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菁一愣,“秦叔叔說他拿我當兒媳婦,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秦烈把火機塞進褲子口袋,邊走邊笑:“行啊,他說的你找他去,他今年還不到六十呢,沒準還能跟你湊湊。”
徐菁臉都白了,聲音發抖:“秦烈,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喜歡你那麼久。”
他不耐打斷:“那是你的事。”
徐
菁被他的態度刺激到了,“我喜歡你你不當回事,那個網紅喜歡你你就當寶一樣?”
秦烈漫不經心地掐煙,“那又怎樣?”
“你……我想跟你聊聊,你出來我們見一麵。”
“沒時間。”
“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對彆人或許有,對你永遠沒有。”
徐菁忍怒:“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去你消防隊,我對彆人說我是你未婚妻,你對我始亂終棄。”
秦烈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嘲諷的意思有些濃:“威脅我?你試試!”
他語氣其實並不重,可話語落下卻有極重的力量,她不甘:“你真喜歡上那個網紅了?聽說你還帶她去給向興過生日了?她到底哪裡比我好?”
秦烈叼著煙,冷硬的輪廓在陰影下顯得模糊,說話時有些漫不經心:
“彆拿她跟你比,你們不是一類人。”
“不是一類人?那你說說我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
日頭正暖,秦烈忽而有些倦,打著這通沒意思的電話倒不如跟小姑娘聊聊貓狗。
徐菁冷笑:“我去搜過她的資料,她長得不錯,人漂亮身材好,笑得也甜,你就喜歡這種的是吧?你看不上我我無所謂,但秦烈,人家能看上你嗎?你不就是個消防員?一個月工資還不夠她買個包了吧?你跟她在一起,連她都養不起還想養孩子?她起初跟你時自然心甘情願,可久了等她嘗到生活的苦頭,等她知道有情並不能飲水飽,等她受了彆人的誘惑,她就會心生埋怨。”
徐菁嗤嗤笑了聲,她喜歡秦烈那麼多年,他們家世相當,雙方父母都很認可彼此,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可秦烈不這樣認為,他說念軍校就去念軍校,他說跟家裡決裂就決裂,他走的沒有絲毫猶豫,她不喜歡他當消防員,她想秦烈回家繼承家業,這樣她能很自豪地對彆人介紹,說秦烈是她男朋友。她無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僅是個收入低社會地位低的消防員,可她同樣無法忍受自己割舍對秦烈的感情,她一邊放不下世俗的誘惑,一邊放不下他的誘惑,她矛盾地待在原地等他回頭,或許哪天他不做消防員,或許他會妥協,知道她是最合適他的人。
她每次打聽秦烈的事,向興那群人卻一個字不提,可他們卻輕易接受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網紅,憑什麼啊?明明秦叔叔早就說過她跟秦烈最配,明明她
認識秦烈這麼久,可竟然會被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網紅插隊。
他看不上她,她也不會讓彆人輕易得逞。
她笑:“秦烈你我都知道,你一貫對女人要求極高,不僅是外表上那些,你要一個女人無條件站在你身邊,永不背棄。但你能保證她對你的感情永遠不會變?你不能,你倒是很喜歡她,可你想想就憑你一個消防員,你配擁有這麼好的東西?”
秦烈聽笑了:“那你配嗎
?”
在徐菁愣住之時,他毫不留情:“你也不配。”
徐菁掛了電話就後悔了,她不該說那些話去諷刺他,可她又氣他走上這條路,做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做消防員?如果做彆的職業,她真的可以將就一下,更努力地去追他,可他卻一點遐想不給她留,她家世好,身邊的朋友找的男朋友都很上的了台麵,平常不是去國外購物就是去國外度假,可那些秦烈都不能給她,她怨過他,幻想過他為她放棄職業回到那個圈子裡,可那分明隻是幻想,秦烈甚至沒有正眼瞧過她,她於他自始至終就是個不相乾的人。
他像烈焰一樣張狂,而她注定不能滅他的火。
但她不甘心。
下麵幾天,新橋中隊的隊員們終於知道什麼叫暴風驟雨,以前隻知道秦烈要求嚴格,訓練人的手段多,比起其他中隊,他們新橋中隊不僅訓練量大,還講究科學訓練,可問題是再科學的手段那都是要練的,從前苦是苦了點,到底還能忍受,可最近秦隊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訓練手段花樣百出,還引進美國一套專業的訓練體係,雖然作為試點單位他們很有麵子,可問題是寶寶身體苦啊。
“秦隊該不會是欲求不滿吧?”
“我覺得有可能,你看他天天在隊裡訓練,家都不回,要是有個女人去消耗一下他的體力就好了。”
眾人對視一眼,跪求李小姐早點把秦隊給收了,省得天天折磨他們。
下傍晚時,秦烈接到消息:“劉坤殉職了。”
秦烈專門請了假去參加劉坤的追悼會,去追悼會的路上他回憶著這位軍校時認識的朋友,這才覺得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其實他們很少聯係,消防隊裡大家都不怎麼用手機,男人又不愛發朋友圈,平常隻有係統裡有活動,偶爾會碰個麵,這樣一算,他們倒是有一年多沒見著了。
軍校畢業後他們是為數不多選擇進消防的。
做這一行經常有同行犧牲,但他沒想到劉坤會在其中。
追悼會現場聚集了不少自發來送行的市民,秦烈在現場遇到了幾個熟人,打完招呼,追悼會結束後他要走,被人叫住。
一身黑衣的女人站在那像是風一吹就能倒。
“秦烈,那天在火鍋店,你都知道了吧?”
秦烈沒說話,抽了根煙點上,她看向靈堂,低頭說:
“是我的錯,結婚的時候以為什麼都可以忍,不經常回家算什麼,錢少點算什麼,生活困難點算什麼,沒人陪算什麼,我以為這些我都可以克服的,結婚後,我身體不好一直要不到孩子,他父母催得緊,我壓力特彆大,可他卻什麼都不能幫我,後來我好不容易要到孩子,卻因為身體不好,一直待在家保胎,那時候我想他能回去陪陪我,可他連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後來孩子沒保住,他很愧疚,自責沒保護好我,可這又有什麼用?孩子沒了以後我身體受損,這麼多年也沒要到孩子,我的青春耗在了他身上,耗在這絕望的狀態中。”
“他假期少,我一個人特彆寂寞,每次他出任務還得為他擔驚受怕。你們是不是以為你們出任務時隻有你們自己一顆心提著?哪個消防員的家屬不是一聽說有重大險情,就怕的要命?”
“我當然知道你們都很偉大,可作為一個女人我隻想自私地為自己活著,你們忠於國家,舍己為民,可那些既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當被子用,我餓了冷了就想有人陪我一下。”
她說著說著哭了起來,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不真實。
“去年他在火災裡受了傷你應該知道吧?我也不想的,我想過離婚,卻又覺得愧對於他,但是不久前我們好好談過一次,他說可能要升職了,以後不會那麼忙,會多回家好好陪我補償我,我想清楚了要跟他好好過,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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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哭邊搖頭,“我知道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你恐怕心裡還是瞧不起我,覺得我對不起劉坤,確實這都是我的錯,我隻想找你說說話,說說我的苦楚,或許這樣能讓我的內疚感少一些,讓我沒那麼自責,或許這樣我心裡會舒坦點,不後悔曾經犯下的錯。”
帽簷蓋住秦烈冷硬的眉眼,寒風中他聲音像被打磨過的砂紙,“你保重吧。”
身後傳來女人的哭聲,他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