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情況, 宗政策也是與朝硯交流過這種情況的,雖然交流的過程相當的短暫。
“自閉?”朝硯當時是這麼反問的。
宗政策點頭:“自閉?也可以這麼說,因為幼時的一段創傷,昊兒原本樂觀開朗的性格便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所以作為師父,不需時時留意,但是與他說話之時希望能夠照顧一二。”
當時宗政策的建議是發自內心的, 並非因為宗政昊的資質原因,而是他們作為年長者,幾乎是目睹著那個小包子降世的,本來活潑可愛的小家夥一場災禍後變成了沉靜至極的模樣, 除了修煉,似乎對外界都缺乏著應有的好奇和關心。
也因為這個,他們這些做長輩的皆是對其多了幾分關心。
具體的災禍朝硯沒問, 隻是問了一句:“他發生災禍的時候多大?”
“十歲左右的樣子,”宗政策不解。
“也就是說已經這個樣子一百多年快兩百年了,”朝硯的態度有些出乎宗政策的意料, 他隻是在說了這句話後問了宗政昊一句, “現在的狀態覺得開心麼?”
宗政昊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開心。”
仍然是有問必答式的, 跟對待彆人完全不一樣。
“那就好了, 不必強迫自己改變什麼,自己開心最重要了,”朝硯拍了拍宗政昊的頭道, 然後一如既往的對待,並沒有什麼小心謹慎之處。
宗政策再度問起的時候,朝硯是這樣說的:“他能從煉氣到出竅期未生心魔,說明心境並非出現什麼差錯,把他當做正常人對待就好。”
不需要小心翼翼到謹慎的地步,能夠修行到此的人看似外表脆弱,內心卻是絕對強大的,他想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就沉浸其中又有什麼錯處?不是非將人拉出來跟其他開朗的人一樣說笑生活才叫做正常的人。
從那之後,宗政策便不再對著宗政昊小心翼翼,而宗政昊的改變也被他看在眼中,隻不過……仍然非常聽朝硯的話,感覺讓下油鍋都能睜著眼睛毫不猶豫下的那種。
但一切也在往好的方向轉變,他回家的時候應該不會被長老暴揍一頓,應該吧……
十三星之地是從傳送陣法進入的,並不在出竅期的星辰之上,但是根據朝硯與宗政昊的交流,十三星之上除了出竅修士,並未遇到不同修為的修士,雖然叫十三星,卻並非隻有十三顆星辰。
那麼這些星辰極有可能是單獨劃分給出竅期修士的,就跟三朝、魂獄一樣,每一階段的星辰之上都會配備,三朝應該是仙器的分支,至於魂獄,這樣的地方曾經應該是修士的地獄,隻有死亡無數修士的戰場才能夠培育出那麼多的魂獸,就像曾經的正魔大戰一樣,屍骨淪亡,將這樣的星辰彙聚起來,再以仙器之力加以封鎖,魂獄的形成大抵來源於此。
既然其他的地方皆是劃分,十三星之地將各個階段修為的修士劃分開來倒也不是不可能,隻此界無窮無儘的星辰而言,這些曆練星辰的價值未必比得上一套天階技法。
十三星之地以傳送到達,落地之時怪石嶙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石林一樣,隱隱約約可以聽見獸吼的聲音,鴻蒙仙宗同樣招收妖獸弟子,因此不大可能會用妖獸來作為曆練的一部分,那麼就隻能是凶獸了。
水汽在指尖環繞,朝硯仰頭看去,一條幾乎與石林顏色融為一體的巨蟒纏繞在那石柱之上,雙目猩紅,渾身倒刺怪鱗橫生,毒液順著伸出的舌頭滴落下來,連那岩石之上都是一片腐蝕的聲音。
係統鑒定——合體初期。
“出師不利啊,”朝硯看著那巨蟒笑了一下打了個招呼問道,“徒兒,你上我上?”
