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長歌發癲 他的小名叫騅奴兒(1 / 2)

屋內穿著一身寢衣的少年赤腳站在地上, 望著一地狼狽,怎麼都想不通為何自己會是最後一名。

美婦人,也就是屋中柳長歌的阿娘。

她聽見屋中突然沒了聲響, 又想到自家兒子那個左性, 一下就驚慌了起來。

“騅奴兒,給娘開開門, 騅奴兒!”她撲到了房門口,不停呼喚著兒子的名字,屋中還是沒有動靜。

柳長歌捂著自己的腦袋, 最後兩眼無神跌坐在一地碎片中,他頭腦脹痛, 心思煩亂, 他甚至不敢去想回到學院之後, 那些同窗會用怎樣的眼神看待自己。

“郎君, 你快想想辦法啊!”門外的柳夫人實在沒有辦法,隻能轉身去找一家之主。

“你先回去吧。”柳司馬長歎了一口氣,給了旁邊下人一個眼神,讓她趕緊扶走夫人,“不要太擔心,長歌是個堅強的孩子。”

送走柳夫人之後,柳司馬緩緩走到兒子房間門口, 從門縫裡看到兒子正坐在一地碎片之中,一副頹廢之態,柳司馬很心疼,可他知道這是必經之路。

他背靠著門緩緩坐下,“長歌。”他叫著兒子的名字,而不是像妻子一樣還喚著兒子的乳名。

屋內的柳長歌沒有回應, 柳司馬知道這個距離他聽的見,隻不過這次的打擊對於一直被捧著的兒子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比不上彆人,比不上白馬書院的安嶠、比不上廣陵書院的賀折雲……

甚至比不上甘泉書院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梁思珪。

“長歌,從小到大所有人對你說的都是你很優秀,你很厲害,包括現在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柳司馬用平和的語氣與兒子說著。

“暫時的落後並算不上什麼……”他與兒子說了很多安慰的話,但是屋內始終沒有任何響動。

柳司馬長歎了一口氣,沉默片刻,都在屋內的柳長歌以為父親已經準備放棄勸慰他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柳司馬略帶哀傷的聲音。

“長歌你還記得阿爹任這揚州司馬已經幾年了嗎?”

屋內柳長歌微微抬頭,看著靠在門上略黑的影子。

他是蹲坐在地上的,阿爹也沒有形象地坐在他的門檻上,父子兩個的高度都差不多。

——六年,他九歲時隨著阿爹從長安來到揚州,已經六年的時間了。

雖然沒有出聲,但是柳長歌在心中回答了阿爹的問題。

屋外的柳司馬也不在乎兒子回不回應他的問題,停頓片刻就用他緩慢的語調繼續說著,他眼神眺望遠方的悠悠白雲。

揚州的天空其實與長安的天空並沒有什麼不同。

“阿爹小的時候,與長歌一樣,人人都誇讚,是遠近聞名的神童,我們這樣的人家雖然不用走科舉這條路,但阿爹還是十歲就過了童子科,十五歲就過了明經科,那個時候你阿翁還在,所以阿爹十六歲就當了官,二十一歲成丁的時候,已經站到了同齡人都不可企及的高度。”

柳司馬緩緩訴說著自己。

“說起來,長歌其實比阿爹還要聰明,至少阿爹做不出像長歌這般有靈氣的詩文,長歌今年也十五歲了,是阿爹沒有用,如果阿爹能有你阿翁五分穩重的話……”

“阿爹……”柳司馬話沒有說完,背後的門板傳來咚的一聲,應該是柳長歌撲到門板上的聲音。

他終於願意與家人溝通,一聲“阿爹”也打斷了柳司馬自責的的話語。

柳長歌為什麼這麼執著名聲,也是想要出名,想要靠著自己帶著家人回到長安。

“我不甘心!阿爹,我不甘心!為什麼,為什麼……我會是第四!”門內身著寢衣的少年淚流滿麵,他頭抵著門板跪在門前,兩手握拳砸在門板上,咚咚的聲響也仿佛敲在門外柳司馬的心上。

他當年年少在長安意氣風發,一張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最後才失了聖心被貶謫出京,做了這個一個揚州司馬。

揚州雖然也是繁華之地,可怎麼能比得上長安呢。

“是阿爹的錯,阿爹那日不應該這麼早收手。”確實如同那日甘泉書院那個學生所說,這四首詩均在伯仲之間,柳司馬本以為以兒子的詩,怎麼也能拿到個第二,卻沒想到結果出來連個第三都沒有撈到。

柳司馬不想讓兒子背上一個弄虛作假的名頭,但也不想像今日一般,讓兒子意誌消沉。

“不關阿爹的事,若是那漫話小報刊登的是我另一首詩,我怎麼會比不上他們三個!”這才是柳長最不甘心的地方,那漫話小報明明拿了他的兩首詩,卻偏偏用了次一等的那一首。

聽到兒子說起這個,屋外柳司馬表情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