跟大氣運者硬碰硬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而朝硯是其中之最,身為白澤,方知笙不知道活過了多少年歲,見過了不知道多少人,可是從未見過一人的運氣如朝硯這般好的。

那片恍若星空之內,朝硯本來停滯的修為再度開始翻湧,與尋回結契之時修為就已經隱隱有波動之勢,如今又收了溯時這樣的寶貝,修為想壓也壓不住了。

剛說不需要人家的寶貝,分分鐘打臉啪啪,朝硯微微睜開眼睛,布下了靈石無數,算了,反正他臉皮厚,收了人家的禮物也幫人家做點兒事情好了。

他的眸再度閉上,下一刻便對周圍濃鬱的靈氣鯨吞了起來,元嬰之後又見分神,分神一道並非將神魂割裂,而是神魂修煉凝實,即便肉身破滅,神魂存在的話,總有長存的可能。

就如現在的滕子謙一樣,騰家數千年前死了很多的人,可方知笙未死,或許就與神魂息息相關,想要了解清淨珠的事情,不需重開星域,隻需要方知笙告知即可,既然重開了,便說明有重開的必要。

讓修士親身體會清淨珠的慘烈是一事,交托溯時又是一事,然而將騰家淪亡的修士神魂放歸天地,讓其不必困於此處也是一事。

元嬰破損,分神之上卻有一線生機,隨著靈氣的不斷湧入,丹田之內的元嬰愈發的凝實,而在衝擊那分神之期開始後,丹田之內所有的靈氣開始往靈台上湧,靈台之內一片廣闊無垠,朝硯的神魂本就強悍凝實,此時又得靈氣灌注卻是未曾添上更多的凝實感。

分神之期水到渠成,神魂運轉,隱隱有溢出之態,星域不知多少裡,神識卻是轉瞬即至,分神初期本應是神魂並不凝固的狀態,可是朝硯的神魂分明凝實至極,丹田之內旋轉的愈發迅速,上下通達,返璞歸真。

朝硯的修為尚在調理,大洛神府處本也是一片的寧靜,此處不願意與外界打擾,男修們也知其厲害,大多不願前往此地,倒是讓此處一片的安靜祥和。

隻是這片祥和卻在天空之中雷霆落下的時候驀然變了顏色。

“這不像是元嬰期的雷霆,”洛嫻看著那雷霆,柳葉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終於落了,”洛凝站在樓宇之上,還未細看,身後卻有女子奔襲而來,“姐姐,洛水星被滅。”

“怎會?!”洛凝驀然色變,轉身急道,“怎麼回事?”

“是剛剛傳來的消息,”那小丫頭將玉簡呈上,急道,“魔修來的極快,似乎得了什麼消息,直接將洛水星直接掌握了,那邊的姐妹隻怕不妙。”

“他們倒是膽大,竟然敢直接挑戰大洛神府的威嚴,”洛凝握緊了玉簡,麵色凝重,若是正道修士攻陷了洛水星,即便有些許傷亡也不必擔心姐妹們的安全,可是若是魔修……

魔修素來猖狂,殺人乃是常事,奸.淫更是絕不罕見,甚至於吃人之事也是不少,男子落於其手,樣貌好看一些的都有可能遭難,更彆說是女子了。

洛水星的女修如何,洛凝一點兒也不想去想:“你去通知諸姐妹,元嬰之上的待命,我去找府主。”

“是,”那小丫頭匆匆去了,麵色慘白無比。

洛凝深吸了一口氣,朝著芙蓉閣飛了過去,按下門口的急令石開口道:“府主,洛水星有難,還請府主出關。”

從星坐鎮者皆是出竅之上,洛水星之上的星主更是合體期的大能,能那樣迅速的讓從星求救,隻怕他們早就做足了準備,非元嬰期可以對付。

她急急稟報,可是內裡卻未傳出任何的聲音,洛凝蹙眉,等了半刻之後再度按下了急令石:“府主,洛水星有難,需要主星增援。”

無人應答,洛凝的心微微沉了些,驀然收回了手轉身離去,待到了百芳閣時已經有數位長老在那處等待了。

“聖女,府主呢?”一鵝黃衣衫的女子問道,她的麵容看著年輕,可是修為的威勢讓他隻是站在那裡便被其他女子畢恭畢敬。

其他為首的女子皆是看了過來,洛凝微微歎氣道:“急令石未曾有回音傳來,府主或許正在閉關的緊要關頭。”

“緊要關頭?希望如此,隻要她不是跑了就好,”一位粉衣的長老諷刺的笑了一句,意有所指,卻是被旁邊的女子拉了一下,“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提那個乾嘛?現在要解決的是洛水星的事情,魔修可惡,不能輕易饒恕。”

大洛神府內也不是全然和平的。

粉衣女子輕輕翻了個白眼,看向了洛凝道:“此事傳來洛水星已經淪陷,你這聖女難辭其咎。”

洛凝服身道:“晚輩知道。”

“如今不知對方如何,貿然前往隻怕不妙,”一位長老擰眉道,“由我與洛卓前往,主星由你們坐鎮,萬事要與聖女商量,她日後是這大洛神府的主人,你們明白麼?”

