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
誰也沒料想到會這麼刺激的一出。
後邊的編導驚呆,然後就是殺雞抹脖子地示主持團隊趕緊圓場，而本準備把這段時間當做活動上個廁所吃點零食的空閒時段的觀眾們，都把屁|股粘在凳子上。
好家夥,這說不得是一場大戲啊！
精彩不容錯過！
幾乎是同一時刻,《向前衝吧少女們》和姚瑤的名字就衝上微博熱搜。
@做夢：節目組又搞事？這個姚瑤是誰啊？
@akkk重新做人：今恐怕不是節目組搞事吧……你看看主持那臉色，我的,感覺想當場挖地道逃走,不想麵對這樣的爛攤子……直播簽約的當場撕合同,這尼瑪神仙也圓不回啊！
@再看球我是狗：想吃瓜的路人朋友們,在趕緊去看直播,還趕上新鮮熱乎的！
@阿花花：快去看！姚瑤說不想再做張森的提線木偶,也不想為這一紙合同放棄作為人的尊嚴……
@小陳六級必過：真敢說啊……不過還是沒明確說為什麼要挑在這個時候拒絕簽約？這個思是經紀人把不當人當個物件嗎？還“放棄為人的尊嚴”,感覺說的好嚴重……
@猹猹：吃瓜路表示越越好奇！沒人科普下說的那個經紀人,張森，誰啊,很厲害嗎？
一時間華星娛樂和張森的搜索詞條指數也飛快地飆升。
姚瑤的背景和履曆實在沒什麼可扒的，倒是控訴的張森被微博上的吃瓜群眾們不斷深挖，大夥越挖越覺得這熱鬨令人興奮——新簽的小藝人在綜藝直播的簽約場上撕合同、控訴經紀人操縱、使失去尊嚴，這根本不是什麼小打小鬨，這是驚大瓜啊！
為這就是今晚高潮的巔峰嗎？
大家還是太真。
直播的觀看人數還在不斷地攀升，節目組悍不畏死地將鏡頭轉向坐在台下最前排位置的張森。對麵色青黑，仍然勉強地保持著冷靜和風度，但任誰都看出,他在的心情是極度的不愉快。
直播工作最累人的地,就是這無法預知的變數。
工作人員第一時間就請示責任編導——要不要切斷直播信號？
編導也心中忐忑，但看著直線飛升的節目數據，他最終還是咬牙搖搖頭。
——反正火又沒燒到節目組身上,這麼好的流量，為什麼不要？！目前的數據已經破曆記錄、不，已經是曆記錄的五、六倍還多！
就算得罪華星……誰知道這一出戲是不是他們自己什麼營銷點子，在借機炒作呢？！
姚瑤站在舞台上。
光線明亮耀眼，就在燈光的中心，所人的注力，都集聚在身上。
曾……無數次在夢中見過這樣的場景。
可在……已經回想不自己最初，是懷揣著怎樣的心情成為練習生的。想不對這舞台的熱愛，想不學會一首新歌、練成一支新舞的快樂。
那個晚上，已經毀掉的一切。
在想象中為夢想將自己獻上祭壇，可實卻擺得清楚明白：那不是祭壇，那是屠夫的砧板。
永遠都回不去。
往後每一次登上舞台，是不是都會忍不住想那個狼狽失魂，徹底丟掉做人根基的夜晚？想那雙油膩肥厚的手掌捉住的腳踝，像拖一隻動物一樣，將拖下深淵？
不想再去陪張總趙總劉總，不想……再被當做貨物一樣販售。
主持人看姚瑤沒再說什麼的願，暗暗鬆口氣，連忙cue到下一個流程——
“接下，讓我們認識華星娛樂今年的另一位神秘練習生！是誰呢？”主持人用誇張的笑容和語氣賣著關子，“今沒到場，讓我們先通過視頻連線解一下——”
這是大夥兒早都熟悉的套路。
先說嘉賓事不身巴拉巴拉，然後突然個“驚喜突襲”什麼的。
不過眼下大家還都沉浸在姚瑤當場撕合同的震驚之中，迷失在瓜田裡不自拔，原本最受期待的“神秘練習生”反而失去大家的注力。
直到直播裡大屏幕上出微信視頻電話的界麵，接通。
視頻畫麵裡沒人。揚聲器裡傳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願看著彆人的事業都蒸蒸上，看著那些遠不如你的人成為所人擁簇的偶像，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你已經是楚總看中的人，雖然我不勉強你，但你要明白，他是上億公司的老總，他不會讓人打臉還叫你過得舒舒服服的。”
