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夫湊合湊合哈,”蹲在寧馥旁邊的男人搓著手,“我們做飯的同誌是四川人,恨不得飯裡都放辣。”
寧馥用饅頭抹辣醬吃,吃的嘴唇通紅。
在進餐時控製自己的五官表情顯然已經成了她修煉得爐火純青的功課。
醫療隊內年輕的副主任醫師、剛剛經過九小時的手術救了一條命的女人,不動聲色地咽下一大口饅頭,然後露出一溫和得體的微笑。
“沒事,很好吃啊。”
她隻是不耐辣,但偏偏嗜辣。
第天一早晨,聽說寧馥愛吃味兒的大師傅就給寧馥拿了一罐辣椒醬。
“可彆嫌少啊!”
大師傅把裡三層外三層用塑料袋密密實實包著的玻璃罐塞給寧馥。
——要知道,在裡把佐料找齊,把辣椒醬做出家鄉的味兒來,可是難如登天了!麼一罐辣椒醬,可是非常珍貴的禮物。
寧馥也用一百十分的珍收了下來。
醫療隊在工地停留了天,等受傷的工程師情況終於穩定下來後,他們就會帶著傷者一同返回總營地。
塌方解決了,工程師們始攻克下一難題。
受傷的工程師恢複意識躺在病床上就始看圖紙了。
除了工程師,裡還有許多來自國內的建築工人。他們已經基本習慣了裡的生活,雖然要忍受遠離家鄉的寂寞和非洲環境的辛苦,大家的工效率卻並沒有受影響。
——那醫療艙,就是他們按照手術要求,在兩三小時內搭建起來的。
有人已經出來很多年了,為祖國工,一不怕苦,不怕死,聽說要援非,主動站出來的。
也有人是人生第一回出國,克服了數不清多少生活和工上的障礙和困難,盼望著工結束以後,能休回國探親的假。
大家坐在一起,就有很多的共同語言。
他們是中國的工人,中國的士兵,中國的醫生。
如果問他們為什麼要離舒適,離習慣,離親人和愛人,離他們的家鄉故土,可能會有很多“五花十色”的回答。
有人為理想而來,有人為職責而來,有人為人的發展,有人為家庭的未來。
如果問他們,來幫一群素昧平生,膚色截然不同的外國人建鐵路蓋醫院有什麼意,或許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理解。
但既然來了,就要把活乾好。
就是中國人,總有一種不好形容的,一致的調性。
正如同世界上有很多形式不同的犧牲和奉獻,或者轟烈,或者平淡。
但在中國人質樸的理解裡,他們更認同另外兩詞,叫做勤勞和善良。
***
寧馥帶著辣椒醬坐上回總營地的車。
寧舒英送她的那截巴西木天可算是受足了折騰。
——但看起來還是和剛泡在那盛水的淺盤裡時沒什麼兩樣。
寧舒英都已經對東西發芽不抱希望了。
寧馥笑:“等回去,找朝陽的窗台放它。”
和她們坐一輛車的杜長忠插話,“你看,不是挺有生活情|趣的?”
寧舒英疑惑地眨眨眼。
寧馥知道杜長忠說的是什麼意思。
——總營地可還有人等著她呢。
——據杜長忠那“毫不誇張”的說法,人家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但寧馥一直用“我是沒趣也沒故事的人”來拒絕采訪。
杜長忠也沒對勸寧馥接受采訪抱多大的希望。
隻略微一提,也算是給那位執著得實在令人佩服的記者同誌儘力幫了忙。
醫療隊風塵仆仆,終於,距離總營地,隻有一小時的車程了。
奔波疲憊,讓大家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快回可以放心休息的窩。
杜長忠還玩笑,說咱們勞碌命,彆再碰上什麼意外加班就好了。
回營地的當晚,十六枚火|箭|彈,砸進了中華維和步兵營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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