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堅守時間(1 / 2)

不出所料的話,今晚來跟她接頭的應該是上次那個奇怪的黑發少年。

霜葉並不是個會在工作上任性和挑剔的人,哪怕心裡真的很想跟對麵申請換人,她也認命地掐在了最後一分鐘在約定地點出現了。而在此前的二十分鐘,她則在附近繞了一圈,勘察有無陷阱或是埋伏的痕跡。

答案是沒有。

在夜空裡回蕩的喧囂晚風所掠過的那條路徑,隻存在一個單薄消瘦的身影。

他似乎比約定時間還早到了十幾分鐘,坐在花壇邊光滑的緣石上,肩頭寬大的黑色外套包裹著他,整個人看著像與夜色融為了一體。他的手裡正捧著一本略有泛舊的暗紅白封皮的書籍,身後大片嬌柔的白花車軸草簇擁著他,將少年的自言自語包容在味道微苦的暗花香中。

霜葉還是等悄無聲息地走近這人的背後時,才聽清他嘴裡到底在念叨些什麼。

“吞金自殺的前提是這金子不能是純金嗎……不然就算誤吞也不會中毒致死,誒誒誒,不過一般來說吞金致命的不是金子本身,而是由於進入消化道後劃破了腸道與內臟,導致體內大出血和並發症,最終疼痛折磨難忍才死去的嗎?……好險好險,我差點馬上就嘗試了,不過這邊這個**和被熊咬死的方案看起來也太不行啊……要不還是拿把槍來對著腦袋開一發好了……”

聽到這裡,霜葉不由從背後輕聲提醒了他:“要用槍的話,必須銜在嘴裡讓子彈擊穿後腦部的延髓才行,不然角度不對的話,破碎的彈片會在你的腦殼裡亂逛一圈後從眼眶飛出來,最多隻是傷壞腦子而不到立即致死的程度。”

太宰翻動著書頁的手指驀然頓住,待他回頭看向身後那位如約出現的少女時,不禁微微掀起了唇角。從那唇舌裡流淌出的嗓音,覆帶了點晦暗的溫涼,還有少年人特有的青澀感。

“我還在想著你今晚會不會不來了呢。”他笑著說。

伴隨著他偏頭的微小幅度,幾縷蓬鬆的黑發從繃帶一側滑落,露出了他那張被細碎砂石劃傷過的白皙臉龐。隻是一天沒見,他的臉上就比那晚又多出了幾道傷口,形狀像是一條條血珠串成的痕路,大概唯有從幾米高的山坡翻滾下來才能造成這樣的慘狀。

不過模樣看起來倒有點像是被貓爪撓過一樣。

還挺可愛。

霜葉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從他臉上淌過,隔了幾秒才向他一板一眼地表示:“我是一個很有職業操守的人,接下了委托就不會隨意放棄。”

理智與情感理應分開處理,所以即使要麵對的是曾經一舉打碎過她安全感的人,她也會因為任務前來赴約。

“而且,你不是說過想見我麼?”霜葉雙手插在風衣外套的兜裡,站在花壇之外不遠的地方平淡地望著他,從太宰的角度看她,她籠在夜色中的銀眸宛若取代了今夜的明月,將柔白色的光芒傾灑在他的身上。

半晌後霜葉主動移開了目光,口吻仿佛隻是在陳述與己無關的事跡:

“所以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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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彙合以後,沿著橫濱公園往住吉町的方向走去,最終目的地,明顯就是霜葉前任雇主所在的位置。

這份情報是港口Mafia那方提供的,由她身旁推算出線索的太宰親自轉述,不過不知道之前是戳中了對方的哪個興奮點,他此刻像是隻格外活躍的黑色小鳥一般不斷在霜葉的耳旁鳴唱。

“呐呐,小姐你覺得是投水比較好呢還是上吊比較好呢?這兩種自殺方式我認為都挺不錯的,不過墜樓其實也讓我挺心動的啊——”

太宰這番如同黑暗童.話的話語要是說出去給任何一位女性聽,恐怕落得的結果不外乎兩個,要麼是被當做幽默風趣的玩笑,要麼就是認為他是個腦子有坑的人徹底敬而遠之。然而霜葉本身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聽了以後也仍然麵不改色地回應道:“你每種都試著死一遍不就可以了麼。”

“但你到時候要是想墜樓的話,最好提前選定一個無人且落地點沒有障礙物的地方,不然很容易給行人造成困擾的。你已經是個成熟的自殺愛好者了,腦袋裡應該有點環保意識才是。”

聽見霜葉這段絲毫不帶感**彩的提醒,太宰臉上空寂的笑容反而擴大得愈發真實,連聲音都上調了好幾個度,然後被自身溫柔的音色覆蓋。

“噗……我會注意的。”太宰輕笑了一陣,接著便垂眸說道:“可惜死亡是每個人都隻能消費一次的東西,僅此一次的死亡,我要以留給自己最完美的方式去完成哦。”

那層沒有重量的笑意依然依附著他的嘴角,然而他給人的感覺卻仿佛一撒手,他就會完全墜入深海,散成懸浮於海麵上的細碎泡沫。但很快,他就像是白板上的筆漬被人為擦淨般將這股神態從臉上抹去,轉而語氣明快地向霜葉問起了一個問題:“對了,我還沒有榮幸得知小姐你的姓名呢?”

“荻原。”

“名字呢?”

“不告訴你。”

“誒——”

太宰立馬就不滿地撅起了嘴,在他控訴的眼神裡,霜葉活活像是個鐵石心腸的、得到了他就提上褲子走人,連個聯係方式和真實姓名都不肯給的渣男。可惜自昨晚與他有過接觸以後,霜葉就明白了他並不是一個如表麵般身輕體弱易推倒這麼簡單的人,以至於此刻有美色在前她也能坐懷不亂。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霜葉就原地停下身形,抬手止住了身旁這隻可愛夜鶯所發出的聲音。

因為,他們今晚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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