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陳辭,在場的所有人都懵了。
因為方言欽都把自己是個斷袖的事情說出來了,顯然不是在走‘三辭三讓’的流程。
也就是說,他是真的不想當皇帝。
裴氏頭都大了:“言欽,你在說什麼胡話?”
她兒子要是當了皇帝,她彆說是給兒子下跪了,就是給兒子上香她都願意啊!
而且入贅又是什麼鬼?
你一言不合就成了彆人家的人了,你娘真不知道你知道嗎?
而後反應過來的是女帝,她猛地抬頭看向了陳辭。
江南陳家?
江南還有幾個陳家?
所以陳辭居然是六年前江南陳家的餘孽。
“哈哈哈哈!”
女帝瘋了一樣的大笑起來。
她們滅了陳家滿門,陳辭就顛覆了她們的江山。
報應啊,真是報應啊!
然後是趙演。
他的注意力這才從那些重機槍和火箭筒上轉移到了陳辭身上,他看看陳辭,又看看方言欽,隨即破口大罵:“賤人,難怪你會背叛我,狗男……男……”
還是壓著他的士兵眼疾手快,直接卸了他的下巴,這才沒有驚擾到方言欽等人。
陳辭從不知道自己的心臟居然可以跳得這麼快。
他怔怔地看著方言欽,嘴巴張了又張:“你、你說什麼?”
然後他又反應過來,因為方言欽剛才說的話每一個字都直直的敲在了他的心上,他又怎麼可能沒有記住呢。
所以他直接紅了眼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那可是皇位啊,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萬人之上的地位,隻要坐上那個位置,金錢、美人……唾手可得。
看看瀧王,再看看趙演,為了皇位堪稱不擇手段,就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當皇帝了。
可是方言欽居然就這麼放棄了?
方言欽看著他,撓了撓他的手心,隻說道:“所以高興嗎?”
因為他自己心裡門清,他做實驗還行,做皇帝就算了,免得到時候誤國誤民,反而敗壞了自己的名聲。
而且當上皇帝之後,一言一行都有禦史言官盯著,要知道他以後可還想和陳辭鑽小樹林呢。
所以還不如拿這件事情來哄陳辭呢!
也就是說方言欽真的是為了他才放棄的皇位!
這一瞬間,感動、喜悅、激動……各種各樣的情緒化作一道暖流,填滿了陳辭的心腔。
要不是時間和地點不對,他真想直接撲進方言欽懷裡。
一眾文武官員麵麵相覷,今天晚上,他們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先是見識到了瀧王和趙演搶皇位搶到父子反目成仇的地步,現在又見到了對皇位不屑一顧的方言欽。
直到高宏忍不住出聲問道:“那主公的意思是?”
瀧王這才反應過來。
什麼是峰回路轉,這就是峰回路轉!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趙演剛剛捅了他一刀,後腳趙演就被方言欽收拾了。
最主要的是,方言欽他不想當皇帝,那他還能把皇位讓給誰?
彆忘了,方言欽可沒有其他的兄弟。
想到這裡,瀧王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起來,眼中的狂喜幾乎化為實質。
哪知道下一秒,就聽見方言欽說道:“我覺得當日在山東,我和我姐姐之所以能脫險,全是因為受到了我母親的庇佑,因而真正得天所眷的應該是我的母親才對。”
“什麼?”
突然被點名的裴氏不由愣了愣。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驚住了。
因為不用細想,也知道方言欽這是什麼意思。
他竟然想讓裴氏做皇帝?
裴氏這才反應過來,她急忙搖頭道:“不不不,那是你的位置,而且我一個女人怎麼能當皇帝呢……”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瀧王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趙言欽,你瘋了,你姓趙,不姓裴,你居然要把皇位拱手讓給一個外人?”