“我,”宗政昊回答道,一個徒弟的自我修養,那就是要為師父儘可能的解決麻煩。
“好,那就拜托你了,”朝硯閃身後退,他不退還好,那怪蛇盤踞在石林之中隻是一個勁的掉哈喇子,他一退,那蛇就跟看到奔跑的兔子一樣猛的探出了前身,隻是中途卻被宗政昊揮鞭扯住了七寸的地方,嘶吼的聲音仿佛從腹部深處發出一樣,那蛇立馬調轉方向朝著宗政昊襲擊了過去。
蛇身巨大,那嘴張開的時候直接可以將宗政昊一口吞了,麵對那散發著腥臭的蛇口,他卻是極為冷靜認真的往那巨蛇口中丟了一個巨大凝實的土塊,其陰損的路數,一看就是跟朝硯這個師父學的。
朝硯坐在一顆巨大的石柱之上嗑著瓜子,為了不打擾徒弟的發揮並沒有呐喊助威,反而相當貼心的把瓜子殼都堆放在了一起,打算旅遊……不是,曆練完也要把垃圾帶走,非常的注意保護環境。
那邊的怪蛇吃了一嘴的土,即便是凶獸沒有什麼神智,對於土這種東西也是知道不好吃的,一陣石林亂舞,那些石頭被那巨大的蛇身撞擊倒塌一片,地麵狂震,朝硯這裡設了禁製,也難免受到了一些影響。
他收攏著瓜子皮道:“把垃圾都震散了。”
“抱歉,”宗政昊明顯聽到了這一句手上的鞭子比那怪蛇舞動的還厲害,哐哐抽蛇,以彌補自己的罪過。
朝硯默了一下:“為師不是說你。”
“嗯?”宗政昊疑惑了一下。
“沒什麼,努力,加油!”朝硯握拳。
然而宗政昊那裡一點兒被加完油的熱血都沒有,該怎麼打還怎麼打,冷冷靜靜,按部就班,就算那蛇再熱血,再狂躁,他也沒有受其一絲一毫的影響。
合體初期與後期之間的確是一個跨界,這個跨界的溝壑深度也由修士自己決定,對於普通的修士而言那可能是一個天塹的距離,但是對於宗政昊這樣的天才而言,可能那個溝是反著來的,嘶吼不斷,撞柱不斷,宗政昊手持半仙器到底是將那蛇一點一點打死了。
長蛇蜿蜒在石林之中,從百丈之上的上方看時幾乎如同一條巨大的河流一般,皮肉之上血液潺潺,腥臭的味道彌漫的到處都是,而那些被壓在身下的岩石被那帶毒的血液滴落其上,腐蝕的霧氣更是讓這裡的味道變得一言難儘。
這條巨蛇用自己的親身經曆上演這哪是殺蛇,這簡直是虐蛇的場景。
“師父,要剖骨麼?”宗政昊打完了蛇落在一處石台上問道。
“不用了吧,這個好像不能吃,”朝硯摩挲著下巴道。
“嗯,”宗政昊點頭,不能吃的凶獸都是沒用的。
石林侵蝕,朝硯看著那被侵蝕的露出裡層的岩石道:“那是什麼?”
