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之人的求救(1 / 2)

兩扇鍍色透明灰的玻璃平開窗朝外大敞著, 外界難以捉摸的高樓風順著窗口呼呼灌入, 在室內回旋的輕浮行徑猶如掀起了少女的白色裙擺, 將平鋪放置於書架上的文書資料都吹揚起小小的一角。

入眼的整間休息室內空無一人, 隻餘桌麵上剛泡好的一杯滾燙咖啡, 嫋嫋飄散著香醇的霧汽。

“嘖, 明明看見那混賬東西走進這裡的,到底跑哪去了……”闖入房間的中也見到裡麵的場景,不由神色陰沉地嘀咕了一句,隨後他便分外不爽地壓了壓帽簷, 毫不留戀地拋下此地轉身離去繼續地毯式搜索太宰的蹤跡。

於是房間再次重歸安靜,將所有不協調都埋藏於水麵以下。直到中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這條走廊,他似乎也還沒留意到,前方嵌入鋁合窗欄的滑撐上隱秘地纏繞著數根鋼琴線, 在陽光底下不斷閃耀著銀光。

此時此刻, 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休息室窗外,霜葉正通過手中緊捉住的鋼琴線,穩穩地將身形吊在了半空中。同時一旁空餘的手還攬著一隻死活不肯放手、關鍵時刻隻好一起帶出來的繃帶浪費裝置。

戶外的冷風毫無阻礙地吹拂到他們的身上, 將兩人的黑發糾纏到一起。霜葉的異能在他的觸碰下,如同接觸了日出的美人魚, 迎來了破碎的宿命, 化成虛幻的銀色泡沫乘風消逝。

緊緊相挨的兩人像在演繹著一場高空的浪漫, 無處著力,隻好彼此緊貼,各自的身軀吞沒了所有空隙, 那隔著衣物傳遞而來的體溫像是時時刻刻在提醒著霜葉,使她無法輕易忽視——她目前正與人摟抱的事實。

作為橫濱的地標性建築,頂層距離地麵足有數百米高,換作一般人低頭往下看,恐怕會瞬間因懸於高空的恐懼而感到頭暈目眩,但太宰卻完全不害怕自己將會墜落,他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麵前神情緊繃的少女,周圍的狂風依然肆意刮動,他的眼裡卻仿佛整個世界隻剩餘了他們二人。

“沒想到這次你居然會主動碰我。”這個意外得來的禮物,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分為二,一半握住真實,一半墮入虛幻。

“我這隻不過是迫於無奈。”霜葉的唇瓣被抿得發白,概不承認這是她自願的做法。

總覺得自從遇見他以後,自己不與人接觸的原則與底線一次次被打破,每每想到這,心緒就無端地染上了揮之不去的煩躁。

如果垂在這裡的隻有她一人,即使她墜落也能保證自己毫發無傷。

偏偏手裡還多了一個他。

這家夥就像個隨身負buff機一樣,若是鋼琴線繃斷了,他們可就真的要一塊殉情了。

這是一場逼迫她與死亡共舞的拉鋸與博弈,大概是所謂的吊橋效應,抱住少年的霜葉感覺自己的心跳速率仿佛比以往還要加劇了幾分。

此時高樓風將她的幾縷黑發吹到了他的臉頰,太宰好似想要抬手替她將頭發挽至耳後,卻立馬被霜葉投以了警告的眼神:“敢亂動我就把你給扔下去。”

誰知這句威脅對這個家夥來說反而更像是明晃晃的誘惑,隻見他眼睛如燈泡般驀然亮起,似乎對此提起了充足的興致:“真的嗎!”

霜葉:“……”

差點就忘了這是個自殺愛好者來著。

她正想對太宰說些什麼,這一樓層隔壁的窗戶恰巧被某個港黑的同事打開,原本隻想吸口煙放鬆一下的他,就這麼倒黴對上了兩人的視線。

倒黴同事:“…………”

場麵一瞬間就變得很尷尬了。

“太太太宰大人怎麼會在這裡?!”那人被嚇得手一抖,指尖的香煙頓時就抖落了一截煙灰,分解消散在風中。

見自己的大好氛圍被電燈泡打擾,太宰懸掛於唇邊的微笑明顯變淡了,他在麵向著這名部下時,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區彆於霜葉以外對人的態度。

“有什麼問題嗎?”

太宰的聲音很平靜,卻給人一種直麵心靈的冰冷的壓力,那名倒黴同事當下隻感覺自己宛如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猛然一窒,他動用了腦袋僅剩的那一分聰明才智,飛快判斷出情勢將窗戶重新關上,“對不起!!打擾了——”

狼狽逃竄的模樣簡直比火燎眉毛還要誇張。

在這個時候,霜葉才有點相信那天他說自己在她與彆人麵前有差彆的話或許是真的。

他麵對旁人的模樣更像和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分辨不清是溫柔還是冷漠的表情,抑或著裡麵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內心隻盛放著一片虛無之物。

可是到底哪個時刻發生變化的,她卻無法憑記憶判斷了。

“你是在想我嗎?”太宰湊在她耳邊的聲音宛如石子投入湖麵,激起的漣漪將她飄散的意識收攏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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