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指條明路 馬球呢!我是沒時間打的!……(2 / 2)

梁聿無奈看他們幾個。

雖然身體年齡比這個家夥要小幾歲,但加上上輩子,實際的心理年齡還是要比他們大一些的。

況且他從以前開始就是骨子裡流的都是顏料的文藝青年,打架是被逼無奈,練拳是強身健體……

要他和眼前這夥一看就是熱血小夥的人一起去上演一出青春運動劇,他深覺自己這把文藝老骨頭熬不住,熱血不起來,也燃燒不起來。

打馬球什麼的,彆說一個半月的時間,一個星期的時間他都熬不住……

他整理整理思緒,想想應該怎麼說才能讓這個熱血上頭的少年死心。

最後榮曦光、周靈胥、霍斯個還是沒有說服梁聿,在梁聿家又蹭了一頓臘腸悶飯,吃的飯直頂嗓子眼,終於在梁聿被他們煩的忍不住趕客之前,丟下一句“我們明天還回來勸你的”就跑了。

梁聿還留著點涵養,沒追在這個熱血小夥的馬屁股後麵喊:“快走,以後彆來了!”這樣的話,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他不想吃馬蹄揚起的灰。

次日果然和這個小子說的一般,他們日日準時到梁聿家,不早不晚,掐著午飯的點來,不僅遊說梁聿加入馬球社,宛若個唐僧念經,還要在梁聿家蹭吃蹭喝,連吃帶拿!

對的,帶拿!

柳家夫婦還有梁聿阿娘吃喜酒回來了,次日見到榮曦光幾個,聽說是梁聿同窗,熱情的很,不但把幾個小子的飯碗盛的冒尖,飯菜也十分豐盛。

梁家往年窮的時候,過年都沒有榮曦光人來的這幾日吃的好,榮曦光幾個走的時候,提了一嘴昨日吃的那什麼臘腸好吃,阿公阿婆還有阿娘把家裡有的臘腸、臘肉都給個孩子裝上了,墜的榮曦光那匹寶馬托著一個吃的肚子滾圓的榮小郎君再加上二十幾斤的臘肉臘腸,馬蹄都要沉上不少!

也是這次梁聿家裡給這個貴公子帶的手信,讓府上當家的夫人大娘子多問了幾句,這才知道自家府上的小郎君這幾日都在同窗家中做了什麼。

是不是邀請人家小同窗加入馬球隊,那是他們孩子自己的事情,大人們不管這麼多,但是他們知道“禮不可廢”,又從自家小郎君口中得知那同窗家境也不過是個普通,瞧著頂多稱上一句耕讀之家,他們的同窗平日裡還自己動手劈柴。

也不知道府的夫人腦補了什麼,過幾日一家府上過去一輛大馬車,說是裝的回禮,還有他們家小郎君的口糧。

柳娉娘不過一小戶人家的女子,如何見過這陣仗,一府一個管家,人手一張燙金的禮單帖子,送來的東西倒不是什麼金銀珠寶,均是些瓜果蔬菜還有米麵油糧,但架不住量多呀!

一家一輛大馬車,這家也商量好了,東西雖然各有不同,但細算來每家價格都差不多,唯有榮家送來的稍貴些,但他家送的是筆墨紙硯,榮家族產的便有,算下來也無需太多成本。

“聽小郎君說了,梁小郎家中讀書人多,兩個弟弟也都是在甘泉書院進學的,夫人就準備了些筆墨紙硯,也是勉勵郎君們勤奮讀書。”說話的是榮府的管家,他朝著柳娉娘恭敬行禮,並沒有因為她隻是平頭娘子就對她不恭敬。

以榮府管家為首,霍小侯爺家的,中都督家的,也上前同柳娉娘這穿著麻衣的百姓家娘子行禮,報上送來的禮單。

“小爺帶回去的臘肉和臘腸府上家人都吃著好味,咱家小爺好吃蟹,府上養著的海蟹,送來兩簍,給梁小爺吃個鮮!”霍小侯爺家的這個管事說話雖然溫柔,但聽著語調尖聲細語,再聽這有異於揚州的口音還有這一口“咱家”的自稱,竟是個太監。

這京都來的太監管事都對梁家的當家娘子溫言細語,中都督家的更不用說了。

“回鶻過來的鮮瓜乾果,給幾位小郎君甜甜嘴。”這管家說話與柳娉娘說話時雖然帶著笑,但看他通身氣魄就知道這也是一位在府上說一不二的大管事。

榮曦光幾個也是跟著自家大車的回禮一起過來的,管事安排了這麼多禮物,一家一車,加起來都有大車了,可這位還尤覺不夠,仿佛這禮物再多點,梁聿臉皮上過不去,一不好意思,就能答應他們加入馬球隊了一般。