他氣的身體直發抖,他萬萬沒有想到,方言欽居然會越過他把皇位讓給裴氏。
而聽見這話,那些尚且還沉浸在方言欽剛才拋出的驚雷中的文武官員甚至連那些命婦也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聽見這話,方言欽笑了,他說:“簡單,從今天開始,我和姐姐改姓裴了。”
沒想到在這些人的眼裡,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妻子都隻能算是外人。
不過既然瀧王他們喜歡粗暴地用姓氏來區分外人和內人,那他怎麼能不尊重他們的習慣呢。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轉頭看向陳辭:“這樣一來,我就不再是趙家的人了,也不再是你的仇人了。”
一舉兩得,完美!
聽見這話,陳辭的眼睛更亮了。
裴氏:“……”
瀧王:“……”
一眾文武官員:“……”
瀧王氣瘋了,他沒想到方言欽居然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說的出來。
而且方言欽要是和趙凝夢改姓了裴,那他成了什麼了,不就成了嫁進裴家的贅婿了嗎?
“逆子,數典忘祖的逆子,我當初,當初就該……”
“行了。”
方言欽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嗎?”
瀧王這才終於想起來自己都做過什麼事情,把趙凝夢嫁給宋魯算一件,讓裴氏母子去做誘餌誘使蠻族扣關算一件……
想到這裡,瀧王隻覺得眼前一陣天翻地覆。
但他還是強做鎮定:“可是我始終是你父親。”
沒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方言欽的父親,難道方言欽還敢弑父不成,除非他不怕自己遺臭萬年。
想到這裡,瀧王頓時鬆了一口氣。
那些文人清流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義正言辭:“沒錯,世子,子不言父之過,您怎麼能這麼說瀧王爺呢。”
但他們最關心的可不是這個,而是方言欽居然想把皇位讓給裴氏。
這怎麼能行!
所以他們急聲說道:“世子萬萬不可,牝雞司晨,禍國殃民。”
“那前朝女帝就是前車之鑒啊世子!”
“還請世子收回成命!”
聽見這話,裴氏和趙凝夢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們憤怒的看著那些所謂的清流。
方言欽忍不住嘖了一聲。
之前趙演想篡位的時候,他們貪生怕死,跪的比誰都快,這會兒就因為即將上位的是個女人,他們倒是都不怕死了。
不過方言欽可沒打算和他講道理,他看著那些人,隻說道:“你們還不明白嗎,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而是在告訴你們我的決定。”
話音未落,大概是聽出了方言欽語氣中的不滿,城牆上的東昌府軍動作劃一,直接調轉槍口,對準了那些官員。
轟!
那些所謂的清流瞬間失聲,就連空氣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因為他們能看見的可不僅僅是那些黑洞洞的槍口,還有遠處堆疊如山的屍體。
他們這才想起來自己等人現在的處境——這不是在女帝的朝堂上,而是在方言欽造反的現場。
而方言欽顯然也不是能夠任由他們利用三綱五常、祖宗家法拿捏的女帝。
他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陳辭明明已經控製住了場麵,卻主動把消息透露給了趙演的親信,引得趙演的親信主動來攻。
他為的就是展示那些重機槍和火箭筒的威力,然後殺雞儆猴。
而他們顯然就是那些雞。
“看來你們還是怕死的。”
看見這一幕,方言欽不留餘地地嘲諷道。
那些所謂的清流臉都快僵住了,可是即便他們再憤怒,也不敢再吭聲。
因為下一秒他們就聽見方言欽對著瀧王說道:“而且你猜錯了,我還真不怕遺臭萬年。”
瀧王這才想起來,方言欽要是愛惜名聲,他也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把自己是個斷袖還入贅了陳家的事情說出來了。
果不其然,就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方言欽繼續說道:“所以弑父這種事情,我也不是做不出來的,畢竟你現在可不僅僅是我的父親,還是前朝的餘孽。”
“你你你……”
直覺告訴瀧王,方言欽是認真的,所以他一個踉蹌,被嚇得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方言欽見狀,嗤笑一聲,懶得再搭理他。
他轉頭看向裴氏:“所以母親,您想不想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