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診療時間(1 / 2)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霜葉才結束了這晚通宵加班的宿命,遊魂般回到臨也的公寓。

兩個小時前經曆過怎樣勾心鬥角、跌宕起伏,充滿了鮮血與硝煙的加班過程她已經半點都不想再回憶了,此時此刻,她隻想像條鹹魚一樣躺在客廳的折疊躺椅上休息,順便督促一下旁邊替她處理傷口的密醫的動作。

“那個,新羅先生,接下來請你務必要溫柔一些,不要讓我過多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痛。”

她之所以會抱有這樣多餘的擔憂,完全是因為對方是一位作為醫生來講資曆和麵容都過分年輕,讓人懷疑他是個沒有行醫執照就敢出來混的地下密醫。不過據聞他在接待過的顧客之間風評還算不錯,而且對於霜葉這種無法送去醫院給普通醫生診斷的傷患,似乎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了。

況且就算他看起來是個工作與私下時間都會穿著白大褂,頗有些神經性質的變態,霜葉也會選擇仍然按捺不動,隻是因為她信賴著臨也,這麼一個說起來簡單又不靠譜的理由。

而這名戴著黑框眼鏡的清秀青年在聽見她說的話後,臉上不由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扭頭看向了他的昔日同窗折原臨也。

“你平時到底教了這孩子什麼啊,為什麼會說出這麼奇奇怪怪的話……”

他說完又回頭看了看霜葉,義正言辭地說道:“事先說明,我的身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屬於另一位完美的女性了哦,現在就算你是個可愛的十六歲JK對我說這種下流的話我也是不會……”

“下流的是你才對。”霜葉麵無表情地將這句詆毀反彈給了他:“心理下流的人看誰都下流,變態眼鏡。而且我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從高中輟學了,叫我JK不太合適。”

岸穀新羅被這番話給噎了一下,立馬試圖以‘你家的孩子怎麼這樣’的眼神與她的監護人進行思想上的交流,然而對麵的折原臨也卻露出一個‘我可管不了她’的無奈表情,攤了攤手。

“她可不是我家的孩子哦。”

臨也慵懶地倚靠在桌麵邊緣,幾根纖細的手指提著馬克杯的手柄,在緩慢地將裡麵滾燙的牛奶吹涼的同時,抬眼似笑非笑地對他說:“小霜葉和我,可是另一種更加複雜和密不可分的關係。”

新羅:“……”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折原臨也!

他的腦洞一瞬間就飛到了不可描述的宇宙裡去了。

不過閒話歸閒話,新羅作為密醫的當務之急還是需要給霜葉處理好傷口才行。

拿起醫用剪刀剪開霜葉之前為了進行緊急止血處理而撕下來包紮的襯衣布料,那塊浸透了殷紅的襯衫與血肉黏在一塊,撕下來的瞬間讓霜葉發出了抽氣的聲音。

但她很快就忍受住並閉嘴了。

正如她不喜歡跟彆人講述自己過去的故事,在此刻也不喜歡張口宣揚自己的痛楚。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類能真正對其他個體的經曆感同身受的。

霜葉隻是垂著眸,不發一言地注視著新羅,看他儘職儘責的俯身檢查她肩頭那道猙獰傷口裡有無骨骼破碎,與傷口附近組織失活的程度。那張不知不覺間轉向蒼白的臉龐落在他人的眼中,好比在風的故裡尋不到落腳點的一瓣薄荷色,無意識的流露出一股符合這個花季年齡的脆弱感。

好在新羅給她打了局部麻醉之後這種狀況就好多了,她的麵容也清晰可見的得到了舒緩。就在新羅繼續為她進行消毒與清創時,霜葉的身旁忽然覆蓋了一道陰影。

“這是自我遇到你的這幾年來,你第一次受傷吧。”

臨也的聲音在她耳邊極近的距離響起,讓霜葉的感官神經頓時警覺,然而他卻隻是單純的將手裡那杯牛奶放到了她的手裡就不再動作,轉而看向她肩頭的那道傷口,半晌後忽然開口問了一句:“痛嗎?”

由於需要被醫生處理傷口的緣故,霜葉忍耐著將自己的異能都收回了體內。

所以沒有任何阻攔的,臨也的指尖很順利的就觸碰到了她。

這是第一次,不過卻沒想象中那麼難以忍受。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隻要她想,臨也就是她一隻手便能輕鬆解決的菜雞,吧。

還遠遠構不成威脅。

霜葉冰涼的手掌捧著馬克杯的杯壁,感受裡麵源源傳遞的溫度,仿佛整顆不安定的心臟在緩緩往下沉澱。

她不禁抬頭看向了臨也那仿佛深淵一樣無法探究的幽深眼睛。

儘管知道對方說的話大概就跟給張調查問卷讓她填一樣的性質,但霜葉這時還是遵從內心誠實地回答了。

“痛。”

在他回應之前,霜葉緊接著還淡定地補充道:“畢竟我隻是一朵柔弱的嬌花,當然痛了。”

這話說得,恐怕在她手下死去的任何一個亡魂聽了,都要從地獄裡爬出來罵她一句厚顏無恥,但臨也不愧是被她的騷話熏陶了多年的角色,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麵不改色地點下了他的頭顱。

“我明白哦。”臨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將熱牛奶飲下,輕快地說道:“你在我的心裡,一直都是個惹人憐愛的女孩子。”

霜葉不由眼神怪異地看向了他,手裡沒拿穩的牛奶差點被肉麻得打翻在地。

然而臨也卻無所謂這股曖昧繼續憑空發酵。

那張極具欺騙性的俊臉仿佛墮入了迷霧,讓人無法分辨他說的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於是霜葉在這樣的注視中,也無意間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新羅終於忍受不了自己愈漸稀薄的存在感而發出了拆台的聲音:“彆信,他是騙你的,臨也這家夥在高中的時候就這麼騙過女生了。”

他用鑷子將傷口裡的子彈取出,放在了茶幾上的彎盤裡,子彈落入盤中所發出的清脆響聲,頓時將縈繞在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驅散得蕩然無存。

臨也的表情不可避免的僵了一下。

片刻鐘後,他收斂了原先的笑容,擺上了一副明晃晃的任誰看了都知道是在假笑的表情。

“新羅,這句話我可是隻對小霜葉一個人說過喔,你這樣對她亂講的話會讓我很為難耶。”

不知為何,新羅莫名從背後湧現出一股自己會被此人騙光錢財,然後下藥迷暈帶去借巨額高利貸的遍體生寒的感覺。

就連霜葉此時也有點看不過去似的衝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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