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禮部官員當即‘好心’解釋道:“早在一個月前,陛下就封了皇長子殿下為鎮國秦王,封了陳辭陳大人為輔國晉王,並賜兩位王爺麵君不拜,入朝不趨,劍履上殿之權,又加鎮國秦王以九錫,賜行皇帝權柄,永不廢黜。”
簡而言之,現在的方言欽可以行使皇帝的權力,以後皇帝也不能收回這個權力。
所以這封聖旨上寫的才會是‘奉天承運鎮國秦王詔曰’。
不過這顯然有違禮製,不,這根本就是在把禮法往泥裡踩。
可是瀧王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他隻知道這份聖旨是方言欽下給他的,方言欽要殺他了!
所以瀧王當即痛哭了起來,以至於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那名禮部官員見實在是拉不住他,索性也就不管他了,繼續念道:“……爾前朝瀧王趙明義,雖曾為女帝夫婿,然心腸狠毒,為一庶子,竟數次殘害妻兒,實屬十惡不赦,故自即日起,廢爾女帝夫婿之名,貶為少使,賜居昭純宮,望爾日後循規蹈矩,謹言慎行,欽此!”
什麼?
聽見這話,瀧王驀地抬起了頭。
方言欽居然沒有殺他,還要把他接進皇宮?
想到這裡,瀧王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方言欽雖然恨他,但是心底還是視他為親生父親。
也就是說,等他進宮之後好好表現,還是有機會獲得他們的原諒的。
所以他也還是有機會翻身的……
看到這一幕,那名禮部官員立時就笑了。
因為想想也知道瀧王心裡想的是什麼。
所以他說:“趙少使怕是還不知道您現在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意思吧?”
瀧王:“什麼?”
那名禮部官員說道:“新帝登基之後,定立後宮位份為九品十階,分彆為超品皇正君,正一品皇側夫,從一品側夫……正八品長使、正九品少使。”
瀧王聽明白了。
所以他現在所謂的少使位份其實是女帝後宮中品級最低的那個。
但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女帝竟然要大開後宮?
瀧王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畢竟現在他頭上都能放馬了。
“裴博敏她、她怎麼敢?”
“就連乾朝女帝都不敢大開後宮……”
“那些清流呢,那些禦史言官呢,他們都死了嗎,為什麼不上諫,為什麼不進言?”
那名禮部官員當即就笑了:“趙少使,大乾已經亡了!”
“至於那些清流言官,陛下和太女都將《貳臣錄》寫了出來,並且頒布天下了,敢自儘以全聲名的都沒有幾個,你覺得他們還敢妄議皇帝嗎?”
“而且身為君王,廣納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有什麼不對嗎?”
瀧王的眼睛頓時更紅了:“那能一樣嗎,裴博敏她是個女人,她這麼做,和勾欄妓院裡的那些千人枕萬人騎的妓/女有什麼區彆?”
“住口。”
那名禮部官員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那你以前養了那麼多小妾,和南風館裡那些賣弄風騷的小倌又有什麼區彆?”
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拿性彆說事。
因為當年他父親早亡,繼母也不過剛滿十六,他族人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便設計搶奪了他家的田產,迫使他繼母不得不帶著他逃回了娘家。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還是不打算放過她們。
就因為本地的縣令在任九年,明明沒做出什麼政績,卻妄想升遷。
而他的族長為了攀上縣令,成為縣衙的主簿,就給縣令出了一個拿貞節牌坊拚湊政績的主意,畢竟和進士牌坊、功績牌坊相比,貞節牌坊是最容易獲得的。
然後他們就盯上了一些寡婦,其中就包括他的繼母。
所以沒過多久,他那原本和鄰居劉鰥夫情投意合,已經商定好了婚期的繼母,就因為思念亡夫過度,最後‘懸梁自儘’為他那死了快十年的亡父殉情了。
而直到現在,他繼母的貞節牌坊都還在他老家的村口立著呢。
他繼母何罪,女子何罪,同樣是人,為何女人就要受到這樣的苛待!
“你、放肆……”
瀧王氣得渾身發抖,因為沒想到他竟然敢把他比作低賤的小倌。
“真正放肆的是你才對。”
那名禮部官員說道:“你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瀧王爺呢,你現在隻是區區一九品少使而已。”
然後他又笑了:“所以本官今天可不隻是來傳旨的,還是為了送少使你進宮,給陛下謝恩,順便拜見宮裡其他的主位公子的。”
“什麼?”
瀧王睚眥欲裂。
拜見宮裡其他的主位公子?
不就是讓他給裴博敏的那些奸/夫奉茶嗎……奉茶……
瀧王眼前一黑。
他終於知道裴博敏母子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她們是在報複他,報複他當初帶著一群外室小妾回家,逼著裴博敏接受她們的存在,喝下她們敬的茶的事情。
她們這是想把他的臉往屎坑裡踩啊!
這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呢!
所以他當即反抗了起來:“我不去,我不去……”
那名禮部官員直接冷笑道:“你不去也得去。”
說完,他直接示意左右:“帶走。”
他身後的兩名侍衛當即上前架起了瀧王,把他拖出了牢房。
但他卻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直接去了另一個牢房。
而那個牢房裡關著的可不正是宋家人。
“皇太女口諭,宋魯何在!”
在場的宋家人頓時就慌了,他們連忙將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宋魯抬了出來。
看見宋魯這個樣子,那名禮部官員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宋家人因為怨恨宋魯和趙演狼狽為奸,現在連累了宋家,所以一被關進大牢就將宋魯打了個半死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小半個朝堂了。
——不過這些宋家人顯然是忘了,當初得知趙演一舉平定了西南民變和蠻族,成了朝堂新貴的時候,迫不及待把宋家小姐送給趙演做妾的可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