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一身富貴 世人均是敬羅衫(1 / 2)

牙行梁聿是頭一次來, 不過這幾個匠人確實不錯,看來王先令家原先也有經營印刷行業的。

趁著牙人去弄契約等瑣碎事,梁聿在待客廳裡偷偷與團圓咬耳朵。

團圓與他說些自個打聽到的八卦,梁聿這才知道文思街倒了幾家書鋪, 背後的主家都是前刺史王家, 書鋪低價拋售, 若無差池的話,應當都是被榮四掌櫃的收入囊中的。

榮四掌櫃的如今管的是那家的庶務, 梁聿不會多嘴多舌去打聽,不過因著他與九郎交好, 日常相處中也從九郎哪裡聽說了, 現如今在外人眼裡還是一家的榮府, 私底下早就分開過了,榮府大房、二房都是各管各府。

大房便是九郎家,而二房則是當朝尚書左仆射。

看在梁聿這一身值不少錢的行頭上,牙行中人辦事格外的麻利,梁聿和團圓兩人悄悄話還沒說了幾句,中人打頭捧著幾張契約,後頭或許是仆人或許是學徒的小子手捧著筆墨紙硯前來伺候。

“小郎君請。”打梁聿進來, 這中人的腰就沒徹底直過。

什麼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著梁聿在契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筆的墨都沾上了, 梁聿卻坐在原地紋絲未動,對著團圓使了個眼神, 團圓便立刻上前,在契書上簽下了“何文山”三字。

那中人瞧了一眼,隻道這名字便是梁聿的名字,送人出去時便帶姓稱呼了一句“何小郎君”, 卻不想得來梁聿詫異一眼還有團圓的一瞪眼。

“我家郎君可不姓何!”契書上簽的是他的大名,又不是郎君的!

“這……”可不就尷尬了嗎?

中人往日巧舌如簧的這張嘴此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尷尬,而就他躊躇的這片刻,梁聿和團圓已經一前一後撩袍出了牙行的大門。

最後他也隻得遠遠追上去喊上一句:“小郎君走好,下回再來!”

梁聿與團圓和來牙行的一客人錯身而過,觀那人衣衫便知再文雅不過的一書生了。

雖不認識,但同為讀書人,又迎麵碰上,梁聿還是同他點點頭,也不用互通姓名,便算是雙方招呼過了。

送走梁聿的中人還在門口站著,此刻正好迎接這位新的客人。

這書生應當是與中人還有幾分交情,兩人前後往牙行裡去時還閒聊了幾句,中人在這些達官貴人麵前約莫是習慣了扮演個小醜的身份,便把剛才自己叫錯了人姓的事當個笑話同書生說起。

書生也是個會說場麵話的,站在中人角度說了幾句話,才把話鋒轉到方才錯身而過的小郎君身上。

“我瞧他腰間革帶上的玉鉈尾雕的是小篆的“梁”字。”書生是個博識多才的。

“那麼說來,這位小郎君姓梁?!”這個姓卻是把中人一驚。

書生點頭,“應當沒錯了,我瞧他腰間係的那塊玉佩,應當是來自禹州平雲坊的大匠人,他又姓梁,那應當是來自禹州梁氏沒錯了。”他語氣淡淡,卻連同這小郎君的背後家族都給猜測了出來。

這書生應當也是有些本事與地位的,中人聽他如此說,立即深信不疑,喃喃道:“不怪剛才我與這小郎君說起新刺史的時候,這小郎君連眉毛都不動一下的!”

這方的對話與早就離開牙行的梁聿是無關了,梁聿這邊牙行事辦的快,他的時間也就充裕起來,他打馬自個去了陳氏藥鋪,叫團圓領著幾個新買來的匠人去到工坊,洗洗身上臟汙,再吃一頓飽飯,把人先安頓下來再說。

跨越了半個城的距離,梁聿循著阿婆的話找到了陳家藥鋪的新鋪子。

藥鋪上的招牌是舊的,不過門板上的漆卻是新刷的,鋪子兩邊掛著的“百病草藥安神護,藥量取法皆謹慎”對聯也是嶄新的。

梁聿也有幾年沒有見過陳家的舅公了,這位舅公是他阿婆的兄長,他掃視了一圈,沒在屋裡瞧見老人模樣的大夫。

他邁步進去,第一眼對上的就是藥鋪裡供奉的藥王孫思邈,一排整齊的藥櫃立在屋子一側,前頭站著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藥童。

“客人抓藥還是看大夫?”藥童算不上熱情,但言語間也不失禮貌。

也確實,藥鋪可學不得其他鋪子迎來往送的那一套,可不能說些“歡迎光臨”“下回再來”的話語,這不是在咒人家生病嗎?

這般便是恰恰好。

梁聿瞧這藥童眉眼,有幾分相似他阿婆,想來就是陳家的子嗣了,就是不知是舅舅還是表兄。

他乾脆省了稱呼,上前一步行了一後輩禮,把手中帶來的糕點禮物放到櫃台上,才道:“雖然是來抓藥的,但也是來走親戚的,我阿婆說陳家新搬了鋪子,她忙著家中事,便遣我來認認門,送上些薄禮。”

不管出門原因到底為了什麼,如今進了陳家鋪子,這就是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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