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盛東陽卻隻覺耳畔一陣轟鳴,根本什麼都聽不清,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簡直懷疑自己置身夢中。
他難以言表自己的喜悅……
腦海裡竄出的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這會是真的嗎?
盛東陽愣在原處,半晌沒動,隻呆呆看著西爾維奧。
直到西爾維奧朝他伸出手,宛如小時候一般輕喚:“小陽,過來叔叔這邊。”
盛東陽才如夢初醒,激動地眼眶不自覺都充盈了淚花,再顧不得什麼形象什麼規矩,猛然朝著西爾維奧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不管時光流逝,歲月變遷,隻要西爾維奧在,盛東陽在他的跟前就不像做個大人,隻想做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他猛然跑過去,撲進了西爾維奧懷裡。
卻忽略了自己再不是過去的孩童,少年,成年男子的重量疊加到西爾維奧身上,一下子就將沙發壓得陷進去了一大塊。
幸好,現在的沙發都是最先進的可變形材料製成的,才沒給壓塌了。
“叔叔,叔叔……”盛東陽卻顧不得那麼多,激動地無以複加,一把緊緊抱住了西爾維奧,死死的,緊緊的,簡直恨不得將他嵌入自己的身體骨血當中去,他的眼淚糊了滿臉,自己卻一無所知:“叔叔真的是你嗎?”
在這一刻,他就好像是一個走丟了許久的孩子,終於回到了家,漂泊許久的船隻,總算找到了港灣。
失去了自己殼隻能受外界風雨侵襲的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殼……
最珍貴的花,送給最重要的人。
這是當時盛東陽買下那株黑玫瑰時,黑市宣傳黑玫瑰給它抬價時,出的宣傳標語,盛東陽正是因為這樣一句話,才會拍下了那株價值連城的黑玫瑰。
從年少時候到現在,西爾維奧一直是他最重要的人。
西爾維奧沒想到他會這麼激動,看著他滿臉的淚痕,當即心疼得無以複加,伸出手就是擦去了盛東陽臉上的淚漬,輕輕揉了揉,屬於盛東陽的他許久不曾觸碰過的發,溫聲道:“是我,我回來了,傻孩子,你怎麼哭成了這樣呢?”
盛東陽卻是徹底不想顧忌自己的形象了,不僅將西爾維奧抱得更緊了,還狠狠用手泄憤似的錘起了他的後背來,抱怨道:“你怎麼……怎麼走了這樣久?”
整整十幾年啊,這是怎樣漫長的一段光陰了。
這輩子加上上輩子就是幾十年,在看到西爾維奧的那一瞬間,真的是唯有恍如隔世,才能形容得出盛東陽的心情了。
“……我現在不是已經回來了嗎?”西爾維奧並不在意他的任性和發泄,隻是極為溫柔地抱著他,寵溺萬分地柔聲安撫。
他愛著他的玫瑰,也愛著它的刺。
他愛著他的太陽,愛著他的溫暖,也愛著他刺眼,灼人的光。
盛東陽的聲音不知不覺便是帶上了鼻音,態度蠻橫的命令:“你以後都不許再走,不許再離開我了。”
他雖然一直在苦撐著,但實際上自從沈子涵死開始,他即使重生也是活得十分麻木和無趣,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完全在靠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在支撐,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倒像是一個工作機器了。
在沈子涵,艾伯特,塞廖爾相繼死去以後,盛東陽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的。
這種活死人一般的麻木,在顧斐離開以後更是抵達了巔峰。
在顧斐過世之後,盛東陽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現在隻是還有呼吸和心跳。
在用責任和毅力支撐著自己而已,他的心肝脾肺,五臟六腑早就空了……
孤家寡人的滋味,就算身邊有可愛的女兒陪著也是無法擺脫。
直到西爾維奧回來,直到見到西爾維奧的這一刻,盛東陽方才覺得自己徹底的,真正的活了過來。
而活過來的第一反應,他就是想哭,想要任性……
他整個人都想要像個孩子一般賴在西爾維奧的懷裡任性著,撒嬌著,啜泣著……
西爾維奧也是十分順從的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將他當成自己在這世上最深愛最珍視的寶貝一般安撫著,縱容著他的任性。
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下,盛東陽簡直覺得自己可以忘卻自己過去的全部痛苦,回到自己最無憂無慮,整天隻知道傻樂的小時候。
就當這時,他身後卻是不合時宜的傳來了一個真正奶聲奶氣的孩提聲音:“父……父親,抱抱,星星要抱抱……”
是盛繁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被女傭抱了過來找他。
盛東陽這才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猛然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在叔叔懷中賴著撒嬌,不肯長大的孩子了,而是另一個孩子的父親了。
他的女兒才是一個真正的孩子……
一個尚且不到兩歲的小朋友。
聽到女兒的聲音,盛東陽慌忙從西爾維奧懷裡跳了出來,慌忙擦去自己臉上的淚花,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儀表,又變作了一個大人般的模樣。
女傭這時候已經將盛繁星放下來了,盛繁星現在正是學走路的時候,放她下地,她就能搖搖晃晃的一個人走好長一段的路。
“過來,父親在這裡。”盛東陽蹲下身,還沒等他招手。
盛東陽就已搖晃著自己的小胖腿朝他走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了他的話裡,小奶音甜甜的:“父親……”
“父親,你怎麼哭了呢?”盛繁星指著盛東陽臉上的淚痕,好奇地問道,小嘴皮子現在利落得不得了。
在孩子很小的時候,是很黏著父母,眷念父母信息素味道的。
顧斐他們都不在了,盛繁星就格外的黏著盛東陽。
盛繁星看著盛東陽臉上的淚痕,當即絞著自己的小腦瓜,想著自己所有會哭的理由:“你是摔倒了嗎?還是餓了,星星給你吹吹,吹吹就不難受了,不哭了……”
她從沒見自己的父親哭過,因此一見盛東陽哭了,心裡就特彆擔心,想要找到自己父親哭的原因,像大人們安慰她一般去安慰父親。
盛東陽沒有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會有朝一日不顧形象的在自己的女兒麵前這樣丟人,當即有些窘迫而又尷尬地道:“沒……沒有,父親是高興,高興地哭了……”
“啊?”盛繁星皺著一張小臉,萌萌地看著他,好像是在不解為什麼高興也會哭。
但盛東陽卻不跟他解釋。
“來,我的女兒。”盛東陽一把將盛繁星抱起,想要給西爾維奧介紹道:“這是我的女兒,繁星。”
他剛剛實在是太丟人了。
完全忘記了,自己早是一個女孩的父親了。
剛剛撲在西爾維奧叔叔的懷裡哭了那麼久,比自己的女兒還能鬨騰,也不知道叔叔該怎麼想他了。
竟然這麼長不大。
思及至此,他都有些不敢去看西爾維奧的眼睛了。
西爾維奧噙著笑意,無比溫柔地看著他,看著盛東陽躲避尷尬的樣子特彆的可愛,就像是一隻小兔子。
盛東陽沒敢看西爾維奧,自然也不知道他臉上的笑意。
他抱著女兒又指著西爾維奧,為女兒介紹道:“……這是父親的叔叔,你應該叫他……”
可還沒等他話音落下。
“爸爸~”盛繁星看向西爾維奧,當即高興地叫了起來:“爸爸你回來了嗎?父親是因為爸爸回來了,太想爸爸了,才高興哭地嗎?”
她不太會認人,辨認人都是通過信息素的。
辨認出了熟悉的alpha信息素味道,她高興地手舞足蹈,朝著西爾維奧伸手就是要抱抱:“抱抱,爸爸抱抱,星星可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