“這裡麵是葡萄,你放在地窖裡,冬日裡敲開還能吃到新鮮葡萄!回鶻人都是那麼藏葡萄的!”周靈胥彎腰從籮筐裡拿出了一個土疙瘩,抽了榮曦光革帶上掛著的寶石短刀,一點不講究就往這土疙瘩上敲,瞬間塵土飛揚,但也露出了裡麵顆顆飽滿的鮮葡萄。

這季節雖然還沒有入冬,但揚州的葡萄也早就過季不知道多久了,竟然還能在這個時候看到這麼水靈的普通。

榮曦光幾個來了柳家小院多日,都和梁聿幾個一樣熟悉這小院了,霍斯摸了水缸上掛的葫蘆水瓢,舀水就去衝葡萄。

“上回我問周五要,他說自己都不夠吃,這回到舍得給你一大簍子。”霍斯這小子還挺有心眼,知道用這話讓梁聿不得不承情。

還怕梁聿這直心眼的家夥直接說不要,沾滿灰土的葡萄才衝洗乾淨,上頭的水珠都還沒甩掉,榮曦光這家夥就拽了一手葡萄直接塞進梁聿嘴巴裡。

“快來,嘗嘗甜不甜!”

梁聿被迫塞了一嘴,眉頭都還沒皺起來,就看到張期待望著他,十分真誠的臉蛋。

傷人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他嚼碎嘴裡整個的葡萄咽下,眼前這個單純的小子歡喜的和什麼似的,立即又拉來他們已經熟識的二郎、郎開始分葡萄,就連怯生生躲巴在兄長們腿邊瞧著的四郎、五郎都被這個熱情的家夥塞了滿兜的葡萄。

那頭孩子們已經吃上這“回禮”了,可柳娉娘還在發愁,他們家是知禮的人家,當初給個孩子送臘肉、臘腸,不過是看著他們喜歡,又是家裡個小書生的同窗。

如今家裡日子好起來了,大郎能賺銀子,郎君也往家裡送了不少銀子,這點肉不值當什麼,可這個小郎君家回的禮“太重了”。

雖然瞧著隻有一些瓜果蔬菜,稍微值錢一點的可能就是那筆墨紙硯了,可收了禮便要回禮,兩家走動起來,這過年過節來去的禮物也要大差不差,雖然隻是一進一出,但當家的更是知道柴米油鹽貴,她家雖然今年有了些銀子,可又不是長久的進項,怎麼和這些官宦人家走禮?

柳娉娘心中雖愁著,但知道好壞,家客人上門,她心中再多想法都沒在臉上露出,免得丟了郎君和孩子的麵子,隻是終究忐忑。

還是何入海今日正好休了一日的假,來柳家瞧娘子和小兒子,正巧就碰見的這樁事。

老頭什麼人呀,早年隨著先梁公走南闖北,後來又跟著後麵那位主家,下至白丁上到官宦,形形色色不知見了多少人,柳娉娘不過眼神微微閃躲,他那好似比乾的七巧玲心轉眼便猜透自家郎君的大娘子為何憂慮。

郎君還沒空與大娘子說底細,他卻是知道的,上前一步替大娘子接過了話頭,收下了禮單。

家管家原以為這鶴發童顏的老人家是梁家的長輩,聽他自我介紹後才知道,這原來是梁家的大總管。

這梁家還有管事?不是說就一個普通農家,勉強算個耕讀之家,郎君們的小同窗平日還要自己砍柴擔水的嗎?

不管家的管事心中如何詫異,麵上自然是不露分毫,都與這“身份與他們相當”的管事客客氣氣的。

倒是柳娉娘見著何入海如此介紹自己,急忙道:“何叔對先考有恩,我家郎君是把他當父親一般尊敬,我同孩子們也是這般!”

