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苗和陳佩忍不住一陣竊笑。
曾枚的辦公室在八樓，出了電梯，迎麵就見到何萱帶著助理往這邊走，拉著個臉，臉色陰沉。
見到嚴晴舒，她停了下來，沒好氣地衝嚴晴舒哼了聲，陰陽怪氣地道：“嚴晴舒你可以啊，跟我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套是吧，哼，還不是撿了我不要的東西？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嚴晴舒被她懟得有點懵，我怎麼了我，這不是剛見麵麼，咋，咱隔著空氣鬥過法了？
她心裡吐槽，麵上卻笑笑：“這就不勞何老師操心了，有空你還是管好自己吧，你們躲狗仔的樣子真的很狼狽。”
“你……”
何萱大怒，正要罵她，她卻已經大步地揚長而去，頓時氣更不打一處來。
嚴晴舒走出好幾步都還能聽到她跺腳的聲音，高跟鞋和地板磚相碰的聲音清脆急促。
她忍不住問徐苗：“何萱今天怎麼回事，吃槍藥啦？”
平時雖然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也沒像今天這樣主動找架吵啊。
徐苗笑笑，“可能是何老師心情不好咧。”
嚴晴舒哼哼兩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也有事瞞著我，被你們瞞著，我還沒心情不好呢。”
“這可不關我們的事，是枚姐交代的。”徐苗一麵辯解，一麵幫她推開了曾枚辦公室的門。
“枚姐，人我們可幫你接回來了，有什麼消息你親自跟晴晴姐宣布吧，我們先走了。”
“去吧去吧。”曾枚揮揮手，笑著招呼嚴晴舒，“晴晴快來坐，辛苦了吧？”
“還行，不怎麼辛苦。”嚴晴舒一臉乖巧地回答道。
這副模樣讓曾枚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好，真讓人省心呐這孩子！
她笑眯眯地道：“原本我是打算讓你錄完節目之後繼續休息的，但是現在恐怕不行了，咱們還得再辛苦幾天。”
嚴晴舒哦了聲，眼睛一眨，“枚姐你先彆說，讓我猜猜。”
曾枚語氣一頓，饒有興致地問：“你知道了？徐苗她們告訴你的？”
那還真是不關徐苗和陳佩的事，她們倆嘴緊得很。
嚴晴舒搖搖頭，如實相告：“昨晚節目後采，結束的時候林導忽然跟我說，恭喜我又要演女一號了，剛才在電梯門口碰到何萱，她說什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說我撿了她不要的東西。”
“枚姐，《夏末狂想》真的換女主角了？”
除了這件事，嚴晴舒實在想不出她和何萱還在哪件事上有交集。
曾枚聽了哈哈一笑，往後一仰，靠在老板椅裡，伸手在抽屜裡拿出一份合同遞給她。
“簽了吧，簽完你就是《夏末狂想》的女一號了。”
還真是這件事，嚴晴舒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合同封麵，伸手打開，一邊看一邊問：“枚姐你怎麼談下來的？”
“我之前不是跟張啟明吃了頓飯麼，拜托了他，有消息就告訴我。”曾枚笑道，神情中有少許得意，“何萱在大家都趕戲的時候請假，說要去參加活動，結果出來之後是跟宋呈去約會，程導氣壞了，張啟明說那件事後程導總琢磨著換人，而且何萱跟齊賀配合得也不好。”
“你還不知道吧？齊賀的粉絲跟何萱的粉絲鬨起來了。”
嚴晴舒一愣，“……為什麼？覺得何萱搶了她們哥哥的風頭？”
“有點兒這個意思，齊賀的粉絲霸道，連劇組官宣的排名先後都要爭，但何萱死忠也不少的，據說這次吵起來是因為應援的事，他們粉絲後援會都趕巧了，挑在同一天送應援車過去，不知道哪邊先起的頭，反正後來是互相嫌棄對方，就鬨了不愉快。”
嚴晴舒聽了直皺眉：“這有什麼爭的必要嗎？”
“怎麼沒必要。”曾枚笑著歎氣，“人氣就是流量，誰的流量大，影響力就大，話語權就多，難道你想不通？”
嚴晴舒眨眨眼，沒吭聲。
曾枚接著道：“你以為程導願意用你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影響力不如何萱，這樣跟齊賀就沒有爭的可能性了，可以老實點不作妖，而且演技也還過得去。”
要是想選一個比何萱更有流量的女演員，也不是不可能，隻要程導肯花時間，總能找到合適的，隻是那樣的話，又很可能重演前麵的情況。
“都是流量藝人的話，風險太大了。”嚴晴舒點頭道，說著又笑，“這麼說我還是很適合的，至少我絕對不可能搶男主角的風頭。”
曾枚笑了聲，說這樣也好，“不是一番就不用扛收視，也好，壓力小點。”
嚴晴舒拿起一旁的筆，兩三下簽好名，把合同推回去給曾枚，問什麼時候進組。
她琢磨著，“要是還能休息幾天，我就請人吃飯去，都說好了的。”