“是,大長老,”眾人皆是服身聽令。

百芳閣大開,兩位長老齊齊離開,本應該是讓人放心的事情,偏偏那天空之中驀然落下的雷霆仿佛在諸人的身上齊齊打了個鼓一樣。

“那是誰在度雷劫,好好的什麼時候不突破現在突破,沒得讓人嚇一跳,”洛盈抱怨念叨了兩句,也讓諸人更加浮躁了起來。

洛凝開口道:“天劫並非自己可以控製,如此也有警醒之效,大家安心。”

那粉衣長老卻是嗤笑了一聲道:“到底是誰在度雷劫?這雷劫真是讓人來的心慌,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魔修的災難都是那天劫帶來的呢。”

洛盈神色愈發得意:“長老說的甚是有理。”

議論之聲更大,洛凝硬著頭皮道:“長老,那處度雷劫者乃是奉天劍宗劍寒星主的親傳弟子,無意落到此處,已經閉關了數年了。”

“奉天劍宗,”粉衣的長老摸了摸粉色的指甲道,“我記得奉天劍宗男修居多,那在此閉關之人是男修還是女修?”

洛凝神色微變,低頭答道:“是男修,大洛神府雖不允男修入內,但是他無意墜落於此,一到此地便開始突破,府主已經吩咐一旦他突破了便將請離。”

“說的好聽,誰知道是不是那女人養的麵.首一類的,”粉衣長老嗤笑一聲。

洛凝擰眉:“長老慎言。”

粉衣長老還欲再說話,她身邊本是靜坐的女子道:“洛朱慎言,不要在小輩麵前沒了風度。”

“你倒是管的寬,”洛朱頂了一句,卻是再不言說了,隻是目光卻投注在了那天雷之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雷落地之處早已是一片的廢墟,那立於地麵的男人長劍在手,看著那天雷凝聚翻滾麵有不善,即便他死去了往日的記憶,也知道在突破分神之時不該有雷劫落下。

這天來意不善!

紫黑色的雷霆落下,百芳閣諸人麵色皆是一驚,而閣外便是金丹期的丫頭都知道這雷劫並非是元嬰期要承受的。

洛靜長老看著那處道:“天棄之人。”

“天棄?這是前世做了何等的孽事,讓這天不想要他了,”洛朱嘲諷了一句道。

洛凝不言,卻同樣為那雷劫覺得憂心,大洛神府遭遇魔修侵襲,府主無回應,奉天劍宗的弟子若是在此時出了事情,奉天劍宗怎麼可能不找麻煩。

“天棄之人,有前世為惡,罪孽深重者,也有人為者,不可輕易下此結論,”洛靜開口道,“大洛神府本就孤立,更不可隨意惹上奉天劍宗。”

洛朱啞口無言,隻轉過頭道:“知道了。”

天雷落下,覆蓋了一片花海,將那處的一切生命幾乎都要化為塵埃,觀看之人隻覺心驚,可雷霆覆蓋之中,朝縱頭頂的雷霆將他的發冠都毀去了,長發飛舞,雷霆距他的麵孔不過一尺的距離,聽著有些遙遠,可細碎的雷霆順著劍身沒入體內之時造成的破壞卻非外人可以想象。

隻是破壞之後帶來的好處也讓朝縱覺得滿意,否則他又怎會立於地麵直接去接那雷霆。

雷霆纏繞周身,偶爾迸裂的皮膚滲出了鮮血,將那黑色的衣衫染的濡濕,血腥的味道漂浮到了鼻端,朝縱卻似乎感覺不到那裡的疼痛一樣,反而享受一般的笑了起來。

破壞,恢複,雷霆殘留的力量會讓經脈更加強悍。

雷霆撅起了地麵,帶來巨大的破壞以及震顫,就在諸人屏神之時,一道奪目的劍光將那雷霆劈斬了開來,破碎的地麵中央,一人迎風而立,手上的鮮血順著握劍的手,再蜿蜒過劍尖滑落了下去,長發飄散,那人似乎察覺了有人打量的視線看了過來,卻是讓有的女子捂住了嘴驚叫了一聲。

不止手上,那張臉上也滿是鮮血,站在那廢墟之中,長發披散,配上那紅色的雙目,遠遠看來就像是惡鬼一樣的可怖。

“那人真的是正道修士麼?”有女子發問道。

連洛凝看著那臉也有幾分的不確定了:“應該是的,劍寒星主親自上門,不像是假的,或許隻是有心魔也說不定。”

那處的話語並未遮掩,朝縱看似看著頭頂的雷霆,其實聽的一清二楚,心魔?那樣的東西怎配上他的身?天棄,或許吧,這天棄了他,他又何曾敬過這天!

雷霆又落,靈台之上似乎都染上了雷霆的意味,讓那處本是有些飄忽的神魂凝實了幾分,再反哺而下。

再受雷霆之時,朝縱已然受的比之前還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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