柳娉娘這麼急急說,也是不想讓人把何入海當成普通的仆人。

“我原先是先梁公身邊的仆人,早年隨著先梁公雲遊……”何入海話未說完,留了一般,但足夠讓家的管家知道——哦,這位是服侍過老太爺的老人,有功勞有苦勞。

不管心裡如何想,麵上多給他一分尊敬又如何。

也是又得到一個消息,這梁家從前怕是也闊過,如今到不知如何了。

俗話言“前十年看父敬子,後十年看子敬父”,他們人今日到梁家還隻瞧見一院婦孺,稍微瞧著有點分量的男人也不過是先梁公從前的書童,正經的梁家家主還未見著呢。

不過聽小郎君提到過一兩句,他那小同窗的父親,從前好似是這揚州一個蒙學私塾的書生。

幾家人換了名帖,主要還是家把自家的名帖給梁家,這些都是柳娉娘不懂的,平頭百姓家走動,除了梁勉那幾個讀書人的同窗,從沒有下什麼帖子的,而梁勉那幾個好友也都不是重規矩的。

從前來往,都是梁勉提著一壺好酒就去了,又或者他們懷裡揣著一疊好詩文便來了。

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注1)

個管家留下一院的禮品,帶著空馬車走了。

他們走了,他們家的小郎君卻沒肯走。

瞧梁聿吃了他們喂的葡萄,這幾個小郎君們大約是以為他們的誠意(葡萄)終於打動了某個鐵石心腸的家夥,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一個個圍在梁聿周身勾勾纏纏,話也不明說,一副羞答答模樣,活像梁聿今天一氣娶了個小媳婦。

“做什麼!”葡萄咽下去了,梁聿就先暫且忘了,瞧著個煩了他數日的家夥又不耐煩起來。

還不如之前纏著他說《西遊記》呢,至少他說上一段就能解放了,現在這樣,老要求他做不到的事情乾什麼!

他就一個畫畫的,要是叫他蹴鞠,他還能勉強給你踢踢,畢竟當初在現代的時候瞧著國足都恨不得自己上了,中學的時候幾個小孩也是在一起做過頂替國足,壯大中國男足的熱血少年之夢。

當然後來也就那樣了,中考並不比高考輕鬆多少,當年補習班還沒被整治,曾經一起和廣場舞大媽搶地盤踢球的孩子們周一到周五學校課堂見,足球還沒抄起來,文化課老師夾著教案進來一句:“體育老師有事/病假。”

應該是休息日的周末:昨天班主任才在周五班會課耳提麵命“好好完成功課,出去玩不要到危險的地方”,今天就在補習班看見一模一樣的麵孔。

曾經一起踢球做夢的小夥伴,都成了一起寫奧數的同桌。

經曆過上輩子的梁聿:我不愛學習,都是有道理的!

現在梁聿又碰到了想要拉著他一起做夢的小夥伴,但梁聿已經不是那個梁聿,他過了做夢的年紀。

他最近白天被榮曦光幾個纏著,偶爾晚上阿爹回家,他還要給阿爹上物理課。

他爹一貫地披星戴月歸來,冰涼的身軀怕凍著他娘子,就不怕凍著他兒子,晚了直接蹭兒子的床睡,大腳踹踹兒子屁股,還能得到一個暖好的被窩。

要是還有精力,那就不做人,把都已經睡著的兒子叫起來,討論學術問題。

梁聿:這要擱現代,高低以後拔你氧氣管加放棄治療套餐!

當然,這都是說笑。

瞧他阿爹這中氣十足,提著棍子能追他好幾個山頭的模樣,指不定誰活過誰,他和阿爹也不過差了個二十不到罷了。

想想到時候九十歲的阿爹送走七十歲的他,白發人送白發人,阿爹沒吃到他香火,他先吃到阿爹香火,想想也是蠻刺激的。

梁聿腦中滿是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讓梁勉知道他這大兒子小腦瓜子裡想的都是什麼東西,估計下次回來都不是寒風吹的身子凍一下兒子怎麼簡單了。

梁聿也是磨難,白天晚上都有人指著他做事。

晚上那個是他便宜親老子,他再不願意也推不掉,白天這仨又不是他兒子,他還推不掉嗎?

說什麼都不乾!

可這仨成日的來,風吹日曬的騎著馬來往揚州城和柳家村,張小俊臉瞅著都黑了不止一度。

“算了!”他歎氣。

榮曦光眼睛一亮:“梁聿,你答應了?”

他還以為梁聿這聲“算了”就是屈服了。

梁聿:做夢,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

“你們在這纏著我都有小半月過去了,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早放棄的話,早就另外找到了人選,估計早就訓練上了。”

時間全浪費在他身上,何必呢?

他還是個不知潛力的門外漢。

周靈胥聽見他的話,小臉卻快皺成苦菊一般。

“如果我們能找的到人的話,也就不在這裡纏著你了。”

其實他們不缺替補的人,隻不過是缺馬術精湛,又能打架的家夥。

是的,在他們人眼裡,打馬球就好似在馬上打架,而梁聿就是那個他們看中的,馬術好,又會打架的優質馬球選手。

“我給你們指個明路。”梁聿也是真被這仨纏怕了,四大書院冬季馬球賽的事他不清楚,但他知道有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