……
*
“中斷直播！我要求你們立刻、馬上斷開直播！”張森猛地從位子上彈，臉色已經徹底繃不住。
他的神色憤怒，幾乎是命令式地大聲嗬斥，但眼裡的神情卻很難掩藏——
那是驚慌，甚至……恐懼。
如果說姚瑤的舉動還夠通過事後公關洗白，那在出的音頻，幾乎是通過這前所未的式，對著所觀眾，對他進行宣判。
“我會走訴訟程序！這是汙蔑！”張森的聲音嘶啞，“這是陷害！這是節目組安排好的，這是你們在炒作！”
他心裡清楚，這件事多半是和節目組沒關係的。
那些話，說出的時候，隻他和寧馥兩個人在場。
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難道自己給的還不夠多嗎？！是誰收買？！竟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手中，的把柄嗎？！
張森臉色依然慘白，他的大腦瘋狂地運轉著，卻根本無法理解此刻發生的一切。
他不明白！
節目組也集體驚呆。他們受的震撼不比此刻的觀眾少。
明明是娛樂網綜，為什麼他們突然一種正在做法製節目的感覺？！
編導的手心裡是汗。
在反而不切斷直播。
——不管那音頻中的內容到底是不是確其事，在觀眾的數量已經達到前所未的數字。此刻如果節目組中斷直播，鍋就不僅僅扣在張森和華星娛樂頭上，就連節目組和整個平台……恐怕也要跟著倒黴！
華星娛樂的高層第一時間把電話打過。
一個姚瑤帶的噱頭還不足讓“理萬機”的高層關注這件事，但那突然放出的錄音，直指華星最大牌的經紀人組織、甚至威脅藝人援|交，而且聽絕對不是一兩次。
瞬息之間，已經是可將整個華星娛樂掀翻的滔巨浪。
責任編導額頭汗珠子劈裡啪啦地往下掉。在所人都瞧著他。
要不要切斷直播？
“或許……我們可說是觀眾數量遠超峰值，直播的負荷太大？”人小心翼翼地提出一個解決案。
編導遲疑猶豫，這幾秒鐘如同度過幾年。
最終他還是咬牙道：“不切，就這麼播！”
這是爆點，就算要承擔責任、就算要得罪人，也要牢牢抓在手裡！要定他的罪過，那也之後再說！
更況，……他也良心。
就在此刻，又工作人員拿著電話急匆匆地跑過：“老鄭，老鄭！總監說，繼續播！”
是“上麵”的消息。
一時間所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一口氣，老鄭這虛脫一樣往椅子上一仰，整個人都跟從水裡撈出一樣。
和他姿勢差不多的還坐在鏡頭環伺下的張森。隻是不同老鄭輕鬆中還帶著一絲隱隱暢快的心情，張森已經陷入深深的絕望之中。
他也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
沒什麼，比一個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末路要更無望、更可悲。他像一頭困獸，被困在一輛完失控的汽車裡。
——這輛車正在緩緩滑向懸崖。
如果可，他甚至想立即站身，狂奔著逃出演播室。
聚光燈讓他感到燒灼般的熱燙，仿佛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經受烈焰炙烤的疼痛。而他的雙腿卻仿佛被嚴寒封凍，一步都邁不開。
他被釘死在這直播的審判席上。
視頻播放完。
張森已經麵如死灰。
整個演播廳裡鴉雀無聲，寂靜如死。
在場的當然不隻工作人員和張森，還前麵上目的許多各公司藝人、經濟、助理。
從沒哪一次的直播場像在這樣安靜。
張森在這片安靜中感到死一般的窒息。
他已經無法思考後麵應該怎樣洗清自己的名字，盤旋在腦海裡的隻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