“請人吃飯？誰啊？”曾枚有些好奇，但也沒等她回答，直接道，“你甭想了，明天就進組，你今晚得熟悉熟悉劇本。”
嚴晴舒頓時傻眼，“……啥？明天就進組？”
“是啊，不然你以為呢。”曾枚被她的反應逗樂了，“人家可是六月份就開始拍了，齊賀隻簽了九十天檔期，多一天都不肯，現在沒剩多少天了，所以你必須立刻進組。”
嚴晴舒聽了忍不住歎氣，漂亮的眉毛都糾結起來，抬起手啃了一下指甲。
曾枚見她這麼苦惱，就問：“所以你要請誰吃飯？”
她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否則嚴晴舒不至於這麼慎重，也犯不著這麼糾結，否則大可以說沒時間，暫時推了。
嚴晴舒抬眼看了她一下，猶猶豫豫地應道：“……是朋友。”
她這態度看起來有些奇怪，像是不太能準確界定對方的身份似的，曾枚忍不住更加好奇。
“朋友？誰啊，圈內的，還是圈外的？”
“當然是圈外的。”嚴晴舒摸了摸臉，有些不好意思，“佩佩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這次錄節目之前，我爸媽讓我去相了一次親。”
曾枚一愣，立刻坐直了身，“沒有啊，還有這回事？”
她抱怨道：“這個陳佩，怎麼這麼重要的事都不說，她就這麼照顧你的？”
嚴晴舒剛想替陳佩解釋，就聽見辦公室門推開了，陳佩拿著一個紙盒進來，問嚴晴舒這是什麼，還要不要。
嚴晴舒一看，盒子的外殼上印著容醫大的校門，她想起來是厲江籬送給她的禮物，忙接過來。
解釋道：“這是頸椎按摩儀，厲醫生送給我的，是他的比賽獎品，正好，明天進組，就帶上一起吧。”
曾枚聽到“厲醫生”這個稱呼，不知道是誰，就疑惑地看著她。
陳佩倒是想起來了，“哦哦哦，就是上回咱們在花弄影見的那位是吧，你們還有聯係啊？”
“送外賣遇見的，錄節目不是得自己做菜麼，我爸讓他教我，所以一來二去就熟了唄。”
嚴晴舒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耳朵尖都有些發熱。
曾枚見狀更好奇了，正要問什麼，陳佩已經搶先開口，問她道：“枚姐，你們剛才說什麼呢，我好像……聽到了我的名字？是不是我工作哪裡做的不好啊？”
“對，我正想批評你。”曾枚回過神來，暫時將內心的疑惑拋開，看向陳佩問道，“晴晴去相親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是不是她腦子一熱跟人領證去了，你也不打算告訴我？”
“我沒有！”陳佩覺得自己很冤，“是晴晴姐說的，她跟那人絕對不可能的，我才想著反正也沒成，這才沒說的，那天他還遲到了呢！”
說到這裡她扭頭看向嚴晴舒，“是吧，晴晴姐？”
嚴晴舒抿了一下唇，替厲江籬解釋：“那是因為那天時間不對，他才下夜班，又碰到病人有事，所以才遲到的，又不是故意。”
陳佩點點頭，剛要說什麼，又覺得不對勁，“……不是，晴晴姐，我覺得你現在語氣很不對勁。”
嚴晴舒一愣，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靠向椅子另一邊，“怎、怎麼不對勁了……沒有吧。”
“有，你就是有。”陳佩肯定地點點頭，“而且你們不是沒成麼，為什麼他還送禮物給你？”
嚴晴舒辯解道：“這是他比賽的獎品，他沒用武之地，才給我的，我節目殺青……”
“Stop！停！先彆說了！”
曾枚的輕喝聲蓋過了倆人的爭論，她們停了下來，一起轉頭看向曾枚。
曾枚看著這倆人，沒好氣地道：“我是聽懂了，這什麼醫生就是晴晴的相親對象是不是？”
倆人一起點點頭，異口同聲：“是啊。”
說完彼此對視一眼，忍不住都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曾枚嘖了聲，一拍桌子，“不許笑！都老實點，一五一十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陳佩慫得最快，立刻將嚴晴舒和厲江籬相親的事說了，但她畢竟不是當事人，嚴晴舒和厲江籬談話時她又出了包廂，所以說得很簡單。
曾枚吐槽道：“乾巴巴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晴晴你來說。”
嚴晴舒眨眼，“說什麼？就是佩佩說的這樣啊，我爸不願意我找個圈內的男朋友，就給我介紹他同事的兒子，我跟他當時就……嗯……”
她頓了頓，一撇嘴，“很默契，互相幫對方編理由，他覺得我會上熱搜會很多沒必要的麻煩，我就回家跟我爸媽說外科醫生出軌率很高呢風險那麼大，到這裡就應該沒下文了。”
“誰知道後來我出去閒逛又碰見他，錄節目我要送外賣啊，節目組又沒給我規定必須送哪個區的，我就想著送我家附近的，起碼路是熟的，結果我家就在醫院附近，每天都會送醫院的外賣，就會經常見到。”