宗政昊揮鞭驅逐了上麵的岩石道:“好像是輝夜石。”
“這個能換多少的鴻蒙點?”朝硯摩挲著下巴問道。
一般如果朝縱在,極有可能就會給出答案,而宗政昊垂眸,直言道:“不知道。”
“那先裝起來好了,”朝硯建議道。
“嗯,”宗政昊認真點頭。
這麼一石林的輝夜石裝起來還是頗費工夫的,裝了三天,就剩了條大蛇在那裡孤零零一條。
朝硯折扇抵著下巴道:“徒兒,有沒有覺得我們其實是很過分的人,闖入人家家裡,把人家打死,還搶走了人家所有的東西。”
宗政昊沉靜的眸中有些許迷茫:“不打死會吃人。”
朝硯沒忍住笑了兩聲:“嗯,說的有道理,走吧。”
離開了那片石林,複行數十裡,他們遇到了怪蛇的鄰居——蜘蛛。
那蜘蛛不僅腿上有毛,身上更是長滿了毛,與朝硯曾經見過的那隻百目蜘蛛完全不同。
百目蜘蛛見到的時候還能口吐人言,這隻蜘蛛一看到朝硯二人就興奮的宛如看到了漫天的飛蛾,數道綠色的蛛絲就朝著兩人席卷了過來。
“徒兒,用木係,”朝硯一聲喊。
宗政昊本來泛起的火焰消失,無數的藤蔓拔地而起,用比那蛛網更密更快的速度將那蜘蛛八足都捆了起來,朝硯的無數冰錐隨即而至,準確的斬斷了八足,隻剩下一團圓潤的綠毛在原地翻滾掙紮。
“好了,現在用火係燒,跑不了了,”朝硯落地道。
數道火焰攀沿著藤蔓而起,靈火之力經過,那蜘蛛的嘶吼聲響徹一片,一直焚燒了足足三個小時才焚燒殆儘。
“好臭,”宗政昊捏住了鼻子道。
好肉用來焚燒烤製那是會有肉香味的,可是如果是腐爛的肉焚燒的確是一股難聞的味道。
這種味道對於吃貨而言簡直是最極致的處罰,朝硯之所以還等在這裡的原因是:“聽說蜘蛛樣的凶獸腹中會有玄金絲留下。”
“很珍貴麼?”宗政昊學著朝硯捏鼻子,甕聲甕氣的問道。
“不知道,”朝硯回答道,鑒於他從前被朝縱說扔掉了不少好東西,現在認識的能帶上的基本都帶上了,“拿上吧,應該不重。”
宗政昊讚成的點頭。
蜘蛛焚燒殆儘果然留下了宛如一卡車的玄金絲,然後一人一半扔進了戒指裡麵。
沿著蜘蛛前行的路線前進,他們找到了蜘蛛的巢穴,那些纏繞的綠色蜘蛛網上明顯是帶毒的,被宗政昊精準控火焚燒的乾乾淨淨。
但是巢穴內部除了蛛網外都是乾乾淨淨的,沒有骨骼……朝硯覺得是整個融化吃掉了。
但是也沒有遍地的小蜘蛛和蜘蛛卵,朝硯撿起地上的一枚儲物戒指,洗乾淨了上麵的痕跡才攥在了手裡:“徒兒你知道這裡為什麼沒小蜘蛛麼?”
宗政昊沉靜的思索,接過朝硯拋過來的儲物戒指道:“因為它是公的。”
“那你知道為什麼有蜘蛛卵的蜘蛛巢穴之中一般隻有母蜘蛛麼?小蜘蛛的父親去哪裡了知道麼?”朝硯繼續問道,宛如詢問幼兒園的小朋友。
宗政昊眨了眨眼睛:“因為它拋棄了母蜘蛛,”他頓了頓,認真道,“渣蜘蛛。”
並不是謾罵,而是定性。
朝硯晃了晃扇子道:“非也非也,因為公蜘蛛它被母蜘蛛吃掉了……”
表情語氣皆陰森,然而宗政昊眨了眨眼睛,一點兒被嚇到的表情都沒有:“為什麼?”
