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生日在二月初六,很快了。
趙臻揉著她的小手,笑說:“這兩日我籌備籌備,把聘禮先送過去。再去皇上那兒求份賜婚的詔書。你彆心急。”
女孩兒正是長身體的年紀,比起三個月前,個子又抽高了,腰肢也更纖細,一盈而握。胸前一塊寶地似乎也悄悄豐滿了……還有這張臉蛋兒,膚質盈白,嫩生的似乎可以掐出水。原本的嬰兒肥消去不少,露出流暢優美的下頜線條。
他驀地意識到,小女已長成,他若不娶,難免會引來許多的豺狼虎豹。
他是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覬覦的。
趙臻鬆開手,揉了揉儀瑄的腦袋,坐下抿了口茶,溫柔道:“這段日子,我可能會有些忙。你好好在家中待嫁,無事就不要往我這兒跑了。”
美色害人。為了見她,他特意把兩場會麵延後了。
為此還被魏襄笑了一場,說他也有今日。
沒辦法,知道女孩兒嬌氣,讓她等久了肯定要不高興。
儀瑄聞言果真是不大開心,她勉強笑了一下,低下頭委屈巴巴的含著眼淚,櫻唇撅著,聲音委實可憐,“好。”
趙臻的心都要碎了。
她實在……嬌嫩脆弱的像個瓷娃娃,這副可憐又倔強的模樣,哪個男人能抗拒的了?最後隻想搏她一笑,什麼國家大事的都給忘了。
趙臻從來沒哄過女人,從來都是女人哄他,他也不喜歡女人在他麵前哭。偏偏儀瑄這樣的時候,他緊張的差點摔了茶碗。趙臻自我檢討,他是不是在軍營混久了,做事情也變得混蛋了?
不,不行,他不舍得。
“我說笑的。”趙臻剝了個栗子送到女孩兒麵前,柔聲哄著她:“你想來隨時都可以來,反正這以後也是你的家。我儘量空出時間來見你,好不好?”
儀瑄卻不領情,小手揩了揩淚水,軟軟道:“殿下公事繁忙,我不能不知分寸。”
趙臻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女孩兒是跟他鬨脾氣呢。他用手擦掉女孩兒眼角一點晶瑩的淚痕,尋思著該怎麼接話。
他是個王爺,又是西北的大將,他是真的不會哄女人。
儀瑄看火候差不多了,睜著一雙濕漉漉的淚眼看著趙臻,說道:“殿下有公務,我是知道的。殿下也無需為我耽誤了正事。不過我願意等著殿下,等殿下有空時再來見我。至於旁的時間,我可以在府中自己玩嗎?”
女孩兒這麼懂事,趙臻很是欣慰的一笑,點頭,“當然可以。”
儀瑄繼續問:“那……我可不可以去找白衣哥哥玩?”
這回趙臻沒有立刻回答,他俊挺的麵容上流露一絲狐疑。
儀瑄為什麼……會想去找趙慎?當然,她並不知道那就是趙慎。
“不可以。”趙臻很不留情的拒絕。一是因為趙慎的身份特殊,二是因為……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和彆的男人有牽扯。
儀瑄失落的“哦”了一聲,悶悶下了榻,對趙臻行一福就往外走。
看來她還是高估自己了啊,趙臻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喪失了理智?
要接近趙慎,還得想彆的辦法。
*
“娘子。奴婢查到了。”
夜晚,雙兒拖著疲軀風塵仆仆的從外麵趕回,將結果告知儀瑄:
“長公主交給豫王的是先帝的一份遺詔。遺詔的內容,是說如今的陛下造反,命豫王扶持康寧郡王登基,要群臣擁護康寧郡王。”
儀瑄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盯著雙兒的眼睛,聲音顫抖著問:“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先帝怎麼可能會下達這樣的詔書?即便是有,趙玉柔為何藏匿至今?她不相信!
當初趙慎如何進的宗人府?因為他身上背負的,是弑弟加上謀反的罪名!
先帝就寵愛趙慎到如此地步,憎惡趙晏到如此地步麼……
儀瑄不覺雙目赤紅,聲音像從冷水裡浸過似的:“應是有人,假造先帝遺詔。”
雙兒很少見儀瑄情緒如此激動,頗有些驚訝,斟酌了下說:“是不是假造,奴婢不敢說。隻是那兩名婢女說這份遺詔確實是在先帝駕崩前就有的。大概是在先帝的身子剛開始壞,還不算嚴重的時候,長公主進宮侍疾,先帝交給她的。”
儀瑄怔住,心裡滿滿涼透,有些淒涼的笑了笑。趙玉柔是先帝最寵的女兒,趙慎是先帝最寵的兒子。那趙晏呢?趙晏有什麼?他所擁有的,全部都是他和她一步步小心算計謀劃所得。先帝的信任和寵愛,從未給過他一分。
她記得年幼的趙晏,一遍遍問她:“父皇為何不喜歡我?”
那時的她也天真,她說:“因為你還不夠出色。隻要你認真讀書、認真學習騎射,成為皇子中最耀眼的那一個,皇上一定會喜歡你的。”
後來,趙晏的確成為了最出色的那一個,準確的說,他是最遊刃有餘的那一個。他善心計、善謀略、善製衡,不折不扣的帝王之才。
先帝仍然對他不屑一顧。
有些喜愛、有些憎恨,從一開始就已注定。