“後來，我們劇組盒飯很貴，我想自己做，但又不怎麼會，爸爸就建議我跟他取取經，他這個人很熱心的，我爸跟他說了，他還主動問我是不是，本來我還不好意思麻煩他，但他都送上門來了……”
嚴晴舒說到這裡停頓下來，抬手捂了捂臉，忍不住一直笑，像是在說一件多搞笑的事。
曾枚和陳佩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對視一眼，互相衝對方使了個眼色。
然而嚴晴舒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笑著笑著又忽然變得意興闌珊，笑容漸漸收回去，變回平常的溫柔淡笑，耳尖的紅暈也散開了。
“晴晴，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曾枚單刀直入地問道。
嚴晴舒似乎被她的問題驚了一下，眼睫劇烈顫動起來，神情變得緊張起來，臉色都有些發白。
她下意識地否認：“我、我……我沒有……”
但聲音聽來飄飄忽忽的，一聽就很心虛。
可能她自己也意識到了，便抿著唇，又垂下了眼，一副被人戳破心事的委屈樣子，忍不住噘了噘嘴。
曾枚一時失笑，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說：“看來這次錄節目你的收獲確實很大，希望你能保持住這個狀態，進組以後肯定會順利很多，你到時候要是投入不進去，就把和你演對手戲的男演員想象成你的這位……”
她頓了一下，問陳佩：“她相親對象姓什麼？”
陳佩剛想說她也不知道，嚴晴舒就搶先一步道：“厲，嚴厲的厲。”
“嗯，你就想象成你的這位厲醫生，應該就順利很多了。”曾枚說完又嘖了聲，調侃道，“要不你勇敢點，直接撲倒他，我看好你哦，看看，cp名都是現成的，嚴厲cp。”
嚴晴舒聞言又一愣，連連擺手，搖頭道：“不、不行的……哪能這樣……”
強迫彆人接受不願意接受的事物，彆人彆扭，她也彆扭。
不等曾枚再說什麼，她忙問：“劇本呢？我想現在就開始看。”
曾枚把簽好的合同掃描發給劇組，“已經發到你郵箱了，要好好演，知道嗎？”
嚴晴舒點點頭，拜托陳佩去幫她把平板電腦拿過來。
陳佩問道：“需要打印紙質版的嗎？”
“最好可以，謝謝。”
等劇本的時候她給厲江籬發信息，跟他道歉，說最近沒辦法請他吃飯了。
剛發完信息，徐苗過來了，提著嚴晴舒的外賣，嚴晴舒結果一看，歎口氣，“又是蔬菜沙拉啊。”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誰叫你是女君子呢？”曾枚笑道。
她再次歎口氣，一低頭，發現厲江籬回她信息了。
【工作為重，吃飯的事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
嚴晴舒忍不住嘴角一翹。
這是個讓人感覺很好的詞，好像說出來都會讓她覺得，和這個人還有大把大把的以後和未來。
【我要進組拍戲了，回來一定請你吃飯。】
【什麼時候？】
【明天進組，今天要看劇本。】
【才拿到的劇本？】
嚴晴舒回了個貓貓點頭的表情包，他就說：【感覺就像……我以前有個老師，因為工作原因把期中小考推遲了，突然有一天晚上在群裡冒泡，說同學們今晚抽空看看書我們明天利用一節課進行一下期中小測[汗]】
【劇本應該字數很多吧，半天看得完麼？】
嚴晴舒忍俊不禁，想到他確實不懂劇組這些事，就解釋道：【一般情況下，好多不能演員是拿不到全部劇本的，就算拿到全部劇本背熟了，也可以現場飛頁，就是現改，現狀是我們一般在簽約時能看到前幾集完整劇本和分集大綱。】
厲江籬：【為什麼，這不會妨礙演員理解角色嗎？】
嚴晴舒：【原因比較多，有的有全本，但不給看全本，怕你不接然後泄密，有的是邊寫邊拍，確實給不了全本，還有的在拍攝過程中各種原因改戲，就是我上麵說的現場飛頁。】
厲江籬：【那你這次也是？】
嚴晴舒：【不太一樣，我這次是頂替原來的女主角進去的，劇本已經齊全了，所以導演給了我完整劇本和分集大綱。】
厲江籬又問她拍多久，她回憶了一下合同上的內容：【簽了三十五天。】
這些事對於厲江籬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他忍不住感慨：【感覺是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嚴晴舒看到這句話，不知怎麼的，眼前浮現出他的笑臉。
坦誠的，輕鬆的笑臉，甚至帶著一些好奇，既不為自己不懂這些而不好意思，也不會覺得她的分享是在賣弄炫耀。
她忍不住問：【你想來探班，看看拍戲現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