然後朝硯就跟給小朋友講故事一樣講述了一下蜘蛛繁衍的經過,並且確定了他們殺掉的那隻蜘蛛是一隻還沒有結束單身的公蜘蛛。
“嗯,”宗政昊連連點頭,“女人很可怕。”
“人修並不是這樣的,”朝硯糾正道,“隻有昆蟲類的有個彆,不能以偏概全。”
“嗯,”宗政昊認真點頭。
在蜘蛛巢穴之中沒有找到什麼寶物,隻收獲了一堆的儲物戒指,顯然是那蜘蛛無法消化剩下來的。
因為翻看起來太過於繁瑣,兩個人皆是沒看,直接各自分一半收了起來。
接下來的旅程也是極其的順利,雖然遇到了一些凶獸,但是於他二人而言斬殺起來並不算特彆的困難,且每次斬殺過後都會收獲一堆看起來很巨大但是價值不知道多少的東西,秉持著先拿上到時候再說的原則,兩人的儲物戒指被飛速的侵占著。
具體為下。
“這個好像是明華果,帶上吧,”朝硯笑著說道。
“嗯,”宗政昊點頭,然後默默去摘,履行徒弟的職責。
“這個是出塵香,你知道乾什麼用的麼?”朝硯看了係統的簡介也沒有琢磨出來什麼問道。
“不知道,”宗政昊搖頭,畢竟是連公母蜘蛛怎麼繁衍都不知道的一個徒弟。
師父好博學,這是宗政昊的認知,師父都不知道的,他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回去要補充知識,讓自己也變得很博學。
“唔,那也帶上吧,”朝硯索性也不想是乾什麼的了,直接帶上,到時候去兌換的話讓他們鑒定好了。
諸如此類的對話。
十三星之地是真的極其的巨大數十顆星辰隨意行走,偶爾也會察覺到其他人的靈氣波動,不過朝硯選擇的是遠離,並非怕事,而是不想招惹麻煩,既有靈氣波動,那必然是發現了什麼寶貝進行爭鬥,他們貿然前往反而會引發不快。
宗政昊自然是安靜的跟上,連原因都不問。
在此地行了三個月,尋到的東西不計其數,即便宗政昊對於外界缺乏一些感知,在他自己的儲物戒指被塞滿的時候問道:“師父,你是尋寶鼠轉世的麼?”
認真,沉靜,那語氣沒聽出什麼好奇心。
如果尋回在這裡,一準要告訴他:“不是哦,主人可比尋寶鼠厲害。”
尋寶鼠那是憑借血脈上門找寶貝,主人那是站在原地寶物送上門,雖然都是找,但是性質和品質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當然不是,”朝硯搖頭,“你戒指塞滿的話還要繼續曆練麼?不曆練的話我們回去吧。”
以他們現在的實力,適合出竅修士曆練的十三星之地已經沒有太大難度了,來此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找到這個,認識的,塞進去,不認識的,塞進去。
機械重複,毫無意義。
“師父的道侶呢?”宗政昊問道,他記得朝硯說過好像要等道侶出來,現在還沒有等到人。
“不著急一時,”朝硯笑道,“等他出來了想再來再來就是了。”
要不然東西太多他到時候又不知道哪些是他原來有的,哪些是後續撿的了。
“好,”宗政昊點頭道。
朝硯踏空,宗政昊隨之往,可是剛剛登臨高空之中,那本來踏實的地麵卻是驀然被什麼東西侵入了一樣的陷落了下去,成片的山林紛紛下陷,不知道何處翻湧上來的水瞬間將地麵吞沒,那一瞬間仿佛經曆了滄海桑田。
宗政昊明顯是第一次見,眸中有幾分的興趣,朝硯卻是看向了那星辰的一個方向道:“好像有人在呼救。”
這樣大的陷落改變在全是凡人的世界之中隻可能是天災,可是在修士的世界裡麵,卻有可能是什麼力量造成的。
風聲呼嘯,隱隱約約的呼救聲伴隨著浪潮的聲音傳來。
他們一路沒有遇到什麼太大的危險,可是並不代表著這些星辰上沒有危險,否則鴻蒙仙宗也不會在他們入宗之時直接提醒——入了十三星之地曆練後果自負。
也就是說即便仙宗規避風險,還是會有一些不在預料之中的危險會發生。
朝硯跟宗政昊點了一下頭,兩人隱匿氣息朝著那呼救的地方飛了過去。
一息千裡,然而在看到那幾乎將整個海平麵都布滿的腐爛漆黑的身影和無數條條堪比曾經遇到的巨蟒粗細的觸.手時,兩人在數十裡之外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